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送一個包裹嗎,需要去這么久?」盧娜的抱怨只有她自己能聽見,躁動的思緒在她體內亂竄半天的最后,只能無力地攤在桌子上,雙手翻弄著伊恩早上臨行前交給她并叮囑她好好鉆研的書籍,旅店內人來人往也沒多少人注意到她,羅伊德一大早不知道跑哪去了,而剛才樓道上躡手躡腳走下來的謝瑞在看見她之后又慌忙跑上樓。
以及,現在她真的很餓。
「喲,哪家的姑娘,這是在等誰呢?」記得自己的母親曾說過,南方低地世界的人中不乏游手好閑之輩,沒什么大本事卻喜歡在生活中制造麻煩,如同廁所的蒼蠅。沒想到正巧在認識的人都不在身邊的時候給她遇上,著實令她頭疼。
「是在等你的哪位情郎嗎?別等了,先和咱們兄弟三玩玩如何,放心,少不了你的錢。」
「哈哈哈哈,等你接受了我們的粗細,也許就不會想念你那小情郎的了。」
「哈哈哈哈……喲,大哥你看,這小妞居然還在看什么書,你以為你是學院那些老學究啊,你就只能裝,當女表子的還想有文化?你拿過來吧!」其中一人甚至還想搶奪盧娜手里的書本,被后者敏捷躲開的同時將書護在懷里。
「喲,身段練過啊,我就喜歡這樣的女人!」
污言垢語著實聽得煩心,就在盧娜實在憋不住想要拔刀動手時,旅店內終于響起了那個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借過一下。」伊恩借著身體輕便瘦小,鉆入那三人中,把盧娜擋在身后,「對不起,我家姐姐不是你們想的那種人,如果你們憋得慌,請你們去別的地方找女人吧。」他指著旅店外頭大街對面的小巷,在那處是愛丁堡最有名的紅燈區。
「你是哪冒出來的小毛孩?」為首那棕色皮膚的男人盯著伊恩厲聲道,「你毛還沒長齊呢,就別摻乎大人的事情,就算是做生意也要分個先來后到唄,排隊行不行?」
「就是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敢阻擋我們赤狼傭兵團的布克大人。」一旁的人插嘴道,伊恩也發現了他胸前那褐紅色的兇惡狼型標志,外圈用鍍銀圍成一個邊。
王國周邊的傭兵團伊恩略有耳聞,傭兵公會以“金銀銅鐵”四種金屬衡量一支傭兵團的等級,只要是完成一個委托,即便是乞丐也能組成“鐵”級傭兵團,而再向上便需要完成更多任務,或者受到重要組織雇傭完成相應事務后提升,但是一只擁有鍍銅邊徽章的傭兵團已經值得受到關注。而“銀”級的傭兵組織則擁有更加龐大和雄厚的實力,甚至有些“銀”級傭兵團能擁有自己獨立的城堡。至于“金”級傭兵團,那更是傳說。根據伊恩的了解,即使是卡里多境內也只有兩支“銀”級傭兵團,而這支名為赤狼的傭兵團則是受雇于卡里多王室的傭兵組織,在愛丁堡更是逍遙跋扈。
旅店大廳中真在享用餐點的人聽見“赤狼傭兵團”的名號紛紛躲得遠遠的,就連剛要上前排解紛爭的旅店店主都頓住思索片刻猶豫不上前。
伊恩臉上的微笑漸漸散去,想著要是在斯特林的酒館旅店中遇到這種事,自己招呼一聲巡邏隊的還不把他們牙都卸下來,可現在真是……「我最后再說一遍,現在走,我可以不通知巡邏隊的找你們麻煩。」他一邊說著,一邊默默垂下頭,沒人看見他的眼底泛起一股微紅色的光芒。
情勢急劇升溫,盧娜躲在伊恩背后用手戳了戳他的后腰,想提醒他不要那么鋒芒。
那三人對視一眼,「吼喲,你這臭小子嚇唬誰呢,在座的哪個不能把你拎起來當小雞揍?真當你是什么尊貴的王太子貴公子啊。」
領頭的布克上前一把就抓著伊恩的脖子將他提起,然他在下一秒卻發現伊恩的眼中血紅色一閃,還未看清那是什么,只聽「王城腳下大白天的還敢鬧事,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在場面看著完全一邊倒的情況下,伊恩卻在眾目睽睽下單手向下掄圓撇開布克的雙臂,雙手握拳直直垂在布克的胸膛上,居然將布克一拳打飛出去。
布克的身體像一只沙袋一樣橫飛著撞在旅店的門柱子上,胸口有一團不明的霧氣,在眾人的不注意下迅速消散,在場的幾乎沒有人看見布克手里那男孩是怎么將這個龐然大漢擊飛出去,不少人的下巴都難以合攏。
「呸,收拾這種玩意都要叫本大爺出來?你的身體還真的單薄,要不然這一拳可以把他打出店去。」伊恩落在地上的喃喃自語被他身后的盧娜聽得不明所以然,現在也不好詢問他在和誰對話。
只見伊恩拍了拍自己的雙手,對著現場還剩下的兩個赤狼傭兵團的手下,他的雙拳上覆蓋著薄薄的氣霧,那明顯是武者“御氣”的具象化,伊恩曾經也在比爾先生再練武的時候看見過,但從未見他實際使用。
