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昆侖山拜授珍果青光洞白骨生肉
次日,四人早早離了盤谷,東皋挖靈芝,南海探貝殼。仙山采蟠桃,扶桑摘葚子。
青冥仙子身著朝服,足踏蓮臺(tái),往昆侖而來(lái)。行至山腳,早有南極仙翁下階迎接:“貧道乃南極仙翁,元始天尊門下首座弟子,師尊已往云羅天開(kāi)壇講闡,因知寂嵐仙子今日拜會(huì),特命貧道在此迎接。”
青冥仙子行禮拜謝,隨南極仙翁前往神木園。臨近花埔,遙見(jiàn)一樹,放晶石之光,如星耀夜空。近前看,盡是瓊枝玉葉,金芽銀蒂,樹冠如傘,遮覆千里,其果青圓,青中滲紅。
仙翁言道:“此樹名沙棠,神仙食一枚,可享萬(wàn)年之長(zhǎng)生。師尊賜爾七粒,以敬媧祖圣德。”言畢,將一錦盒遞與青冥仙子。仙子跪接。往玉虛宮方向拜謝。
才要轉(zhuǎn)(zhuǎn)身前行,忽見(jiàn)天風(fēng)(fēng)一嘯,吹斷沙棠半截枯枝,仙翁遂伸臂接持在手,左右觀覽,搖頭嘆息。
青冥合掌問(wèn)言:“仙翁何以對(duì)木嘆息?”
仙翁答言:“這株沙棠木,不比仙根神本,但凡諸天太乙,八洞之仙,壽元度量,均有兆示,乃是生命之樹,長(zhǎng)青之木。若見(jiàn)枯折,必有壽亡。生亦可喜,去亦尤憐。嘆者,嘆波劫于同道,憫其無(wú)可奈何;息者,息心行之不正,愿來(lái)生之念堅(jiān)。'
青冥拱手言道:“承仙翁之醍醐,曉玉樹之來(lái)龍。愿生命之長(zhǎng)青,度苦難于無(wú)量。'
仙翁頷首微笑,言道:“愿真出于心誠(chéng),念清起于禪定。意凈通達(dá)(dá)三界,志信出生大明。
故愿光滋養(yǎng)(yǎng)木髓,念氣營(yíng)衛(wèi)(wèi)葉脈。意神刻畫年輪,志情永葆常青。
祝愿生大力,祝福連雙喜。祝賀同貴氣,祝禱通天地。
愿力通天,念力驚人,三界同祝,生命長(zhǎng)青。”
仙翁將枯枝交于青冥之手,言道:“這半截沙枝,乃是尾生童子壽命青枝,今交于爾手,當(dāng)(dāng)好生珍藏。”
青冥接過(guò),不覺(jué)淚光閃閃。
行至玉虛洞,只見(jiàn)千年古藤,枝葉繁茂,卻無(wú)果實(shí),仙子面露遺憾。
南極仙翁問(wèn)其故,青冥仙子答言:“昔日,曾與故友約定同登昆侖,采拮沙棠果與玉菩提,以證道果,不想天劫未度,分隔天涯,今見(jiàn)菩提藤,無(wú)果而茂,想我昆侖之緣,只此一面,不知何日方得再見(jiàn)此果,故而心生遺憾。”
南極仙翁笑言:“尼那陀尊者無(wú)需憂慮,這菩提果最是玄妙,緣起而生,緣盡而果,再遇緣而落。昨夜,天尊拾得其果,便知緣至,特命貧道,會(huì)遇有緣。”言罷,仙翁一甩浮塵,于掌中現(xiàn)(xiàn)一檀木香盒,遞與青冥仙子。
仙子打開(kāi)錦盒,只見(jiàn)菩提果,異彩光生,檀香四溢,青冥仙子跪謝不已。
臨行前,仙翁再贈(zèng)寶鏡一枚,“此乃昆侖至寶,太極玄天鏡,能照妖邪無(wú)所遁形,驅(qū)(qū)邪散戾,聚福召祥,你拿下凡間,懸于門首,可保家宅平安。”青冥仙子再謝,離昆侖不提。
五更時(shí)分,四人已備得百種奇珍,各執(zhí)(zhí)竹籃,由青冥仙子引路,前往東海天圣臺(tái)。
云路中青冥言道:“此次進(jìn)(jìn)香,我等需從人間虹橋路過(guò),以表虔心不染俗塵。而后方登祭天。然恐犯黎民,還需隱遁元神,變換裝束才好。”
三人應(yīng)(yīng)允,當(dāng)(dāng)空一團(tuán)(tuán)紅光落地。青冥化作員外千金,看她:
發(fā)(fā)梳凌云釵梅枝,瓔珞玉寶胸前飾。耳墜瑪瑙龍葵青,桃唇柳黛惹人癡。
繡花錦服罩朱紗,身姿縵妙腰束霞。舉手紫釧撫柳海,隔簾望外面遮帕。
黃巾力士變身轎夫,葉衣三人喬裝侍女,擁著一頂閨轎,行于市井之中。
