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的腦海一片空白,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其實根本沒有抱有丹丹會認識顧齊的信心,所以只是隨意一問,可沒想到,丹丹給我的回答,竟然出乎了我的意料。
眼見我陷入了一陣沉默中,丹丹推了推我的手臂,說:“白遙,你怎么了?”
我一下就像被喚起了靈魂,我扶住丹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丹丹,你剛才是說你認識顧齊?”
“白遙,你沒事吧?認識顧齊不是很正常嗎?”丹丹小聲說,“他可是我們市的名人啊,年輕的CEO?!?p> 丹丹后面的那句話我沒有聽清,但一股驚喜之情瞬間襲上了我的心頭,我的臉上也露出了笑意,說:“丹丹,我就知道我的記憶沒有出錯,你果然認識顧齊。”
丹丹不可思議地望著我,說:“白遙,你有什么記憶?”
我走到門邊,把門關上,然后又反鎖了一道,確認房間緊閉,沒人可以進來之后,我拉著丹丹坐到床邊,把我記憶中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向她講了一遍。
這一回,輪到丹丹沉默了。她的眼睛直視地板,半晌,都沒有說話。
“丹丹……”
只見丹丹臉色煞白,一動不動,她的狀態,讓我心生一絲恐懼,我感到疑惑,為什么丹丹會以沉默面對我?
“丹丹……”我又叫喚了一聲。
丹丹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收回看向地板的目光,她緩緩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看著我的眼睛,說:“白遙,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我也笑了,說:“丹丹,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會騙你。”
“可是……”丹丹猶豫了,“可是你說的,全部都不是事實啊。”
“全部都不是事實……”我重復著丹丹的話,腦袋像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擊打了,胃里也開始翻江倒海,身體中隱隱有一股力量,將我的五臟六腑狠狠地撕來撞去。
丹丹有一頭黑色如瀑的長發,很柔順,散發著微微的光澤。她的眼睛大而有神,鼻子小巧精致,嘴唇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鮮紅中透著矜持的含蓄。丹丹一直都很漂亮,我熟悉她的樣子,熟悉她身體的每一寸地方,可是現在,她的面容漸漸在我眼前模糊,我的眼皮變得很重,我快支撐不住了……
黑暗中,好像有無數雙手在拉扯我,我陷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一直一直往下沉,我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一片毫無重量的羽毛,仿佛被風輕輕一吹,就可以被吹到任何我所不知道的地方。
這種感覺真奇妙,說不上是好還是壞,沒有人,也沒有聲音,只有我虛無縹緲的感受,環繞在我的四周。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正躺在我那張柔軟的床上,被子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是我中意的味道。我抬眼看去,只見所有人都正以一種憂心的神態面對著我。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我剛才又暈倒了嗎?
“白遙,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刺激你。”丹丹充滿歉意地說。
“別這樣說,丹丹,是我自己身體不好,不怪你。”我輕輕地拉住丹丹的手說。
丹丹露出淡淡的笑,眼中仍然含著歉意。
季陽嘆了口氣,說:“白遙,你看你都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好了,不要這么多人圍著我了,我跟丹丹還有好多話沒說完呢。”我故作輕松地說,“季陽,叔叔、阿姨,你們都出去吧?!?p> 被我稱作叔叔和阿姨的正是莫里的父母,雖然自從我從醫院醒來后,季陽一直在向我強調,他們不是別人的父母,而是我的父母,可我心中始終有一根刺,那根刺不斷地在提醒我,不能搶走莫里的父母,雖然莫里已經去了天堂,雖然沒有人認識她,但她在我的心里,她真實地活過,真實地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過,所以我從沒認可她的父母是我的父母,所以“叔叔”和“阿姨”的稱呼便很輕易地就脫口而出了。
“叔叔?阿姨?遙遙,你叫我們什么?你怎么能叫我們叔叔和阿姨呢?”莫里的父親詫異道。
“我……”我張口結舌。
“白遙,這是你的爸爸媽媽,你看這滿墻的照片,都是你們一起拍的,是你從小到大生長在這里的證明,你難道都沒看到嗎?”季陽指著那滿墻的照片說。
坦白說,那些照片我都看了,盡管上面有很多我與莫里父母的合影,可是我始終不敢相信,我就這樣取代了莫里,我始終不敢相信,我從一只狐貍變成了一個人。到底是我混亂了,還是他們混亂了?
我忍不住抱住了腦袋,表情痛苦。
“好了,我們不要逼她了,就讓丹丹陪著遙遙吧,她們是閨蜜,有很多貼心話要說的。”莫里的母親很善解人意地說道。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關心我,我的心不禁為之動容了。
他們踱著緩緩的步子走了出去。
我一把抓住丹丹的手,說:“丹丹,既然你說我剛才說的全部都不是事實,那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事實告訴我嗎?”
“當然,”丹丹很痛快地說。
然后,我聽到了一個讓我十分陌生的故事,雖然故事的主人公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