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娘楚娘……子寧一邊喃喃著,一邊按著那記憶碎片走到那記憶中的樓前。記憶中的樓已經不在了,子寧似乎有點泄氣,她環顧一下四周,這里像是一個鬧市,周圍的商販很多,吆喝聲不絕于耳,這時,子寧看見街角的墻頭蹲著一個小乞丐,倒不是因為她是乞丐出身所以才對乞丐這類人群很敏感,而是因為,那只小妖精實在是太扎眼了!
子寧笑了笑,買了幾個肉包子,徑直走了過去,那乞丐蓬頭垢面的,低著頭像是在昏睡,子寧遞過去一個包子,小乞丐聞到香味,馬上就醒了,眼睛睜得圓溜溜的,一把抓住包子,狠狠的咬了兩口,一邊吃一邊嘀咕著:“謝謝女菩薩!謝謝女菩薩!”
子寧笑了笑,跟他并肩蹲在墻角,也不在乎墻面是不是發了霉,也不在乎身邊是不是有惡臭的垃圾,就這樣靠著。小乞丐吃了一驚!怔怔地看著身邊這個女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子寧問道。
“左一。”小乞丐小聲說道。
“你是什么妖精啊,我怎么看不出來你的原形?”子寧扭過頭,看著他問道。小乞丐一愣,低頭啃包子,嘴里說著:“姑娘看著仙風道骨的,怎么一開口凈是些胡話?”
“你做乞丐多久了?”子寧話鋒一轉,問道。
“我在這兒待了三年了。”小乞丐說著,手里的包子也吃完了,子寧又遞給他一個。
“我問的是,你做乞丐多久了?”子寧拍拍小乞丐的頭,問道。
“那我得算算。”小乞丐接過包子很是開心。
“有五百年嗎?”子寧問。
“沒有啊,”小乞丐笑了笑,說道:“哪兒那么多年啊!也就三百年吧。”
“哦!三百年啊。”子寧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小乞丐知道自己上了當,也不好意思的低頭繼續吃著。
“三百年都在做乞丐啊!你就不怕給你們妖精丟人嗎?”子寧搖搖頭,心里暗嘆:真是個沒用的妖精!
“我不是妖!我是魔!”左一掙扎似的說著:“我才不是妖精呢!”
子寧沒有說話,左一一看就是一個剛剛幻化成人形的妖啊!哪有資質如此粗陋的魔?
“我除了做乞丐沒有什么可做的,找一份正經的差事,留在一個地方,是在是不可能的!我這相貌百年不變千年不改的,留在一個地方太招人眼了!”
子寧對他的身平倒沒什么興趣,便問道:“這里先前有一棟樓,對不對?里面有一個歌姬叫楚娘?”
“我記不太清了!”左一低頭吃著包子,含糊道:“我三百年前第一次來這兒,好像是有一個樓的,但是沒過多久我就走了,不知道了。”
“你要是告訴我的話,我就請你吃大餐,這街上的酒樓隨你挑!”子寧又遞過去一個包子,左一接過包子,問道:“當真?”
“當真!”
“那我得好好想想!”左一塞了一口包子,看著前面的建筑,慢慢說道:“三百年前,這兒真的有一棟樓,叫胭脂醉,里面的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美!楚娘是這棟樓里的頭牌,超凡脫俗,貌比西施!最關鍵的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會唱小曲兒!這樓的正中央搭了一個戲臺,每次楚娘一上場,簡直就是萬人空巷!這樓里三層外三層的包的嚴嚴實實的!”
“這么厲害啊!”子寧覺得實在有點夸張了,說道:“這么好的姑娘,怎么沒個少爺公子買去做妾呀?”
“樓里的媽媽不賣呀!”左一笑道:“別說,這媽媽還挺精的,只要楚娘在一日,胭脂醉就有源源不斷金錢!可惜,那楚娘就是不笑!怎么都不笑,有時候媽媽氣急了,逼著她,她才露出一點敷衍人的笑。”
“后來呢?”
“后來,有個王爺還是什么的,出了高價,讓胭脂醉選個花魁!”
“這還用選嗎?”子寧搖搖頭,覺得實在是多此一舉:“肯定是楚娘啊!”
“對呀!但是這錢不要白不要啊!媽媽肯定了一辦嘛!剛好當時樓里新進了一批舞姬,媽媽也想借此讓她們露露臉,招攬招攬生意什么的。選花魁那天,胭脂醉地人搞了好大一個排場!可是,其他歌姬舞姬上臺表演就沒事,偏偏楚娘一上臺,戲臺就塌了!楚娘被埋在下面,當場就沒了!”
“啊?”子寧又驚又怕,連忙問道:“莫不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吧?”
“不好說,”左一搖搖頭:“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姑娘你什么時候請我吃飯啊?”
“你要是再多說點,我就請你吃兩頓!”
“當真?”
“當真!”
“那我再想想啊!”左一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會兒,忽然恍然大悟的說道:“對了!妖精!有一只妖精也在里面!是一條蛇妖!修為應該是很高的,楚娘沒了之后,是那蛇妖把尸體帶走了!”
“蛇妖啊!”子寧想了一會兒,點點頭,站起來對左一說道:“今兒真是謝謝你了!改日你去靈山,報我的名字,我請你吃飯!”說完便急沖沖地頭也不回的走了。
“欸!”左一叫道:“你叫今兒?”
子寧回到靈山說了這件事,浣肖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倒是丹青有些詫異:“你就聽那小乞丐亂說呀,指不定是編的呢!”
“那盒子上的記憶實在是太模糊了,就知道一個叫楚娘的,左一騙我圖什么呀!”子寧撅撅嘴,說道。
浣肖笑著搖搖頭,日常看著她們兩個吵嘴逗趣的,日子這樣過也還挺好的。
“浣肖,浣肖!”門外石子機罵罵咧咧的的走進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家伙,浣肖不禁皺皺眉頭,問道:“你又撿了什么?”
“什么撿的?”石子機坐下來,直接端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指著門口那個小家伙,說道:“這小子,一直說今兒欠他兩頓飯!誰今兒欠他兩頓飯了?啊?怎么碰瓷兒還碰到我們靈山來了?趕都趕不走!他娘的!”
浣肖瞟了一眼門外的小伙子,衣袂飄飄,發色如墨,臉部輪廓分明,但是眉眼又很溫和,浣肖還沒開口,丹青便搶先說道:“哪里來的小妖精?敢訛到我們頭上了!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浣肖搖搖頭,瞅了一眼丹青,輕聲說道:“他不是妖。”然后起身,向門口走去,向那男子恭恭敬敬地行禮,把他請了進來。
左一一進門,子寧差點喊出聲來,這不是那日的小乞丐嗎?當時見他一副落魄的樣子,如今梳洗一番,竟然人模人樣的!
“就是她,就是這位姑娘!”左一指著子寧,對浣肖說道:“就是她欠我兩頓飯的,是她說來靈山報她的名字就好的。”
“你倒是報名字啊!”石子機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什么今兒今兒的?還明兒呢!”
“這……”子寧恍然大悟,趕緊解釋一番。
浣肖讓左一坐下,給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子寧說請你吃飯,我們自然是不會賴賬的,只是勞煩你親自跑一趟,本應該是子寧去尋你的。”
“你真是客氣了。”左一受寵若驚的接過酒水。
“你到底是什么妖精,我為什么看不透你的原形?”丹青死死的盯著左一,嘀咕著。
浣肖嘆了一口氣,說道:“他不是妖精,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