過(guò)虹橋時(shí),水姒見(jiàn)橋頭樹下圍有人群,擋住半邊去路,遂上前觀望。
只見(jiàn)松下臥一男子手捂胸口,血流不止,雙目緊閉,欲張無(wú)力。
水姒忙回報(bào)青冥仙子:“姑娘,橋頭松下臥一黑衣男子,看似重傷不輕。眾人圍觀,擋住去路。”
仙子從轎窗觀望,只見(jiàn)烈日當(dāng)(dāng)空,驕陽(yáng)似火,那男子遍身黑氣蒸騰,魂燈冥暗。
思量間,葉衣攔道:“姑娘,莫為一無(wú)名小輩,誤了進(jìn)(jìn)香時(shí)辰,怠慢圣意,恐獲罪愆。”
仙子言道:“我觀此人,魄無(wú)所歸,魂無(wú)所依,想必是輪回路上走失的孤魂,眼下這日輪高照,驕陽(yáng)熾盛,若不援手,唯有灰飛煙滅。你我雖身在凡塵,終是修道之人,怎能袖手旁觀?!鑒于此緣,我不與方便,誰(shuí)與方便?!今若救得此人性命,自是功德無(wú)量,女媧娘娘駕前,也好交代。”
言罷,吩咐嫫顏:“此地不遠(yuǎn)(yuǎn)有一青光洞,吩咐黃巾力士送他一程,我等隨后趕來(lái)。”片刻,平地刮起一陣旋風(fēng)(fēng),真?zhèn)€不同:
塵沙漫天葉遮面,天昏地暗不見(jiàn)明。橫沖直撞四散開(kāi),何處躲避分不清。
艷陽(yáng)也學(xué)(xué)變花臉,前時(shí)歡笑后時(shí)陰。你道為何有這般,黃巾力士奉旨臨。
力士當(dāng)(dāng)空御風(fēng)(fēng)卷起黑衣人,奔向青光洞。青冥仙子一行緊隨其后,于無(wú)人處,隱身而去。
來(lái)到洞口,黃巾力士已將黑衣人抬到石床之上,仙子圍繞觀望,忽然項(xiàng)下俱胝輪寶光芒閃耀,黑衣人項(xiàng)下亦有寶杵模樣光環(huán)(huán)。
青冥仙子命黃巾力士輕解黑衣人領(lǐng)(lǐng)口,露出降魔寶杵,仙子見(jiàn)之,驚訝不已。原本只是想召請(qǐng)冥使,將其遣送豐都,一見(jiàn)此物,便生還魂之念。
因而呼喚葉衣等人,吩咐嫫顏言道:“嫫顏,速往盤谷向當(dāng)(dāng)方土地神祇尋得尾生寒灰與我。”
又吩咐黎淵:“水姒,你與嫫顏同往,事成之后,往波月洞,采萐莆草三棵,再往云水崖取蓂莢草一株,速來(lái)見(jiàn)我。”二人領(lǐng)(lǐng)命而出。
青冥仙子對(duì)葉衣言:“我將施展九轉(zhuǎn)(zhuǎn)還魂大法,為他續(xù)(xù)命,再做肉身。屆時(shí)需仗昆侖至寶沙棠果與玉菩提助他還生。此物需得金盤玉碟方可盛得,不致褻瀆圣意,快些準(zhǔn)(zhǔn)備。”
葉衣勸言:“若此人命該如此,姑娘此舉豈不是逆天而行?何況施展九轉(zhuǎn)(zhuǎn)還魂大法,有違天道,獲罪昊天上帝,反為不美。這等仙品,若為亡者所食,片刻之間便能起死回生,幽冥教主座前,恐難交代。再者昆侖贈(zèng)寶,本是進(jìn)(jìn)貢女媧娘娘,若圣顏不悅,作何解說(shuō)!望姑娘三思!”
青冥仙子答言:“三魂七魄一旦散盡,便永無(wú)重生,神魂飄于山澗幽谷之隙,上不入天,下不入地,何其苦也。人命關(guān)(guān)天,哪分尊卑,我觀此人有德,雖是油盡燈枯,然元神之外,仍縈繞百千善靈,護(hù)(hù)住真元,不使?jié)⑸ⅰ!?p> 青冥仙子望其胸前血刃,又勘驗(yàn)腰間佩劍,言道:“明泉之行,手下留情者,定是此人。我意已決,快些備辦去吧!”
葉衣問(wèn)言:“姑娘,此舉需謹(jǐn)(jǐn)慎斟酌,三思而行。”
青冥仙子言道:“如若有朝一日,圣顏不悅,我自會(huì)親往座前,向教主與娘娘請(qǐng)罪!”
爾時(shí),嫫顏手持瓦罐,拜見(jiàn)青冥,仙子整衣起身,恭敬接過(guò)瓦罐,以檀香木盤,蓋以丹漆紅巾,奉于高臺(tái)之上,思及往事,不免悲上心頭。
嫫顏問(wèn)道:“姑娘為何用寒灰為此人續(xù)(xù)命?”
