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師,老實(shí)(shí)說(shuō),我很想對(duì)這個(gè)(gè)社會(huì)(huì)抱有幻想。
正如很多人對(duì)我說(shuō)我的工作是最不復(fù)(fù)雜的一類,做一名合格的教師,每天我都對(duì)這世界抱有一種熱情,如同我面前的這一雙雙眼睛,他們眼里還有著對(duì)這個(gè)(gè)世界的好奇。
這周我發(fā)(fā)現(xiàn)(xiàn)早戀的學(xué)(xué)生有點(diǎn)(diǎn)兒多了,于是在辦公室里做個(gè)(gè)表格,目前為止,每天的工作其實(shí)(shí)就是上課,最近班上違紀(jì)(jì)觸犯校規(guī)(guī)的次數(shù)(shù)比起以往已經(jīng)(jīng)達(dá)(dá)到高峰。他們處在身心巨變的關(guān)(guān)卡,向往著長(zhǎng)大,又無(wú)法掙脫稚氣。自然而然,把自我中心的情感體驗(yàn)(yàn)當(dāng)(dāng)作生命中的全部。
可我現(xiàn)(xiàn)在要面對(duì)的問(wèn)題是他們正在青春期,這個(gè)(gè)時(shí)(shí)期性格發(fā)(fā)生較大變化,逐步形成價(jià)(jià)值觀的轉(zhuǎn)(zhuǎn)折。所以14歲,15歲,到了會(huì)(huì)喜歡意識(shí)到自我的階段。于是我開(kāi)始關(guān)(guān)注班上的擅長(zhǎng)音樂(lè)繪畫的學(xué)(xué)生,學(xué)(xué)習(xí)(xí)對(duì)于他們來(lái)說(shuō)太難了。
郭美英是個(gè)(gè)少數(shù)(shù)民族,我第一次去她家時(shí)(shí),她媽媽無(wú)法與我溝通,她媽媽講少數(shù)(shù)民族語(yǔ)言。爸爸勉強(qiáng)(qiáng)會(huì)(huì)說(shuō)一些漢話。
我遠(yuǎn)(yuǎn)看著她媽媽背著一籮筐蘿卜朝我們走來(lái),熱情接待我們,由于疫情,我們不得不開(kāi)始在家找上學(xué)(xué)習(xí)(xí),于是,郭美英沒(méi)有控制好自己玩手機(jī)(jī)的方式,她在網(wǎng)(wǎng)上認(rèn)(rèn)識(shí)了同齡人,而且和自己一個(gè)(gè)民族和同一種信仰。
疫情時(shí)(shí)間,郭美英瞞著父母開(kāi)始每天在網(wǎng)(wǎng)上聊天。入學(xué)(xué)那天,她有有些不情愿的來(lái)到學(xué)(xué)校門口,左顧右盼,就是不想進(jìn)(jìn)去校園,這一刻被泊車的我看在眼里。
我迅速按下制動(dòng)(dòng)系統(tǒng)(tǒng),跳出車廂。
“干嘛呢,不進(jìn)(jìn)學(xué)(xué)校?”
郭美英是一個(gè)(gè)唱歌好聽(tīng),音色絕佳,同時(shí)(shí)又善于學(xué)(xué)習(xí)(xí)的少數(shù)(shù)民族孩子,說(shuō)來(lái)你可能不信,山里的少數(shù)(shù)民族,還是存在不到十六歲就結(jié)(jié)婚的現(xiàn)(xiàn)象。
郭美英不是第一個(gè)(gè)想要戀愛(ài)的少數(shù)(shù)民族學(xué)(xué)生,也不會(huì)(huì)是最后一個(gè)(gè)。
她開(kāi)始注意自己的穿著,最近一個(gè)(gè)月吧,她每節(jié)(jié)課都低著頭,想要掙脫校園,可是她的方式有些極端。
她翻圍墻逃出了校園,跟一個(gè)(gè)比自己大不少的成年人跑了,我查看完監(jiān)(jiān)控時(shí)(shí)間,深夜十二點(diǎn)(diǎn)。
趕緊打電話給郭美英的父親,她父親當(dāng)(dāng)天就去了派出所報(bào)(bào)案。
最后民警還是在縣城的旅館找到郭美英。郭美英低著頭不甘的進(jìn)(jìn)入了校園。她看見(jiàn)許多同學(xué)(xué)站在教室門口盯著她,她埋著頭往前走。
我看見(jiàn)郭美英的脖子上全是傷痕,她經(jīng)(jīng)歷了什么?
于是我拿著筆記本坐在了郭美英逃課一事的處理現(xiàn)(xiàn)場(chǎng),她開(kāi)始小聲啜泣。
“老師,我再也不跟你惹麻煩了?!彼蝗賄@樣說(shuō)著。
“郭美英,我只想問(wèn)你,你心底怎么想的?”
“老師,我得了抑郁癥,沒(méi)有意思,最近我都在養(yǎng)(yǎng)魚?!?p> 我目瞪口呆看了她幾眼,抑郁癥還真是解藥,似乎所有的過(guò)錯(cuò)(cuò)都可以用抑郁癥來(lái)扛,包括生活的苦與甜。
過(guò)去一向文藝厲害的小姑娘,突然有天反轉(zhuǎn)(zhuǎn),我看著她越走越遠(yuǎn)(yuǎn),經(jīng)(jīng)過(guò)一番的思考。
她,終究成為了另一個(gè)(gè)想做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