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肖書和賴伯生說話到一半就聽到敲門聲。

　　寧子一走進(jìn)來就看見面色凝重的兩人。

　　“你們一大早怎么了？”

　　賴伯生倒是想問她一個女孩子天天上男孩房間是何想法。昨天她才剛剛和李撒建議將寧子送到工廠里工作，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奶奶沒和你說去工廠工作的事情嗎？”

　　“工廠?”寧子還未接話就讓肖書先了。

　　“我去看了附近的工廠，安全又不至于太累，奶奶覺得既然雇了人那也不能白養(yǎng)(yǎng)著。”她向來說話不中聽，但是說的又挺在理。

　　只見女孩抿嘴做出委屈的樣子，這時候的肖書其實才是個真正的閑人，即便伯生都說在道理上，他也不忍讓本來就心神不寧的寧子獨自去工廠。

　　“說起閑人，恐怕我才是最閑的那一個吧，要不我和她一塊兒去吧！”話音剛落便招得賴伯生一個瞪眼。

　　她也不是第一次見識肖書的榆木腦袋了，只得嘆氣說，“你也不閑的，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說罷，看了眼不明狀況的寧子，這才收起冷艷氣息。

　　“人各有命，如果那人必須要報復(fù)了才能放手，那么是怎么都擋不住的，既然如此，為何不把自己的生活過好?反正也不知道什么會有一死。”

　　賴伯生這一話絕對不是個好結(jié)尾，現(xiàn)(xiàn)在談及死，不僅是寧子連肖書都有些深惡痛絕。

　　他們還要見證多少死亡?憑什么一直都被人握在手心，想什么時候捏死就什么時候，這樣的生活他一刻都不想過下去了。

　　“啊，我來就是說這件事情的，下午就要去工廠了。”寧子可憐地說，連吸氣都有點悲傷。

　　肖書和賴伯生無言地對視，后者先屈服了，“嗯，挺好。”

　　寧子這也算交待了，重新看了一眼兩個似乎還有話要談的樣子便識眼色的走了。

　　人家前腳剛走，肖書就遭到賴伯生不輕的一腳，他吃痛，疑惑地看著她。

　　“你剛剛是也要去工廠，要去當(dāng)護(hù)花使者是吧！”她冷哼道。

　　“不是......”

　　“我一早清清白白地告訴你大山有隱秘，你就聽不懂了!一聽到人家女孩要去工廠就心疼了!”肖書是沒想到賴伯生人前人后兩副模樣，她這樣子像極了吃醋。

　　他眉峰一轉(zhuǎn)，不懷好意地逼近她，“你這個樣子看起來怎么這么不一樣?”

　　“哪...哪不一樣了？”他們已經(jīng)(jīng)許久沒靠這么近了，這么突然的一下讓賴伯生瞬間損失一半的鋒芒。

　　她想要推開他，卻不自覺將雙手抵在了他結(jié)實的胸膛，這些時日他已經(jīng)(jīng)瘦了不少，連鎖骨都是那么深凹引人心疼，卻未想胸膛依然這么寬厚。

　　賴伯生可不好意思想更多，趕緊拿開了自己的手，卻被人抓住了她這有些緊張的纖手。

　　他的手掌一如從前那么暖和，不待對方好好感受又兀地松開，總是喜歡這么不經(jīng)(jīng)意逗人。

　　像是看穿了對方的慣常撩人的手段，她唇角上揚(yáng)，也向前靠近了一步。

　　本是想引得他知難而退，沒想捉弄人的默契這么好，竟一齊往對方更近了一步，直至鼻尖相貼，呼吸相互纏繞，氣氛一時氤氳。

　　賴伯生先反應(yīng)過來，裝作不經(jīng)(jīng)意的樣子避開臉，眼神卻飄忽不定。

　　肖書還鼻子癢似的摸摸剛剛那個貼過對方的秀鼻，那來自對方的氣息是如此清新讓人流連。

　　他想說點什么，奈何腦子更愚鈍了，只得呆呆望著女孩快步走出門去，才愣愣說著，“啊，就走了啊......”

　　如果沒有這個意外，兩個人應(yīng)該會說更多的話的，賴伯生難以平復(fù)心情。

　　細(xì)想自己為何愿意為肖書做那么多事情，為何會看不慣寧子每天圍著他轉(zhuǎn)，為何一想到關(guān)于大山的事情就能毫不設(shè)防的向他傾訴，為何深夜里想找個人說話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

　　這答案太顯而易見了，她對他早就單單只是當(dāng)初純粹的少年心靈相依了，她也會想要更靠近他。

　　這種想法她絕對羞于開口，自己又是喜歡他什么呢？僅僅是需要他在身邊嗎？

　　直到這晚的李撒來找自己，她才暫時把肖書忘在腦后。

　　“奶奶你來了。”飯后的李撒看起來氣色不錯，想是寧子的廚藝讓她挺滿意，連嘴角連殘余一點油光都不自知。

　　賴伯生在她坐下后就細(xì)心地為老人擦掉，“看來晚飯吃的很開心呢。”在李撒面前的她從來都是無棱無角的，格外柔和。

　　“寧子那姑娘還不錯。”李撒說到她，眼角的弧線也溫柔了不少。

　　賴伯生能感受到老人家是挺喜歡寧子的，當(dāng)然，嘴甜心善，吃苦耐勞，又嬌俏惹人愛怎么能不討人喜歡呢？連肖書都時時都想著保護(hù)她呢！

　　剛把少年從心里喚醒，就聽李撒道，“你最近和肖書走的很近啊......”聽不出她是贊同與否。

　　好在賴伯生收放自如，“他現(xiàn)(xiàn)在是當(dāng)初大山剩下的最后一人了，于我也有救命之恩......”

　　她的解釋有些許別扭，這些明明不是最大的理由，被李撒一語道中，“難道不是因為喜歡他?”

　　......

　　“我早發(fā)(fā)現(xiàn)(xiàn)你對他的不同。”

　　“可是你得想想對方值不值得你寄托這些情感，你們還小，根本看不清人。”

　　李撒苦口婆心，在賴伯生還在這份情感開始徘徊時，她就給了一個警醒。

　　誰能真的完全讀懂另外一個人，喜歡并不是因為太了解對方才喜歡的。

　　喜歡就是在最不經(jīng)(jīng)意的時候發(fā)(fā)生的，也許是黑暗中他的一句玩笑話，也許事他對自己的一個笑，也許他與眾不同的純凈眼神，也許是他突然的靠近，也許他勇敢逃出大山的一個背影，又或許是他奮不顧身地奔向自己吧......

　　所有的所有，太多太多，在她意識到自己喜歡對方時他們已經(jīng)(jīng)一同經(jīng)(jīng)歷了一段不短的心靈旅程。

　　所以這些便已足夠支撐她的喜歡。

　　賴伯生對李撒并沒有那么知無不言，起碼她沒有敢告訴對方自己打算和肖書重回大山，一起去探曉那最黑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