懷孕了，真的懷孕了，而且已經3個多月了！這段時間心一直操在學生們的身上，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自己的經期開始變得紊亂沒規律了？竟然一點都沒有覺察到。但不管怎樣，畢竟是懷上了，這是姚曉云近來一直期望的結果。可是，當這個結果真正變成現實的時候，姚曉云卻是滿腹莫名的惆悵。懷孕了，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都可以給王家一個交代了，也終于可以給父母一個交代了，讓他們在別人尤其是在親家面前說話辦事不再是底氣不足了。可是對于自己呢，再過上一段時間肯定是不能在這個如今唯一能給她帶來快樂的學校里待了，還有，如果是女娃會不會長得像她呢？如果是男娃……唉，反正絕對不會像那個高高大大、結結實實的…他。

　　姐姐姚曉云坐在西王學校的單身宿舍里，若失若得，悵然滿腹，而妹妹姚曉雨也是斜坐在自己大學宿舍的窗前，許久一動不動，不是怔怔地發愣，而是在靜靜地思考。

　　處在人生的這個階段，誰沒有一懷滿滿的心事呢?

　　前幾天，也就是12月24日，一個星期天的下午，姚曉雨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給好朋友李百靈寫著信，告訴她自己元旦計劃去她們學校玩，完了又給姐姐和家里各寫了一封信，然后下了教學樓，到校門口的收發室把信投了。時間尚早，她便決定再返回教室一個人看上一會書。剛到教學樓的拐角，身后傳來一句宏亮的男聲：

　　“嗨，姚曉雨！”

　　不用回頭，姚曉雨聽聲音就知道這是自己班的班長、系學生會副主席劉揚，但她還是停下腳步轉過了身，看見這個眉清目秀的男生抱著一個盒子正朝她快步走來。

　　“我想，你是要去教室吧？”劉揚給了她一個微笑，問道。

　　“嗯！”

　　“那太好了！”劉揚右手托著盒子，左手把放在盒子上的一個更小的長方形盒子遞給她，“我也正好要去教室，幫我拿一下這個吧。”

　　這個小盒子很精致，飾以一個黃色的緞帶結。劉揚是一個熱情活潑的男生，很得系里的老師們喜愛，算是大一學生中的“名人”。姚曉雨平日里并沒有和他有過太多的交往，但是她也不討厭他。小盒子看起來應該頗為珍貴的，姚曉雨小心地接了過去，不太重。

　　兩人走進教學樓，偌大的教學樓仍然是空蕩蕩的。劉揚沒說這些東西是啥，自己要干什么，姚曉雨也沒有問，她沒有這種習慣。

　　到了教室，姚曉雨把小盒子輕輕放在講桌上，從自己的座位上取了一本書，說：“你要在這里工作，那我就先走了。”

　　“哎，別！”劉揚放下手中的大盒子，急忙叫住她。他的臉上露出一股神秘的笑容，“曉雨，你等下。我在這里要搞個重要的儀式，必須有你在場才行。麻煩你配合我一下！”

　　姚曉雨按照劉揚的安排，背過身去面朝黑板，閉上了眼睛，心里默默地念著數，劉揚說30秒后他會讓她看到一個美麗的畫面。

　　一股淡淡的香味彌漫開來，香味中似乎還有微微的光熱。時間到了，姚曉雨睜開眼，轉過了身。

　　那個大盒子打開了，一個精致的蛋糕凸現在桌子上，一圈小火苗正在紅紅的生日蠟燭上跳動搖曳，劉揚雙手捧著一束圣誕百合，那上面裹著白色的絹紗，系著細細的黃色緞帶。他看著她，雙眼含笑，輕輕地說：“曉雨，生日快樂！”

　　姚曉雨白皙的臉龐登時粉霞滿面，她有些驚奇地說：“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呀！你搞錯了吧？”

　　“沒有錯的。”劉揚緊緊地盯著她，堅定地說，“我專門看過你的檔案，你比咱們班其他人都要小，1973年12月24日出生，過了今天你就滿16周歲邁向17歲了。12月24確實是個不尋常的日子！你看，緊接著就是西方世界的精神領袖耶穌的生日，尤為重要的是，再接下來就是我們偉大領袖***的誕辰。有這兩個大人物的陪伴，再加上我這小小的祝福，你，是不是應該心中非常地快樂，感覺到幸福無限？”

