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翊宸用過早膳,便早早的進宮了,程青悅閑來無事,拿了本醫書,隨意翻看起來。
看了半個時辰,她感覺眼睛有些酸澀,于是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眉心,待酸澀感緩解之后,索性趴在窗邊欣賞起了春色,春日的陽光正好灑在她的臉頰上,更襯的她皮膚柔潤細滑。
在蒼州王府時,姜翊宸知道她喜歡海棠,便在凌霜院種了一棵海棠樹。
昨日剛到王府,她便發現她的住所也是叫凌霜院,更驚喜的是院子里竟然也有一棵海棠樹。
程青悅有些不解,剛開始的時候宸哥哥并不準備帶她來京城,怎會修建這個院落?
后來她問了嬤嬤,嬤嬤說王爺怕自己太過想念她,所以才命人蓋了一模一樣的院落已緩解相思之苦。
程青悅想到此,心里一陣甜蜜。
此時正值三月海棠花期,一樹海棠開的轟轟烈烈,一片冰姿玉骨,煞是好看,一只喜鵲立在枝頭,應景似的喳喳叫個不停,好一派韶光淑氣的景象。
“小姐,累了吧,這是我給你泡的菊花茶,可以消除眼睛的疲勞,還可以提神呢。”這時,萱兒走過來笑盈盈的說。
沈青悅朝她溫和的笑了笑,接過菊花茶,輕抿一口,菊花的清香立刻沁入心脾,心中仿佛也明朗許多。
程青悅夸道:“這個菊花茶很好喝啊。”
看到小姐喜歡喝她泡的茶,萱兒忍不住咧嘴笑了,“小姐喜歡喝,以后我天天泡給你喝。”
“好啊。”
見小姐喝完了茶水,萱兒站在原地不動,手指絞著衣角,似是有話要說,卻又猶豫不決。
程青悅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覺得好笑,問道:“有什么事,說吧。”
萱兒試探的說:“小姐,我聽嬤嬤說,西市可熱鬧了,集市上什么稀奇玩意都有,連西域那里的東西都能買到,今日天氣甚好,不如我陪姐姐出去逛逛?”
沈青悅抿嘴輕笑,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怎么,這么快就覺得悶了?”
萱兒不好意思的說:“也不是萱兒悶,主要是萱兒看王爺進宮了,小姐一個人一直看書,怕你悶,所以想陪小姐出去走走。”
沈青悅故作沉思狀,想了一會才說“那好吧,那今日我們便出去逛逛吧。”
“好呀好呀!”萱兒聽到可以出去,忍不住歡呼雀躍,小跑著去準備了。
程青悅看著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到了街面上,程青悅總算理解了帝都的意思。
作為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貿易中心,這里的繁華程度果然不是一般的州郡所能比的,路邊茶館酒肆商鋪林立,更有無數的攤販在路邊擺攤賣東西,過往的行人車輛熙熙攘攘,叫賣聲、討價還價聲、馬車聲不絕于耳,好不熱鬧。
自從到了西市后,萱兒的腳就挪不動了,她看到什么都稀奇,什么都要摸摸、試試,一條街愣是讓她們走了一個時辰都沒走到頭,程青悅跟在她的后面,又好氣又好笑。
過了一會兒,她到了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小攤上,興奮的朝程青悅喊道:“小姐,你快來啊,這個胭脂好漂亮!”
程青悅走上前一看,原來是一盒桃花粉胭脂,盒子看著甚是精美。
攤主見有客人來了,熱絡的介紹說:“姑娘好眼色,這是從西域運來的貨,稀奇的很,一般地方買不到。西域胡姬你知道吧,一個個都嫵媚漂亮的很,你只要抹了這個,肯定比她們還好看,宮里很多娘娘都用的這個呢,怎么樣,來一盒吧?”
萱兒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盒子,小心翼翼的問道:“老板,多少錢?”