余下的傭兵顯然看出了伊恩那小身體內藏有什么恐怖力量,驚嘆之余緩緩后退。撞在柱子上的布克跳起來面容痛苦地撫平后頸的痛楚,眼神兇惡地走上前,他的身體也升騰起一股氣霧,居然也是個能將自身御氣具象化的能者。
但是,三秒鐘后……
啪!……一具身體橫著飛出旅店外,在外頭的石頭大街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兩名傭兵率先沖出旅店,口中喊叫著布克的名字,再次見到布克時卻差點認不出他來。
赤狼傭兵團的第三小隊長布克,此時已經被揍得連團長都認不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血液、唾沫與地上的泥水混在一起,真是要多慘就有多慘。
「干什么干什么?怎么又是這家店,老凱德,你是不是不想在這里混了?」推開人群,居然又是那個守備隊的大胡子隊長,他先是掃了眼地上那躺著的布克,分辨出那是赤狼的服侍與那胸前的團徽之后,毫不客氣地吼道:「喲,是你們啊,怎么少見啊,居然還有能把你們打出來的,讓我看看是那個勇猛的家伙,我一定要把他拉進守……」
大胡子一邊說著一邊目光向店門口看去,卻與跨出門檻的伊恩直直地對上視線,定睛一看,才記起那是他昨天才見過的羅伊德的朋友,當即便湊上來笑臉相迎,「我的天,我說,又有誰惹上羅伊德大哥的朋友了,被大哥打出來了吧。」說著還環顧左右想找某人的身影。
「別看了,羅伊德大哥不在這,是我干的,他們惹了我的朋友。」此時伊恩的眼底已散去令人生疑的紅色。
「你干的?乖乖。」那大胡子隊長一臉不可置信,「你才多大啊,就能把布克這老鬼扔出來,真以為你自己是什么大力士啊,我……」結果大胡子在周圍店客的目光中弱下聲音,像看到鬼似的看著伊恩。
趁著這空檔,赤狼傭兵團的兩人夾著那癱軟的布克便往人群外擠,大胡子回頭想要派人追上他們時卻被伊恩拉住,「算了,讓他們走吧,夠給他們教訓了,沒必要多生事端。」
大胡子冷笑一聲道:「多生事端?你想的太簡單了,你也不知道你得罪了誰,愛丁堡,赤狼的人,講道理,我要是他們團長,今天你都別想站著走出這里。」大胡子忿忿地說完,瞬間換了張臉,哈哈大笑,「不過你小子我喜歡,不愧是羅伊德大哥的朋友,小小年紀身手不凡啊。」說著伸出大手,「我叫托爾斯泰因!」
伊恩先是一禮,伸手去握著他的手,「伊恩·阿卡爾,來自斯特林。」
托爾斯泰因先是一愣,再后則退后一步行禮,擁有姓氏意味著就是貴族,那么身為平民就該行禮,「原來你是芬恩大人的孩子,怪不得。」他的語氣有些緩和,甚至還能聽出些許惆悵。
「你認識我的父親?」
提到芬恩后,托爾斯泰因的雙眼頓時發光。他先是驅散了圍觀的人群,然后吩咐手下繼續巡邏任務,環顧左右后,將伊恩攬到懷里走進旅店內。「來來來,我們慢慢談。伙計!給我來一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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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旅店大街對面的一家別樣的客店里,正對著大街這里的窗臺上,一張側臉若隱若現。
從外頭看進去,那窗戶以內是靡霏的粉色與紅色相映襯,顯然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入的客店。
啪!書本重重地合攏,側臉上的視線向外看去,嘴角勾起一個神秘地微笑。
「哼,真是有趣,羅克那混蛋到底給我推薦了個什么樣的孩子啊,在他的體內,隱藏著一個非常可怕的力量,他居然一點都沒和我提起,那個混蛋。」那是一個成熟女性的聲音。
「萊安娜姐姐,別看書了,書怎么有妹妹我好看呢?」幕簾之后,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邁著調皮的步子跳到窗臺邊,輕輕坐在她的腿上。「咱們今天試一試新姿勢如何?」女子柔媚的目光簡直快滴出水來。
但是,那個叫做萊安娜的女人翻身就將那女子擒住,然后扔在一旁的圓床上,語調冷漠道:「我今天沒空,改天吧。」說著,她指尖閃過絲絲粉紅色,床上那女子便逐漸暈倒。
「看來最近學院內的工作,會比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