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卡集團也聽到這些風聲,不過錢嘯壓根沒把此時的宏祥集團放在眼里,自然不理會從宏祥集團里傳出來的消息。
程溫剛接手的夢瑞集團又唯凌卡集團馬首是瞻,并沒有受到這些風聲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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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麻溜地向前滾,一轉眼又到星期五。
“蘇顧問,上車。”蘇凌薇正走去公交站臺,突然聽到一道深沉的男聲在旁邊響起,她下意識地扭頭往路旁看。
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她身旁,男人搖下車窗,清朗如月地沖她勾唇:“順路搭你一程。”
轉眼瞧了瞧公交站臺上擁擠的人群,蘇凌薇微微蹙眉,猶豫了片刻,拉開車門坐到副座駛上。
工作日下午6點左右,附近寫字樓的上班族都涌向公交站臺,自然很擁擠。
工作地點搬到宏祥集團的總部大樓以后,她每天都無法準點下班回去,并不知道附近的公交站臺這么受歡迎。
等她把安全帶系上,葉從遠才啟動車子,往西坪公寓的方向開去。
蘇凌薇習慣性地扭頭看向窗外。
道路旁邊的店鋪門前都放著一棵圣誕樹,樹上掛滿了彩色裝飾球、星星還有彩燈。
哦,后天就是圣誕節了。
“改天我讓公司給你配輛車。”聽到這話,她扭頭看向葉從遠。
入職合同和公司章程里都沒有提到會給她這個職位配車,想必是葉從遠自掏腰包吧,怕她不接受,才找了公司配車這個借口。
輕輕抿了一下兩瓣薄唇,蘇凌薇拒絕他:“不用,我沒有駕駛證。”
“那就等你拿到駕照證再配。”
“我——”,還想找理由,車子卻在此時突然剎車,她慣性地往前猛傾,頭差點被撞到。
身旁的女士包包從副座駛上掉落,里頭的小物件滑出來,身份證直接滾到葉從遠腳下。
原來是旁邊車道的車子突然換道,插在邁巴赫前頭,葉從遠這才急剎車,幸好沒有發生追尾事故。
“凌薇,你沒事吧?”葉從遠一陣后怕,顧不得自己難看的臉色,一邊把車子提回正常速度,一邊緊忙關切地問。
“謝謝葉總,我沒事。”她把副座駛座位下的小物件撿回包里,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重新坐回位置。
她的目光再次注視前方時,一眼就看到前面那輛紅色小轎車的屁股處,貼著一張粉底黑字長方形紙塊,馬路新秀,急剎天后這8個字明晃晃的。
想起剛剛葉從遠提到的配車的事,蘇凌薇覺得這事得緩緩,緩到她父母被害案的真相水落石出以后。
她可不想,真相還沒有被揭露,自己就先成為了馬路殺手,害人害己。
前頭十字路口的紅燈亮著,邁巴赫隨著車流徐徐停下。
低眉摩挲方向盤,眼角余光在不經意間瞥到腳下的身份證,葉從遠俯身拾起。
“7月14號是蘇顧問的生日?”葉從遠眉頭皺起,瞳孔頓時收緊。
看到他這樣過激的反應,蘇凌薇以為他知道14年前那場發生在7月14號的車禍。
她一面接過身份證放回包里,一面故意試探道:“這個日期很讓葉總印象深刻?”
當然印象深刻,14年前,12歲的他就是在這一天被人綁架,差點被撕票。
“記憶猶新。”漆黑如墨的眸子定定地盯著某處,葉從遠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蘇凌薇繼續追根究底:“什么事能讓葉總這樣念念不忘?”
“那天被關進了小黑屋。”切換到綠燈,葉從遠面無表情地一腳踩上油門。
沒有聽到關于車禍的信息,她抿緊薄唇微低頭,心頭劃過一絲失望。
興許是葉志的管教太嚴格,把犯了錯的他關進黑屋里思過,又或者是他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話。
這樣的念頭閃進腦海里,蘇凌薇仿佛又抓住了一線希望:“葉總當年是犯了什么錯,才讓您的父親關進小黑屋里?”
他轉過頭,對上她那灼熱的視線,搖了搖頭:“父親是個正直的人,關我的人,不是他。”
正直的人?哼!一陣極其強烈的嘲諷盤旋在她的心尖上,面上卻不動聲色。
正直的人會躲在黑暗里,為了自身利益不惜奪走別人的性命?!
好一個父慈子孝!
