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河底三生石之變
蘭奴的魂影裹挾著同歸于盡的瘋狂,燃燒的碧綠流光,直刺巴務(wù)相心口!
時間仿佛凝固,水靈當與銀禪子的驚呼,被拉長扭曲。
“嗡——?。。 ?p> 三生石碑的嗡鳴,陡然拔高到撕裂耳膜的尖嘯!
石碑表面,那一些搏動的暗紅紋路,如同沸騰的毒血,一瞬間蔓延開來!
更駭人的是,石碑中央,一張由無數(shù)細小血管紋路扭曲、凝聚而成的巨大痛苦人臉,猛地凸顯出來!
那人臉的五官模糊不清,卻充滿了極致的怨毒與饑渴,嘴巴無聲地大張著,仿佛要吞噬一切!
與此同時,遠在萬骨窟前,那座鹽晶女神像心口的裂痕深處,血光同樣瘋狂閃爍!
雕像本身雖未移動,但其內(nèi)部卻傳來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仿佛有巨力在撕扯禁錮!
泠月手中的骨鈴震顫欲裂,清音被壓制得細若游絲!兩處異變,遙相呼應(yīng),如同被同一根無形的毒弦連接!
蘭奴魂影所化的碧綠流光,在即將觸及巴務(wù)相的一剎那,被石碑上那張痛苦人臉張開的巨口,所爆發(fā)出的恐怖吸力猛地一扯!
方向驟偏!
“不——!”蘭奴的魂影,發(fā)出不甘的尖嘯,連同那一粒作為載體的淚珠鑰匙,竟被硬生生拖拽著,如同飛蛾撲火,一頭撞進了三生石碑,那張開的、由幽冥血紋構(gòu)成的巨口之中!
碧綠的光芒,一瞬間被暗紅色吞噬!
石碑地劇烈震動,那一張人臉的表情,似乎凝固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扭曲痛苦,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而石碑旁,那懸浮著的著,那一粒屬于天蠶的、沉寂的淚珠鑰匙,仿佛受到同源力量的牽引,驟然爆發(fā)出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蟲鳴波動!
一道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銀色絲線,從天蠶的淚珠中射出,一瞬間沒入,那吞噬了蘭奴魂影的石碑!
“蘭奴姑娘!”水靈當目眥欲裂。
“天蠶的淚珠有反應(yīng)了!”銀禪子驚呼道。
巴務(wù)相則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蘭奴的魂影,被吞噬,巨大的沖擊,讓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悔恨、無力、憤怒……復(fù)雜的情緒,如同毒藤一般絞緊了心臟。
“鑰匙共鳴!”泠月清冷急促的聲音,穿透了這一片混亂。
她在萬骨窟前,竭力對抗雕像異變,感應(yīng)卻跨越空間傳了過來:“巴務(wù)相!石碑與雕像同源異體!蘭奴與天蠶的淚珠鑰匙共鳴,強行沖擊了被污染的契約核心!這是機會!用你的血,混合鹽魄之力,嘗試溝通石碑本源!趕快!”
機會?巴務(wù)相猛地一回神,看向那吞噬了蘭奴魂影、表面痛苦人臉扭曲、正因兩粒淚珠鑰匙的共鳴沖擊,而正在劇烈波動著的石碑!
一絲極其微弱、卻無比純凈古老的契約波動,正從被幽冥污血重重包裹的石碑最深處,艱難地透出!
“水靈當!護法!”巴務(wù)相低吼一聲,再無猶豫!
追風(fēng)劍在掌心一劃,鮮血頃刻間涌出。
他沒有立刻灑向石碑,而是閉上眼睛,竭力回憶風(fēng)濟谷施展鹽魄之力之時,那純粹、冰冷、帶著凈化與鎮(zhèn)壓氣息的波動!
他將全部的精神凝聚,試圖模擬、引導(dǎo)那一份力量!
他沾滿鮮血的手掌,帶著一絲生澀卻堅定的、模仿而來的鹽魄寒意,緩緩地按向三生石碑——
并非是按向那一張痛苦的人臉,而是按向人臉下方、波動最純凈的那一小片區(qū)域!
就在他的手掌,即將按上石碑的一瞬間!
“噗嗤!”
一道淬著幽綠毒芒的骨矛,如同毒蛇出洞,毫無征兆地,從側(cè)面一片扭曲的、折射著古戰(zhàn)場虛影的空間裂口中,激射而出,直取巴務(wù)相的后心!
那是隱藏的幽冥爪牙!它們一直潛伏在扭曲的空間夾縫里,等待這致命的一擊!
“巴王小心!”水靈當早有防備,怒吼一聲,手中的分水刺,帶著湛藍的水光,全力地擲出!
鐺!
那水刺精準地撞偏骨矛,但矛尖帶起的毒風(fēng),依舊擦過巴務(wù)相的手臂,留下一道迅速發(fā)黑的傷口!
巴務(wù)相悶哼一聲,動作卻毫不停滯!染血的手掌,帶著那一縷模仿的鹽魄寒意,重重地按在了那石碑之上!
滋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上寒冰一般!巴務(wù)相的鮮血和他模擬的鹽魄之力,與石碑表面污穢的幽冥血紋猛烈沖突!
暗紅的血紋瘋狂地蠕動、反撲,試圖污染吞噬這一股力量!
石碑中央,那一張痛苦的人臉,發(fā)出無聲的咆哮!
劇痛從手掌蔓延至靈魂,巴務(wù)相的眼前發(fā)黑,幾乎要被反噬之力震飛!
他死死地咬牙支撐,將全部意志灌注其中:“以吾血為引!溝通契約!鎮(zhèn)!”
