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么辦?”林汶怔怔地望著面前這超出他認知范圍的巨大手臂,像是害怕被發(fā)現(xiàn)一樣地輕聲問。
“這只是條胳膊,你大點聲說話他也不會那么快就找到你。”鄭承繹條件反射地吐了個槽。
“但我怎么覺得這兩根手指要把我們夾成肉餅了?”林汶的聲音都因為恐懼而顫抖了起來,話音變得像是信號強度過低的廣播般斷斷續(xù)續(xù)。
突然,熟悉的感覺再次包圍了鄭承繹的身體。
林汶的聲音并不是因為恐懼而發(fā)抖,而是因為時間再次被“延長”得無比緩慢。
唯一的區(qū)別是,這一次他的眼前沒有被滿溢的黑色液體充滿,黑影也不再出現(xiàn)到他眼前。
“什么情況?怪物!出來答話!”鄭承繹大吼,他明白在這樣的情形下,林汶不會聽到他的任何聲音,確切的說,在這時間流逝被減緩的空間中,現(xiàn)實世界不會感知到他的行動。
“我不叫……‘怪物’,”黑影的聲音響起,“我再次延緩了你的時間,準(zhǔn)備躲避。”
“我管你叫什么!”鄭承繹不耐煩地大喊,“你人呢?你那個黑不溜秋的背景壁紙去哪了?”
“開啟‘夢境空間’需要消耗你更多的能量,現(xiàn)在沒有必要,”黑影面對鄭承繹飽含東北味兒的質(zhì)問,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現(xiàn)在你需要能量來喚醒你的‘戰(zhàn)斗記憶’。”
“你憑什么消耗我的能量?”
“因為我就是你。”
鄭承繹一時語塞,黑影一次又一次地強調(diào)著這一點,但鄭承繹卻始終沒能理解它真正的含義。
“好吧,那隨便你,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鄭承繹嘆了口氣,攤攤手問道。
“繼續(xù)應(yīng)對,離開這個房間。”黑影回答。
“說的簡單!剛才那什么按B翻滾已經(jīng)算是我活這么大做過的最高難動作了,別要求太高好不好,”鄭承繹抱怨說,“你還不如給我一把長劍讓我砍了這條煩人的胳膊!”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如果黑影真的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一把黑暗之魂里的長劍交給他,他還真的未必能拿得動。
好在黑影似乎并沒能做到。
“對不起,我無法提供武器,”黑影似乎思索了一下,繼續(xù)說,“我只能通過幫助你預(yù)判即將到來的危險,盡可能喚醒你的戰(zhàn)斗記憶,那屬于你的——被遺忘的本能。”
“本能?我可不保證這小身板能再做出那樣的動作,”鄭承繹對黑影的話依然抱懷疑態(tài)度,“時間快到了!”
“這一次按B跳躍,”黑影大概也明白鄭承繹愚蠢的腦子幾乎理解不了任何深奧的說辭,用簡單易懂的游戲提示來為他解釋大概會更加簡單,“做好準(zhǔn)備。”
再一次,黑色的紐扣大小的按鈕“B”出現(xiàn)在了鄭承繹的手中。
他用力握拳,似乎要將按鈕捏成粉末。
緊接著,他的身體中似乎涌出了一股無窮的力量,將比他還高上半頭的林汶單手提起,扛在肩上,不受控制地雙腿下蹲、蓄力!
兩根一人粗的手指轟然并攏,鄭承繹如彈簧般起跳,重重地踏在巨手食指的指甲上,再度躍起。
手掌似乎察覺到了鄭承繹的行動,以它可以活動的最大高度向上舉起,盡管速度相當(dāng)?shù)目欤珓幼黠@然很笨拙,就像是無法控制肢體精確度的幼兒一般,它將中指與食指伸在鄭承繹面前。
此時的鄭承繹完全像是換了個人,他在空中將林汶從肩上甩下,環(huán)抱在胸前,簡直就是《冰刀雙人舞》中那高難度的空中轉(zhuǎn)體動作的起勢,林汶在一瞬間吃驚地?zé)o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任由鄭承繹的擺布,但鄭承繹的動作相當(dāng)輕柔,甚至讓只是僵在那里的林汶感覺到兩人動作之間有種莫名默契的配合。
環(huán)抱著林汶的鄭承繹在空中挺直了身軀,腰部發(fā)力,以一個漂亮的背越式跳過了高舉的中指,在半空中轉(zhuǎn)體一周,旋轉(zhuǎn)著單腿落地、降低重心,向前一個滑鏟便從廚房的門口中留入餐廳。
任由巨手在他身后橫沖直撞地砸了過來,也僅僅能被對它來說過于狹窄的門框堵在墻壁的另一端。
“帥!”鄭承繹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這一系列連他自己都無法想象的連貫動作,忍不住在心中為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哇哇哇,你怎么做到的!”依舊被他摟在懷中的林汶忽然松了口氣,忍不住大叫著,“原來你還有這一手啊!”
聽到他這樣說,鄭承繹一下子從剛剛的驕傲中清醒過來,下意識地推開了林汶。
他似乎從林汶的眼中看到了贊賞,甚至還有一絲崇拜。那是被保護者的眼神,那眼神本應(yīng)該是屬于他的。
他突然有些手足無措,他低下頭,緊緊盯著自己的雙手,似乎正有什么東西正從他的手心中漸漸地冒出頭來,像是筍尖一樣不斷向上生長,直到成為他生存下去的支柱。
他終于保護了他想要保護的人,但他并未因為這份力量感到欣喜,反而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在他心中細滋慢長。
“不,那不是我的力量,”鄭承繹抬起眼睛與林汶對視著,“我不是……那樣的怪物。”
“你們還真是勤快,三顧茅廬嗎?這才兩天,你們輪番拜訪我三次了。”全身套著鎖鏈的男人輕蔑地哼了一聲,笑著說。
“校長對你說了什么?”再一次,頭戴著臉譜面具的神秘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他希望我供出祖母的所在地,他太抬舉我了,”男人回答,“那你又來找我做什么?送飯的話,昨天那些還沒消化呢。”
“戰(zhàn)爭即將開始,我是來警告你的。”
“戰(zhàn)爭?我是不是太久沒看新聞了?”
“是邊緣人種與黑體的戰(zhàn)爭,”神秘人頓了頓,“越來越多的‘黑體’尋著那個孩子的能量聚集起來,那對他們而言是足以讓他們升格稱為比‘純血族’更加強大的邊緣人種。”
“你想說什么?”男人似乎察覺到了神秘人話中有話。
“黎明破曉,厲鬼將于此聚集,”神秘人俯下身來,“如果那個孩子可以在今晚的風(fēng)波中活下來,校長一定會傾盡全力保護他。”
“所以呢?這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可是那個怪物校長的手下敗將,要和他開打的話我?guī)筒涣四恪!?p> “我不是這個意思,”神秘人幽幽的說,“比起與孤魂野鬼爭奪靈魂……對我而言,有更加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