蘇凌薇下意識地用力捏住指尖,旁牙暗暗咬緊。
她想破腦袋都想不出,14年前,蘇軍和楊倩到底卷入了什么樣的勾心斗角里,才遭來殺身之禍。
那條短信的每一個字猶如幽靈般一個接著一個又跳到她眼前。
不能觸碰的傷口再一次被揭開,便一發不可收拾。
蘇凌薇只覺得胸悶氣短,似乎有一塊巨石壓住胸膛,難以呼吸。
“停車!”此時的她需要逃到一個看不到葉從遠的地方,冷靜下來。
之前葉從遠一直在專注地開車,并沒有發現她的情緒越來越不對勁。
聽到“停車”兩個字,他以為蘇凌薇要買東西,最后把車停到嘉旺超市門前。
這個超市離西坪公寓并不遠,也就800米左右的距離。
推開車門,蘇凌薇拿起包包,冷冷地丟下“葉總慢走”這四個字,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面對突如其來的態度轉變,葉從遠一臉懵逼。
難不成,這幾天是蘇顧問每月必度過的特殊時期?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蘇顧問,你等等我。”葉從遠探出頭喊了一句,又鉆回去啟動車子。
沒有聽到蘇凌薇的回話,他就開著慢車跟在她身后,不時還按了按喇叭,示意她上車。
當年,小小的凌薇生悶氣,不肯與父親同坐一輛車時,蘇軍也是慢慢地開著車緊緊跟在她身后,不時地按喇叭。
眼前的此景與當年何等相似,只不過關心她心情的男人從父親變成另外一個男人,她第一個喜歡的男人,殺父仇人的兒子!
難過到不能自抑,越涌越多的淚水奪眶而出,吧嗒吧嗒打在瀝青路上。
在浦村,被大伯母嫌棄,兩位堂姐欺負,她沒有落淚。
自己從小就接各種兼職,忙到找不到北,她沒有落淚。
而此時,為什么心能這么痛?猶如被刀絞。
翻出包里的紙巾,蘇凌薇輕輕地擦掉眼淚,動作小心翼翼。
不能再次被他窺見她的脆弱。
不知道走了多久,西坪小區這四個字才出現在她的視線里。
“凌薇。”溫文爾雅的聲音響起。
微低頭,再次確認臉色已經恢復如初,才抬頭,邁步迎向程溫:“學長,你來了。”
程溫彎腰從紙箱里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蘋果,遞到她面前,溫聲里含著笑意:“明天我要出差,所以提前過來祝你平安夜快樂,我專門給你準備了一箱蘋果,念你歲歲平安。”
接過蘋果,蘇凌薇突然朝他跨了兩步,以近似擁抱的距離低聲說著什么。
此時,葉從遠已經把車停在路旁,正要走過來,看到這一幕時,腳步頓了頓。
聽完她的低語,程溫瞬間僵直脊背,不自覺地朝葉從遠望去。
收回視線,程溫把那箱蘋果搬進車后箱,然后牽起蘇凌薇的手上車。
一轉眼的功夫,已經不見人影。
事情反轉得太厲害,葉從遠的腦回路壓根沒能及時轉過來。
如果蘇凌薇半道下車讓他蒙圈,那剛剛她心甘情愿地被程溫牽著上車,更讓他覺得荒唐。
這幾個月以來,她接觸最多的異性當屬他,不可能突然成了別人的女朋友。
感覺到事有反常,葉從遠來不及再多細想,猛踩油門追上去。
只不過慢了一兩分鐘,他卻在車流里再也尋不到那輛寶馬的身影。
莫名的怒火突然攻心,他忍不住攥緊拳頭,捶在車門內壁上,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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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溫把車開到海市大學,倆人走進東操場。
塑膠跑道上,除了幾個跑步的學生,倒是沒什么人。
“學長,抱歉讓你陪我演了這么一出戲。”夜幕還沒有完全降臨,蘇凌薇站在半明半暗的天色里,歉意滿滿。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宏祥集團,那她就得推開葉從遠,以免真相公布于世后,倆人都痛苦。
只要葉從遠肯放手,她絕不會主動去糾纏。
葉志被繩之以法的那一天,她會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從此兩不相干。
揚起嘴角,溫潤的聲線里含情:“凌薇,你不必道歉,是我心甘情愿想幫你。”
幫了她,也許在她心里,自己的份量會重一分。
如果經過這出戲,葉從遠能就此放手,她會接受他吧。
“我知道現在的你心里沒有我,”頓了頓,程溫的嗓音里似乎染上一絲乞求,“但請不要推開我的心。”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他的話,蘇凌薇怔楞了幾秒,吶吶出聲:“程學長,我……”
她又想拒絕,不想耽誤他。
“噓~”程溫難得地打斷她,把食指輕摁到嘴唇上,眼角眉梢含著情意“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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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坪公寓時,已經接近晚上9點半。
在小區儲物柜前換好運動鞋,蘇凌薇朝樓梯間跑去。
剛推開門走進去,還沒來得及打開樓梯間的燈,一個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