　　“你怎么能看到我的檔案呢？還記得這么清楚？”

　　“我是系學生會副主席呀，系里有好些學生信息資料整理工作都要由我來完成呀。至于為啥記得那么清楚，實在是不好意思，咱這腦子就是這樣，當然主要是你的生日比較特殊，讓人一看就忘不了啦！”劉揚嘴角綻放出一絲頑皮的笑意。

　　“哎，真是服氣你們這些學生會干部，以權謀私。”姚曉雨嘆了一口氣，嗔怨中帶有一絲甜蜜。畢竟長這么大了，還是頭一次有人為她過生日，這么漂亮的蛋糕，這么美麗的鮮花，這么一個富有浪漫情調的場合，而且送祝福的還是這么一個身后不乏女生追隨的優秀男孩子，她的心中難免會蕩過一絲甜甜的漣漪。

　　可是，她最終還是說，“謝謝你，劉揚！不過，我還是想真誠地告訴你，今天確實不是我的生日。我們那里的農村，生日都是按照陰歷計算的，但是派出所登記戶口的時候，卻都當成陽歷來填寫了。我的生日實際上是陰歷12月24日，也就是臘月二十四，那時候已經快過年了。”

　　“嗨，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也沒啥，權當你提前過生日唄。生日可以提前過，對吧？”劉揚看了一眼蛋糕，細細的紅蠟燭已燃去了近一半，他用央求的口氣說，“你看，蠟燭都點燃一半了，你趕緊許愿吧，要不就來不及了！”

　　“不是我的生日，許下愿也不靈驗呀！”姚曉雨頓了頓說，“這樣吧，我從蛋糕上切上一小塊，算是你送給我的新年祝福，等放寒假來我從家里給你帶些我們運城的特產，剩下的蛋糕還有鮮花你就帶走吧，因為今天真的不是我的生日。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的，長這么大，你是第一個送給我蛋糕吃的人。”

　　“是嗎？那真是太幸運了！”劉揚笑著說，雖然有些悻悻然，但還是很瀟灑地收拾起蛋糕和鮮花。兩人相伴而行，一起出了教學樓。

　　剛踏上馬路，一輛裝著小發動機的三輪車“嘟嘟嘟”地開了過來，劉揚趕緊拉著姚曉雨讓開路。三輪車越開越近，姚曉雨一眼看出開車的人正是自家隔壁的昝國良。

　　“國良哥！”

　　昝國良顯然是吃了一驚，他急忙剎住車，怔了好許才認出眼前這個秀發披肩、亭亭玉立的女大學生。

　　“啊，小雨呀！你在這里上大學了？”他搓了搓手，嘿嘿地笑了，“‘女大十八變’，好幾年沒見，你是越來越漂亮了，我都不敢認你了。’”

　　昝國良是來給學校餐廳里送餅子的，兩人聊了一會，昝國良還問了問姚曉云的情況。末了，他從箱子里取出幾個熱乎乎還冒著氣的油酥餅，找了個塑料袋裝了，塞給姚曉雨，“嘗嘗哥打的餅子，看看好吃不？愛吃了出了校門右拐直走1000米就是咱們的店鋪，隨時過來吃。”

　　姚曉雨沒有推辭，她雙手接了過來，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真香！”說著隨手取了一個遞給劉揚，“嘗嘗我們運城的油酥餅，保證讓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光是聞著味就感覺不錯！”劉揚笑嘻嘻地接過，不客氣地就咬了一大口。昝國良看著他，問姚曉雨，“這是你男朋友吧？”

　　劉揚正要回答，卻被酥得掉渣的餅子噎住了，姚曉雨說，“你慢點，沒人和你搶。”扭頭對昝國良說，“不是，我們就是同學關系，他是我們的班長，叫劉揚。”又對著劉揚說，“這是我家隔壁的國良哥，我們兩家關系可好呢！”

　　劉揚咽下了那一口餅子，點點頭贊道：“不錯，油酥餅油酥餅，不只是酥，還滿口香。”對昝國良說，“你是給學校餐廳送的吧?我爸是后勤處的處長，我可以讓他給你多聯系上幾個窗口。”

　　昝國良趕緊說了聲“謝謝”，朝向姚曉雨感激地笑了笑，啟動車子，揮揮手作別兩人，急急向餐廳方向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