攤主伸出三個指頭:“三十文錢!”
“啊,這么貴啊。”
萱兒摩挲著胭脂盒,猶豫了一下,失望的放下了,“太貴了,我還是不要了。”
“姑娘放心,我賣的東西那是貨真價實,價格也是最公道的,我看姑娘是真心喜歡,這樣吧,我便宜一點賣給你,二十五文錢,這樣總可以了吧?”
萱兒被說的很心動,但還是覺得二十五文錢太貴,她朝攤主笑了笑,小聲對程青悅說:“小姐,我們走吧。”
看萱兒失望的樣子,程青悅從荷包里拿出二十五文錢說:“老板包起來吧。”
“好嘞!”
攤主將包好的胭脂遞給程青悅,程青悅又遞給萱兒說:“給,姐姐送你。”
萱兒急忙推辭道:“使不得小姐,太貴重了,還是小姐留著用吧。”
程青悅將胭脂塞到她手里說:“我說送你就是送你,給,拿著。”
看著手里的胭脂,萱兒高興的說:“謝謝小姐!”
兩人買完胭脂正欲離開,突被一個滿臉橫肉的人攔住了:“呦,京城什么時候有這么俊俏的姑娘,本大爺怎么沒發現?”
那賣胭脂的攤販見是本城惡霸,趕緊挪走了自己的攤位。
程青悅冷眼看著眼前這個長的奸詐猥瑣的男人,不理會他,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卻不被他的手下圍住了。
那人猥瑣的笑道:“別急著走啊,陪大爺玩玩。”
萱兒雖然很害怕,但為了主子,仍壯著膽上前呵斥他們:“你們想干什么?”
那領頭男人淫笑著:“干什么?本大爺看上你家小姐了,跟我回去做我的八姨太,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
“哼,我家小姐才不稀奇呢,你們快點讓開!”萱兒一邊呵斥著,一邊試圖推開那些人。
那猥瑣男人見程青悅不理她,準備用強:“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啊,把她給我綁回去!”
他的手下聽到命令,上來就要綁程青悅,誰知還沒碰到程青悅,就聽到其中一個手下哀叫:“我的胳膊!”接下來便痛的在地上打滾。
其他的人見狀,嚇得紛紛往后退了退。
那猥瑣男人見程青悅有兩下子,也有些心虛,但他不想放棄這個尤物,也認定她一個柔弱女子,能有多大能耐,于是叫囂道:“你們干什么,快點給我上!”
他的手下聽完,又紛紛涌了上去。
對方有七八個人,如若是平日里,程青悅根本不把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里,早打的他們滿地找牙了。
可今日有萱兒在,她又要應付這些打手,又要護著萱兒,所以只能慢慢和他們周旋。
這些打手也看到了程青悅的弱點,專門去攻擊萱兒,萱兒嚇得縮著脖子躲在她背后尖叫著。
趁程青悅不防,其中一個打手揮拳向程青悅臉上砸來。
眼看就要砸到,突然一雙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拳頭,程青悅扭頭一看,身邊多了一個長相斯文的公子,他負手而立,單手將對方震開了。
那群惡霸見又來了個幫手,都不敢大意,重新將三人圍了起來。
有了斯文公子的幫忙,程青悅輕松不少,一會功夫,兩人便將這幫惡霸打倒在地。
那為首的惡霸捂著流血的嘴叫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敢得罪我,你們死定了,敢不敢報上名來!”
“本公子姓崔名子謙,你若要報仇,盡管去崔府便是。”
那位喚作崔子謙的公子一點也不懼怕他的恐嚇,坦蕩的報出名字。
“黃爺,是崔顥大人的公子。”其中一個打手提醒道。
那為首惡霸狠狠打了一下他的頭,“還用你說啊,我們走!”說完,他不甘心的帶著眾人一瘸一拐的走了。
待他們走后,崔子謙關心的說:“姑娘受驚了。”
程青悅感激道:“沒事,青悅多謝公子施以援手。”
崔子謙問道:“原來是青悅姑娘,我看姑娘看著面生,是剛到京城嗎?”
