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卿景，史上成就最高卻也最溫和的孔廟院長，沒有人數的清他為華夏的文化傳承和推廣做出了多少奉獻。

　　此刻，張院長雙目赤紅，臉上的絡腮胡都忍不住跟著身子一同顫抖，幾乎是目眥欲裂地看向人群中央，這堆被血污弄臟的珍藏典籍。

　　“誰干的。”

　　張院長的話極冷，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這群木簡，眼中的劇痛，說是痛失愛子都不為過了。

　　在場的志愿者幾乎都是學生，除了還在遺憾泄氣著的姜畫，以及始終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蓉蓉，其他/她人幾乎都瞬間白了臉。

　　剛剛還氣勢洶洶和蔣述吵得不可開交的學生們，此刻一個個也跟鵪鶉似的，縮著腦袋，只有視線忍不住往沈蓉蓉的方向飄去。

　　蔣述一咬牙，心想怎么也不能讓蓉蓉女神背鍋，他猛的抬起頭，大聲說道。

　　“是姜畫做的！是她故意在木簡上亂擦亂畫，才讓經卷變成這樣的。”

　　張卿景眼神一厲，再不見半點平日里的溫和模樣，他看了眼臉漲得通紅的蔣述，才將目光轉向了姜畫。

　　姜畫剛剛沉浸在為古卷惋惜的情緒當中，根本沒心思理會蔣述的話。

　　感受到如芒在刺的目光，她才后知后覺的抬起了頭，視線還慢半拍的有些游離，她看到張院長犀利的審視，剛剛一起修復的伙伴們面露猶疑，還有蔣述眼底的惡毒和幸災樂禍，半晌才反應了過來他剛剛說的是什么。

　　空氣一瞬間寂靜得針落可聞，沒有一個人為她說話。

　　忽然間，一股莫大的荒謬感從姜畫的腳底竄上了心頭，門外忽然而至的涼風掀起了她的長發，心突然就有些寒了。

　　良久，她吐出一口氣，平日嬌軟的聲音在此刻變得有些沙啞，然話語間邏輯卻是清晰的。

　　“院長，是沈蓉蓉突然吐血，把血吐在了古卷上，我剛好帶了油紗，才會去盡快補救，但她的血干得太快，我只來得及沾去第一捆經卷上的血，并沒有亂擦亂畫。”

　　張院長沉沉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視線里的審視銳利又迫人，哪怕姜畫的確問心無愧，都忍不住后背冒出了冷汗，她咬牙，直接對上張院長的眼神，眼神里坦蕩清澈，看不到一絲心虛。

　　早在所有人進來之前，管理員就告訴過他們，這間房的監控剛壞，如果誰不小心弄壞了房中的任何東西，所有人都別想逃過。

　　管理員的本意是想讓他/她們能互相監督互相幫助，但沒想到他的話卻成了房中其他人卑鄙污蔑的通行證。

　　只要所有人眾口一詞說是姜畫干的，以她這種內向不善表達的性格，哪怕被污蔑，也逃不了要擔下所有罪責。

　　一念之間，連剛剛還在維護姜畫而和蔣述吵起來的學生們此刻也都妥協似的死死低下了頭，他/她們再也不敢去看姜畫的眼神。

　　損毀文物，這么嚴重的罪責，如果沒有人扛下來，他/她們所有人都會被學校記大過，更嚴重的話，甚至……甚至可能還會被開除學籍。

　　既然已經有人把姜畫推出來了，讓她一個人來承擔總比所有人承擔要好吧，誰讓她剛剛沒能補救好那些古卷呢。

　　當然，他/她們也可以順著姜畫的話說，把沈蓉蓉招供出來，可誰又得罪的起沈蓉蓉身后的背景。

　　眾人的惡幾乎在瞬間就擰成了一股繩，他們前所未有的團結，沉默著，勢要宰割姜畫這一頭替罪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