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日。
薏寧在后臺看到擁擠的人群,波瀾不動的心泛起了漣漪,就像遲了許久的青春。
前排卻始終空著一個位置,薏寧斂眉收回了視線。
他沒來。
葉子蹦蹦跳跳來到后臺找薏寧,也不知道方旭陽那里來的票跟在葉子身旁。
方旭陽當然不會說,他是死乞白賴陸曦和討來的。
陸曦和本來就給自己留了一張票,薏寧也給他留了一張。
趁著他興奮時,方旭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討過來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陸曦和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到。
“恭喜啊。”方旭陽黏在葉子旁邊對薏寧說道。
薏寧笑著看著兩個人,“同喜啊,方總。”
方旭陽笑得嘴巴都快咧到后腦勺了。
葉子掐了一下方旭陽的手臂,“寧寧寶貝,加油啊!不要緊張我在前排為你打call!”
齊琪兒和李易洲也來到了后臺,“寧寧,加油。”
薏寧笑了笑,“放心。”
凌成竹過來提醒薏寧可以準備開始了,四個人下去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薏寧仿佛天生自帶控場能力,上臺后鬧哄哄的現(xiàn)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大家好,我是江薏寧。”
“也是一顆薏仁豆。”
簡簡單單的開場白后便是連軸般的三首歌,不同的曲調(diào)不同的韻味。
每一首都足以令人回味無窮。
在大家意猶未盡以為要結束時,薏寧從臺后拿出了一把吉他,坐在舞臺的中央,“其實第一次有這么多人來,我很開心。”
當身后站了一群人后,就自動穿上了鎧甲。
你要守護的不只自己,還有他們。
“這首歌不是專輯里的,是我額外寫的,寫給你們。”
吉他聲響起,伴隨著薏寧輕柔的嗓音,讓底下沸騰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陸曦和在幕后靜靜的看著臺上的女孩。
他來遲了便沒有坐到位置上去。
臺上的她光芒萬丈。
一曲完成,薏寧起立向臺前深深地鞠了個躬,“大家好,我是歌手江薏寧。”
粉絲們熱情高漲,大聲呼喊著薏寧的名字。
薏寧走下了臺,撞上陸曦和的眼里。
“阿寧,我有事要跟你說。”
“童桐去世了。”
陸曦和來遲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童桐是下午一點時也正是薏寧演唱會開始時有早產(chǎn)跡象被推進產(chǎn)房的,那時陸曦和正好有事找江意澍在醫(yī)院。
陸景衍和陸曦和一致決定瞞下來先不和薏寧說,等她演唱會開完,陸曦和先趕了過來,前幾分鐘他收到了陸景衍的短信。
‘孩子平安。’
不是那句悅耳的母子平安。
手術時,江意澍如傀儡般站在手術室外,盯著那亮起的燈。
為什么會這樣?
一切不都在往好的方面發(fā)展嗎?
為什么會早產(chǎn)?
前一秒還在思索著給孩子買東西,為什么下一秒就躺進了冰冷的手術室?
他迷迷糊糊看見手術室門開了,一個小護士跑出來說,“病人大出血。”
“家屬在嗎?需要簽署病危通知書。”
那綠色的手術服上都是血。
“對不起,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江意澍茫然的看向陸景衍和Aaron,臉上不知何時布滿了眼淚,嘴里呢喃著,“童桐呢?我的童桐呢?”
說著跑進了手術室里,望著手術臺上的童桐,蒼白的臉上已毫無血色,身上還留有刺人的大片的血跡,閉著眼像是睡著了的公主一般,“童桐,你醒醒,我們回家睡好不好。”
“你起來看看我,我是你的阿澍呀”
“我抱你回家。”
江意澍抱起童桐,嘴里嚷著,“我們回家。”
小護士抱著新生兒不知該怎么辦,陸景衍看著江意澍,聲音也哽咽了,“先把孩子抱到保育室吧。”即使是早產(chǎn)兒,大概是承載著所有的希望,所以很健康和有活力。
這個早產(chǎn)來的蹊蹺,手術中的大出血也同樣令人可疑。
陸景衍攔住了一個小護士,“把手術室里的視頻拷出來放到我辦公室。”
薏寧聞此雙腿發(fā)軟差點跌倒在地,陸曦和扶住了薏寧,“阿哥不是說成功幾率很大的嗎?為什么…”
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么沒掉了。
“孩子生下來了,是個男孩。江意澍把童桐的尸體抱回家了,孩子還在醫(yī)院。”
薏寧迫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們先去醫(yī)院。”
演唱會后原先準備有薏寧來給現(xiàn)場的粉絲抽獎,現(xiàn)有凌成竹來代替。
葉子方旭陽齊琪兒李易洲聞此也一起去了醫(yī)院。
薏寧抱過孩子,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看著薏寧。
小孩五官長的很像童桐。
“阿哥,能抱出去嗎?”
陸景衍點了點頭,“已經(jīng)喂過東西了,你要去找江意澍?”
薏寧點了點頭。
一行人來到江意澍的別墅。
空蕩蕩的毫無生氣。
門沒有鎖,薏寧抱著小孩推門進去,走到了主臥。
江意澍跪坐在床邊,床上躺著童桐。
他給童桐洗了澡換上了白色的裙子,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穿的那條。
雙手緊握著已經(jīng)冰冷的手不放,直直的盯著床上的人兒。
薏寧一個人走進去關上了臥室的門。
“江意澍。”
江意澍回頭看向薏寧,眼睛還帶著紅腫,“寧寧,噓,你小嫂子在睡覺。”
薏寧強忍著要流出的淚水,一步步走到江意澍身旁,半跪下和江意澍視線齊平,“江意澍,你看過這個孩子一眼嗎?”
江意澍眉間染上厭惡,吝嗇于將一秒放在孩子身上,完全沒有身為人父的樣子。
“江意澍,童桐已經(jīng)走了。”薏寧看著江意澍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
江意澍表情驟變,連帶著對著薏寧都少了半點溫柔,“你在胡說,就出去。”
“還有不要帶著這個小孩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如若不是這個小孩,童桐也不會走。他偏執(zhí)的把一切過錯推到了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身上。
他甚至想把這個孩子當場摔死。
他奪過薏寧手中的孩子就想往地上摔,薏寧不甚被江意澍奪孩子時推倒,“江意澍,你看過他嗎?你看過童桐拼了命要給你留下的孩子嗎?你看看他的樣子,那么像童桐,你舍得下手嗎?”
江意澍手一頓看向懷中的嬰兒,睜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他。
真的好像童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