“正是。”
崔子謙又道:“剛才那個惡霸叫黃標,人稱黃爺,是當朝陳貴妃的遠房表弟,向來仗著貴妃的權利橫行霸道,這次他沒有得逞,必不會善罷甘休,姑娘以后萬事要小心。”
“謝謝崔公子提醒,我記下了。”
崔子謙又囑咐說:“那黃標此番沒有得逞,難保他等會兒不折返,現在已近午時,這里離京城最好的酒樓留香居很近,姑娘第一次來京城,不如由在下帶姑娘前去,一來如若那黃標折返,再下也好幫忙,二來也請姑娘品嘗一下天下第一樓留香居的酒菜。他們家的酒菜可是全國聞名的,如果不提前訂位,是吃不上的,不過幸好在下與那里的老板相熟,他定能給予我方便。”
聽他一說,程青悅方覺有些餓了,不知為何,她看到這個謙謙公子第一眼時,就有莫名的好感,剛才他又幫了她,所以,沒有多思考,程青悅便同意了。
到了留香居后,店老板看是崔公子,很快給他們安排到了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
比起沉悶的包間,這個位置要舒適許多,抬眼便可望見下面的淮水,臨河而立的位置,此時又值陽春三月,暖風和煦,窗外李白桃紅,翠柳成蔭,風景甚是好看。
等酒菜上來,程青悅品嘗過后,不由得贊嘆道:“不愧是天下第一樓,這酒菜可謂色香味俱佳!”
見程青悅吃的可口,崔子謙很是高興,他笑意盎然的看著程青悅吃著,心里竟生出滿足之感。再一細看程青悅,一時有些怔仲。
程青悅看他有些發愣,問道:“崔公子為何不吃?”
“哦,剛才看到青悅姑娘,突然想起一個故人,故而有些晃神了,姑娘莫見怪。”崔子謙道歉道。
“不知是何人讓崔公子如此掛心?”
崔子謙心里一陣沉痛,嘴里也有些發苦:“她叫沈映月,是我青梅竹馬的戀人,也是我的未婚妻,可惜……”
見剛才一臉明媚的溫潤公子,此刻表情痛苦,程青悅已了然于胸:“抱歉,勾起公子的傷心事了。”
崔子謙苦笑說:“無妨,事情已過去這么多年,再提起,也不似當年那般痛徹心扉了。”
程青悅安慰他道:“沈姑娘若在天有靈,知道崔公子如此癡心,她也可以安息了。”
“剛才看姑娘,恍惚間竟覺得姑娘有些像她,是在下冒昧了。”崔子謙由衷道歉道。
程青悅安慰他:“無妨,崔公子不必掛懷。”
“多謝姑娘體諒。”崔子謙想了想又道:“如若那惡霸再去找姑娘麻煩,請姑娘差人去崔府稟報,子謙必來相救。”
“多謝崔公子!”
等吃完午飯,兩人道別后便各自回府。
回去的路上,萱兒夸贊道:“小姐,那個崔公子看著溫文爾雅,又彬彬有禮的,真是個不錯的人。”
程青悅笑道:“你這小丫頭,看誰都覺得不錯,看誰都像好人!”
萱兒認真的說道:“也不是,只有對小姐好的人,萱兒才會認為他是好人。不過,崔公子雖好,比起王爺,還是要差那么一點的。”
程青悅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你這小丫頭,懂得還挺多。”
萱兒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想了想又說:“等王爺回來,萱兒一定要稟報王爺,把那個什么黃標打他個一百大板,讓他欺負小姐!”
“不可,王爺此次回京,要做的事很多,我們切不可為了一點小事擾亂他的心神,記住了嗎?”程青悅叮囑道。
萱兒聽話的點點頭:“知道了,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