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哲嵐早早地起了床。之前家中出事,她已經幾個月沒有睡過安穩覺了,難得睡得香,卻也是習慣性地起早了。
如今是初夏,建陵的清晨亮的早。這里是深宅大院,沒有了往日聽到的市井的吆喝聲了。
若說在街上,定是早早的有了人影。茶莊,小飯館,或又是什么早餐鋪子,忙不迭地早起了,為了開業接待作準備。
初夏,還不熱,況且又是早晨,還涼快著呢。老人最是起早,太極,空竹都有人玩著。
江家的仆人起得也早。
哲嵐起了身,稍稍洗漱了以后,就在衣柜里面挑了一件青素色的旗袍,打了腮粉,抿了胭脂紙,就準備離開房間。路過窗戶,拉開了窗簾。哲嵐特意細看了一眼對面的窗戶。真是失望,對面的窗簾早已拉開,窗戶并沒有人影。想是對面早就沒了人影了。
隨后,哲嵐就打開了房門,離開了客房。
憑著記憶,哲嵐正走向了餐廳,可巧,半路碰上了表哥江漸。
江漸對哲嵐還是微笑示意,但這一次他停下來等著哲嵐。
“昨日太過匆忙,未與表妹詳談,也請表妹不要見外。”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
哲嵐也是報之一笑:“哪里,表哥日理萬機。我恰逢來得也不是時候。”
“過幾日我帶你去建陵城內好好逛一逛,鬧一鬧。若是生活上缺了什么,也別藏著掖著,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了。”
“好。”岳哲嵐也先應著,以示禮貌。
說著,兩個人已經走進了餐廳。依舊是華麗的座椅,稀有木質所制的餐桌。遠處香爐中還點起了不知名但沁人心脾的香料。
江秉儒亦是早起,坐在餐桌前看報,并未提前就餐。
哲嵐在想,若是自己今日早晨并未早起,江家是否也會如此等待自己。真是可笑!隨即,哲嵐在心中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自己一個訪客,一個寄人籬下的小透明,憑什么要求主人等待?
待江漸與岳哲嵐兩個人皆入座了,江秉儒才將手中的報紙遞與身后的仆人。
立刻,仆人們在三人面前開始擺放餐具與食物。
昨晚是一頓正宗的西餐牛排,今日早晨卻是粳米粥,外配有一些精致的小菜。物各有性,不過于寡淡,不甚于濃烈。
江家的日常餐桌,是不允許有聲音的,細嚼慢咽,不爭不搶,一如這幾年江家在政治業績上的行事作風。
岳哲嵐恰也是食不語的支持者,甚是享受江家這一規矩。只是,餐具的小心未免過于苛刻了。偶爾,她會不適應地碰出小小聲響,自我尷尬,江家父子卻是半點不受影響。
飯畢,三個人轉到了客廳,沏茶,小聊片刻。
江秉儒最先打破僵局:“哲嵐,昨晚睡得可曾安穩?”
岳哲嵐其實不喜這等虛假的問候交際,但面子上也只能擺出謙卑恭敬的神色。“謝叔父關心,一切安好。”
“嗯。”江秉儒點頭會意。隨后,轉向了江漸。“昨晚你去看了你母親,她現在怎么樣了?”
江漸平靜地答道:“母親還是老樣子。也能小敘片刻,但還是精神不濟。”
岳哲嵐低頭聽著,心中詫異。江秉儒與夫人結婚三十載,若是不知夫人的情況,那便是二人分房而居,并未共處一室。雖然夫人身患頑疾,作丈夫的,也不應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既然如此,那便是兩人感情不深,以至于一面都不愿見了。
“嗯。”江秉儒聽后,也只是順勢應了一下,再無他話。
三個人又沉靜了一會兒。最后,江秉儒才吩咐著:“若是有時間,就帶你表妹去城里面轉一轉,各位公子小姐也見一見。”
“是,父親。”或許,對于江漸而言,父親的每一句話都是命令,他也只需要以“是”的方式來回答這些命令。
時辰到了,江家父子離開了客廳,分兩部轎車,離開了江家,前往內閣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