青冥仙子答言:“他二人命格相同,況且降魔寶杵只認(rèn)(rèn)故主,若非本人怎得感應(yīng)(yīng)?若我所料不差,此人必是故友轉(zhuǎn)(zhuǎn)世。嫫顏,你速去洞外守候,若有人至,速來(lái)報(bào)我。”嫫顏領(lǐng)(lǐng)旨出。
青冥仙子言葉衣與水姒:“你二人將菩提子與沙棠果,并忘憂草一株,分置玉盤之中,安其頭頂,足下放七葉金碟,將采得萐莆與蓂莢二仙草分置碟中,另將獻(xiàn)(xiàn)供仙草之中,分揀濱草、櫰木果、焉酸草、元木果、薊柏樹果、甘柤果、天楄葉分在其余五碟之中。取元丘山長(zhǎng)命泉,以翠峰甁盛之,將此枯枝插入水中,置身左側(cè)(cè),身右安置寒灰瓦罐。”
言罷,仙子從袖中取出一只玉瓶,色如羊脂,潤(rùn)溫如玉,口圓頸細(xì)(xì),腹清如許,釉泥千峰,翠色滿山,又從懷中取出一段枯枝,一并交于葉衣之手,二人領(lǐng)(lǐng)旨接過(guò)瓶枝。
青冥仙子又言:“葉衣且慢,我還有言語(yǔ)。”二人回身恭候法旨。
青冥仙子言道:“稍后,你去山下,化些清油,麻繩為芯,以陶碗盛之,繞其周身,照耀八方,以黃巾力士捧燈護(hù)(hù)衛(wèi)(wèi)。”二人領(lǐng)(lǐng)旨而去。
諸事齊備,青冥仙子化身天相,先禮四方,后對(duì)空祈:“惟愿四方賢圣慈光護(hù)(hù)持,助我施展玄天妙術(shù)(shù),救苦救難。”
言罷,登上法壇,焚香點(diǎn)燭,獻(xiàn)(xiàn)供禮拜,贊嘆祈請(qǐng),諸般儀式過(guò)后,端坐蒲團(tuán)(tuán)之上,左右有葉衣與黎淵護(hù)(hù)法,嫫顏洞外把持。
仙子運(yùn)(yùn)元神,現(xiàn)(xiàn)出頂上金花,大如羅斗,光華燦爛,遍體頓生金光。
仙子口念俱胝真言,拋出七寶蓮臺(tái),化作蓮花寶床,拂袖一揮,輕托黑衣人置其上,項(xiàng)下俱胝輪寶飛上虛空,變作磨盤大小,懸于黑衣人上方,護(hù)(hù)其真元,不使消散。
金剛寶杵得俱胝輪寶召喚,變現(xiàn)(xiàn)長(zhǎng)劍,立于黑衣人與俱胝輪寶之間。
仙子將雙掌豎起,頂上三花瞬間移至眉間與雙掌三處,掌中各出一串蓮花,直搗蓮花臺(tái),蹦出朵朵金蓮,布于四壁。
只見(jiàn)蓮花臺(tái)上升起一團(tuán)(tuán)紫霧,分出五束光芒,牽住降魔杵與俱胝輪寶,瓦罐,玉碟,金盤,及諸金蓮。
須臾,瓦罐之寒灰,金碟之仙草,玉盤之沙棠,俱收蓮花臺(tái)之中。
仙子將右掌一扇,蓮花床順時(shí)而轉(zhuǎn)(zhuǎn),從仙子眉間射出一道金光,滿載太極之形,雙目及口中亦噴出五色光環(huán)(huán),聚攏紫霧之中,俱胝輪寶吸收天精地氣,金蓮汲取洞中精華,回送蓮臺(tái)。
頓時(shí)紫霧之中金光曜目,黑衣人便于蓮花床上枯骨生肉,由趾及足,由指而手、延伸四肢軀干,百會(huì)涌泉,漸見(jiàn)其形,法力之大,以致玄服變白,碎為虛無(wú)。祥光反照,透過(guò)洞壁,成百丈氤氳,彌布峰巒。
爾時(shí),天空電閃雷鳴,一道干雷,劃破天空,落于蓮花床上,將紫霧驅(qū)(qū)散,回光反噬,將青冥仙子震下法座,口吐鮮血。
葉衣欲待扶起,被青冥仙子舉手止住,從袖中掏出一珠,血紅如玉,拋向蓮床。
頓時(shí),洞中四壁霜白,洞頂百草枯竭,霧光散去,漸見(jiàn)蓮床靜止原位。
翠峰甁中,枯木開(kāi)花,綠意濃濃。仙子命黃巾力士,取來(lái)手織偏衫,為黑衣人遮體。
而后收起七寶蓮臺(tái)與俱胝輪寶,言道:“我已用碧火珠將其元神鎮(zhèn)(zhèn)住,已無(wú)大礙,此人出身幽冥,不同凡夫,今得肉身,修為必然登峰造極,片刻即醒,我等宜速速離去。”
欲待出洞,仙子吩咐嫫顏:“將無(wú)極冰域采得雪蓮遺他一朵,以潤(rùn)養(yǎng)(yǎng)元神。”嫫顏?zhàn)裰肌H速赏嘹は勺油鶘|海天圣臺(tái)進(jìn)(jìn)香。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