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的車就停在街邊不遠,流暢的黑色車身在路燈下泛著冷硬的光澤。他松開虛扶在她腰后的手,繞到副駕駛,為她拉開車門。動作依舊紳士,但那份沉默帶來的壓迫感并未消散。
“上車?!彼穆曇粼諞股镲@得格外低沉。
緩緩順從地坐了進去,系好安全帶。程宇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密閉的空間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氣息更加清晰,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他可能剛抽過煙?),形成一種獨特而強烈的存在感,無聲地包圍著她。
引擎啟動,車子平穩(wěn)地匯入車流。車窗隔絕了外界的嘈雜,車廂內(nèi)只剩下空調(diào)細微的風聲和他們之間令人窒息的沉默。緩緩側(cè)頭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光影,手指無意識地絞著安全帶。
“那個……余涵的事,”她終于忍不住打破沉默,聲音帶著一絲試探和不易察覺的委屈,“那天在火鍋店,你……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她鼓起勇氣問出了藏在心底好幾天的問題。他當時的沉默和后來幾天的“正?!?,反而讓她更加忐忑。
程宇握著方向盤的手幾不可查地收緊了一下,指節(jié)微微泛白。他目視前方,下頜線繃緊,過了好幾秒,才用一種極其平淡、聽不出波瀾的語調(diào)反問:“我為什么不高興?”
這回答簡直把問題又踢了回來,還帶著點“事不關己”的冷漠。緩緩被噎了一下,心里那點委屈瞬間被點著了小火苗。她轉(zhuǎn)過頭,有些氣惱地瞪著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你那天突然出現(xiàn),二話不說就把我?guī)ё吡?!稳~紱]跟人家好好道別解釋!你……你那樣做,不是很奇怪嗎?”她越說越覺得有理,聲音也提高了一點,“我是你什么人???你憑什么……”
“憑我是你房東?!背逃畲驍嗨?,語氣依舊平淡,甚至帶上了點公事公辦的疏離,“也憑你住在我家。一個女孩子,深夜跟陌生男性單獨吃飯,安全意識在哪里?”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更刻薄的語言,但最終還是咽了回去,只是補充了一句,“……而且,我不喜歡?!?p> 最后四個字,他說得很輕,幾乎淹沒在空調(diào)的風聲里,卻像一顆小石子投入緩緩的心湖,瞬間激起千層浪。
他說……他不喜歡?
緩緩的心臟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了一下,又驟然松開。她愣愣地看著他,窗外的光影在他臉上明明滅滅,看不清他此刻真實的表情。是因為“房東”的責任?還是……別的?那句“不喜歡”到底指的是不喜歡她和余涵吃飯,還是……不喜歡余涵這個人?
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海中翻涌,讓她一時間忘了反駁,也忘了生氣,只是呆呆地坐著,臉頰的溫度似乎又升高了些。
程宇沒有再看她,也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車廂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但這次的氣氛似乎微妙地發(fā)生了變化,不再僅僅是壓抑,還摻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粘稠的曖昧和試探。
車子駛?cè)胄^(qū)地下車庫,停穩(wěn)。程宇熄了火,解下自己的安全帶,卻沒有立刻下車。他側(cè)過身,深邃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線下牢牢鎖住她。
緩緩被他看得心頭發(fā)毛,下意識地想躲開他的視線。
“下車?!彼穆曇粼詡澎o的車庫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
緩緩連忙解開安全帶,手忙腳亂地去開車門。剛推開車門一條縫,一只溫熱的大手就覆上了她的手背,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驚愕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