他模仿的鹽魄之力,終究是贗品,無法真正地凈化污血。
但是就在這僵持的一剎那,那石碑深處,那被兩粒淚珠鑰匙共鳴沖擊,而短暫顯露的純凈契約本源,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他血脈中,與風(fēng)濟谷那一份深刻羈絆的呼喚,猛地波動了一下!
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意念碎片,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強行沖破了幽冥污血的封鎖,涌入巴務(wù)相的識海:
蝕心……非草……是種……鹽陽……圣池……根……幽冥之觸……
蝕心非草是種?鹽陽圣池的根?幽冥之觸?
巴務(wù)相的心神劇震!柳籽所中的蝕心之毒,根源竟在鹽水族,那視為圣地的圣池?!
這一信息碎片如同一聲驚雷,炸得他心神失守!
模仿的鹽魄之力,一瞬間潰散得無影無蹤!
噗!
傾刻,激烈的反噬之力,排山倒海一般涌來,巴務(wù)相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身體倒飛出去!
手掌與石碑接觸的地方,留下一個清晰的、被幽冥血紋迅速侵蝕覆蓋的血手印!
“大王!”水靈當飛身撲藤過去,也算接住了巴務(wù)相。
“咳咳……圣池……蝕心之種……根在圣池!”巴務(wù)相咳著血,眼中是滿是驚駭與暴怒。
“什么?!”水靈當和銀禪子同時失聲呼叫。
“桀桀桀……”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從扭曲的空間中傳來,一個籠罩在破爛黑袍中的佝僂身影,緩緩地浮現(xiàn),他的手中握著一柄滴著毒液的骨杖,此人正是之前的偷襲者。
“現(xiàn)在知道……晚了!蝕心之種,早已在爾等圣地生根發(fā)芽!幽冥的意志,無處不在!巴務(wù)相,你的憤怒和愚蠢,正是最好的養(yǎng)料!”
“殺了他!”巴務(wù)相眼中殺意沸騰,不顧傷勢,抓起追風(fēng)劍就要撲上!
“等一等!”泠月的聲音再一次傳過來,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別被憤怒支配!你仔細地看看石碑!”
只見那吞噬了蘭奴魂影和淚珠鑰匙的三生石碑,在巴務(wù)相鮮血和混亂沖擊下,表面那張痛苦的人臉,突然變得極度的清晰,五官竟隱約地顯露出幾分蘭奴的輪廓!
而那人臉下方,巴務(wù)相留下的那個血手印,正被暗紅色的血紋,瘋狂地侵蝕同化,一股混亂而強大的力量,在石碑內(nèi)部劇烈地沖突、膨脹!
“石碑要爆炸了!它承受不住鑰匙和污血的雙重沖擊!快退!”泠月的警告帶著驚懼。
仿佛印證她的話,石碑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咔咔”聲,無數(shù)細密的裂痕一瞬間爬滿碑體!
暗紅與碧綠的光芒,在裂痕中瘋狂地交織、沖突!恐怖的毀滅性能量,即將爆發(fā)!
“快走!”水靈當當機立斷,抓起重傷的巴務(wù)相,銀禪子緊隨其后,三個人朝著遠離石碑的方向,亡命地奔逃!
轟隆隆——?。?!
驚天動地的爆炸,在身后響起!狂暴的能量沖擊波,混合著碎裂的骸骨、污濁的紅泥,和混亂的幽冥氣息,如同海嘯一般,席卷了整個河底的空間!
骨林一瞬間化為齏粉!扭曲的空間鏡面,被撕得粉碎!被河水隔絕的穹頂,劇烈地震蕩,裂開無數(shù)條縫隙,冰冷的河水,如同瀑布一般倒灌而下!
三個人被沖擊波狠狠地掀飛,重重地撞在黑色的礁石上,口吐鮮血,一瞬間被倒灌的冰冷河水淹沒!
意識陷入黑暗之前,巴務(wù)相最后看到的,是爆炸中心,那一團急速收縮又猛然擴散的、混雜著暗紅與碧綠的混沌光球,以及光球中一閃而逝的、仿佛由無數(shù)痛苦面孔組成的巨大旋渦!
鹽陽城,圣池。
巫咸大巫正全神貫注地,維持著溫養(yǎng)法陣。突然!
放置在溫魂玉髓旁的,那一粒屬于天蠶的、沉寂的鹽晶淚珠,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銀光!
那珠子內(nèi)部,那一點微弱的蟲鳴波動,瞬間變得高亢、尖銳,充滿了痛苦與掙扎!
更詭異的是,淚珠的表面,竟然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密的、如同活物一般蠕動的暗紅色紋路!
“不好!”巫咸的臉色劇變,“幽冥反噬!它在侵蝕天蠶的殘魂!試圖污染鑰匙!”
他立刻催動更強的巫力,注入法陣,圣池的靈液沸騰了起來,試圖壓制那突然爆發(fā)的邪異力量。
然而,那暗紅紋路如同跗骨之蛆,竟沿著巫力的連接,反向侵蝕而來!
巫咸悶哼一聲,手臂上一瞬間,浮現(xiàn)出幾道黑色的血管紋路!
“大巫!”守護的巫祭們驚駭?shù)負瀋锨皝懟?p> “都別過來!”巫咸厲喝道。
他強行切斷一部分巫力連接,嘴角溢出一縷黑血。
他死死地盯著,那一粒被暗紅紋路迅速覆蓋、光芒明滅不定的淚珠,眼中充滿了震驚與不祥的預(yù)感。
夷水河底……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天蠶的殘魂鑰匙,正在被強行污染!幽冥的力量,正通過這一把鑰匙,試圖反向侵蝕圣池的核心!
圣池之水,開始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暗紅色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