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基地的大石頭上,江海早就等在了那兒。看見姍姍來遲的玩伴,突然喜笑顏開:“你怎么來這么遲,我還以為你今天就不來了呢!”
“怎么會,我一向說到做到!”
看到只有江海一個人在,余生不禁沉下了心中的一大顆石頭。她只帶了一顆玻璃球,用作告別禮物送給江海,可如果是兩個人,她就沒法送了。
“劉晨呢?”小丫頭做賊似的望了望四周。確保樹呀,石頭,河里,都沒有人。劉晨一向都是江海的跟屁蟲,走哪兒跟哪兒,很少有二人沒一起的時候。
見她神色慌張,江海也跟著慌張了起來:“他今天沒來,怎么,你找他有事兒?”
“沒。”余生用手在口袋里摸了摸,然后扣出一顆玻璃球:“給你。”
沒有任何裝飾,甚至有幾分陳舊。上一秒還只是被藏在口袋里的玻璃球,見到陽光的那一刻,突然折射出好看的亮光,一些亮光反射在余生的眉梢上。
這是江海見到禮物的第一秒,他像被震懾住了。但這種震懾,絕不是因為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玻璃球。
“你不要算了!”余生見對方愣在那兒,臉上頓時掛不住:這個笨蛋。
“啊,我要,我要。”只一瞬間,少年就恢復到素日慣有的神態,差沒跪著謝恩了,笑的花枝爛顫:“原來你是要趁劉晨不在,偷偷送給我禮物呀!”
“江海,你····”少女的心思被一語道破,一時語塞,干脆話鋒一轉:“你剛才在發什么呆?”
“啊?沒什么,我剛剛看你拿出玻璃球的時候樣子很酷。”江海笑了笑,一轉話風:“所以你以后都不來了嗎?”
余生抬頭,見眼前的少年正在用一種,她十分看不透的眼神望著她。她覺得這種目光有點熟悉,就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一樣。但一時間又很難表達清楚。
她點了點頭:“我要補課。”
“那也就是說,我們··我們三,再也不能一起爬樹,掏鳥窩,抓螃蟹,一起午睡,一起探險了?”江海還是有些不情愿。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余生站在樹蔭下,江海有一半的身體在樹蔭外。夏日的陽光這么毒辣,但他好像根本不怕。
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認真的打量這個男孩,這個暑假莫名其妙才出現的玩伴。她更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突然送這個‘對手’一顆玻璃球。這可是她最珍貴的寶貝,她只有三顆。
或許是因為只有他認真聽她講完所有的話?他很聰明?甚至有點睿智?
余生搖了搖腦袋,她又繼續看,希望能找出一點兒答案。
他要比她高一點,這段日子也曬黑了不少,可余生還是覺得:他黑一點更好看!可也別再像劉晨那樣黑了···太耀眼,顯得牙白。江海被一直盯著太難受,太陽曬得他臉色發紅:“我···是說,劉晨他···”
余生并未在意到對面男孩臉色的變化,只是自顧自的想著,當想到江海的長相,變成劉晨的膚色時,她再也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二人沒再多說什么,這日頭太毒辣,余生走之前也保證:“如果我早上還有時間,就還約你們一起出來玩。”
沒有準確的時間,沒有具體的日子,只有一個興誓旦旦的保證,可江海還是高興的屁顛屁顛的。就如同他當晚在精心擺弄那顆玻璃球時,一個勁傻笑時一樣。
當時劉晨恰好路過,毫不客氣的表示震驚:“朝著一玻璃球傻笑,江海你瘋了吧,這樣的東西,你不是有一抽屜嗎?”
說著,還用手上去戳了戳真假:“是玻璃球啊,也不是鉆的?”
“去去去,走開。”江海笑著將自家兄弟的手拿開,繼續心滿意足的欣賞:“這一顆很不一樣,我要一直收藏的。哎,我記得你們家,你媽不是有一個木頭盒子嗎?一直空著的,我覺得用來裝我這寶貝挺合適的。怎么樣,十本漫畫書?”
劉晨立馬飛速跳轉開:“不可能!我跟你說那可是我媽裝首飾的盒子,我要拿走,我媽不得砍我。”
“那又怎么,不都是裝東西。十本漫畫書,就這么定了!”江海笑得十分不講道理,拍了拍呆滯住的好友,繼續擺弄玻璃球。
劉晨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只能小聲念叨著:“江海你大爺的!”
幾百米外的梁家院子里,余生縮在自己小房間的床上,幾乎同時喊出口:“江海,你大爺的!”
余生氣鼓鼓盯著床上的語文練習冊,外面精心挑選的包裝紙被她小心的拆下,放在一邊。這是今天江海送她的禮物,竟然··竟然是幾本練習冊?還是語文練習冊!
這份心情,就如同多年后,余生不知道該為雨辰哥哥家的小朋友選什么禮物時,江海暗戳戳的遞上一摞‘五三’一樣。
果然,從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人吶!
余生氣得頭皮發麻,哭笑不得。
上次期末考,她的其他科目都發揮比較出彩,唯有語文,可以用一塌糊涂四個字來形容。這家伙,此刻給她送語文的練習冊,這···這···是何居心?
余生想了想自己送給江海的那顆玻璃球,一時間再次思想渙散。
夏天除了炎熱,還有一個顯著特征:不適合睡懶覺!
故而一大早,余生睡眼惺忪的往嘴里塞牙刷時,看見院門口傻笑的江海和劉晨,還一度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直到劉晨笑瞇瞇跟舅媽問好,余生這才驚的一口水噴射出去,來不及擦臉上的白沫:“你···你們怎么來了?”
“來學習呀!我們都很愛學習。”江海還是那副笑容,背著斜挎包站那兒,一副萬年好學生姿態,而劉晨正盯著院中那一堆的電路實驗器材發呆。
余生很納悶,她不明白江海為什么不能正常一點,為什么每次看見她都要笑?有時笑得讓人忍不住冒火,有時則一點兒脾氣都沒有。等找到機會,一定要仔細問問:她很好笑嗎?余生在心中暗暗發誓。
“余生啊,你快點,補習多了幾個人。”雨辰哥哥在廚房里,塞著滿嘴的饅頭:“嗯,還有一個我的師兄,他也來!”
“師兄?什么師兄?”梁甜軟糯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今日有外人在,還都是不太熟的大哥哥們,她變得收斂了不少,說話也變得輕聲細語,與她素日的撒潑打滾大不相同。
女人啊!自小就有幾副面孔。余生吐了一大口的水,暗暗搖頭。順帶著也把那位師兄的情況聽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