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回到凌府時,元韶已然離開了。凌海天則是站在了廳堂前的院子里,負手而立,望著滿天星辰,十分地出神。也不知是故作沒有察覺還是當真沒有發現凌霄回來了啦。
凌霄走到凌海天的身前,,說道:“爺爺,夜色已深,早些回屋歇息,小心受涼。”
“你放心,我人雖然老了,身子骨可還硬朗著。”凌海天看了一眼凌霄,有抬頭望著夜幕。也不知這樣萬古不變的天空,究竟是什么讓他如此著迷。
“爺爺自然是老當益壯。”看著凌海天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凌霄心中也是困惑不解,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因為凌霄知道,以他爺爺的性子,若他不愿說,沒有人能強求得了他。
凌海天發呆了片刻,有說道:“對了,天賜這孩子我很是喜歡。”
凌霄明顯楞了一下,不知道凌海天這話是什么意思。不及他思慮,凌海天又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清泓這丫頭,我也非常希望她能成為我的孫媳婦,不過她對你似乎沒有這方面的感情,看樣子倒是對天賜有幾分好感。我希望你該爭取的要去爭取,但是需要堂堂正正,不可有半分非常手段。我不希望你和天賜那孩子有任何有任何一個受到分毫傷害。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凌霄心中有些堵得慌,不明白自己爺爺為何如此對這李天賜上心,不過還是十分尊敬道:“爺爺放心,我心中有分寸的。”
“如此便好。”凌海天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出神地望著夜幕星野。
凌霄也并不敢攪擾他,便也站在一旁,陪著這凌老爺子一同看星星……
如此許久,凌海天突然看著凌霄,又問道:“霄兒,你說,人死之后,當真會變作這滿天繁星中一顆嗎?”
如此莫名的問題,若是一般孩童問出還好,可凌海天這一問,讓凌霄覺得怪怪的,思量片刻,他還是老實回答道:“相聞世間生靈死之后,都是要去到冥界轉世投胎的。這般謬論,爺爺怎么會相信?”
“不錯,確是謬論啊。”話語之間,凌海天看上去竟像是疲憊了許多,精氣神都有些萎靡,眼角之間略微濕潤。他轉過身去,緩步離開。
凌霄看著凌海天的樣子,心中揪痛萬分,同時也被他的這一番言語弄的疑惑不已,“爺爺,可是我說錯了什么?”
凌海天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蒼老疲乏的聲音傳來,卻是方才凌霄對他說的那番話語,“夜深了,早些回屋歇息,小心著涼。”
凌霄看著凌海天遠去,雖然心中困惑,卻也是無得解。
李天賜同兩名宮女到了住處才發現,自己住的地方離
文博的寢宮其實很近,近乎相對而立,只是這走廊曲折蜿蜒,一路行來,感覺有些遠罷了。
李天賜四處張望著,卻發現沐非帶著一隊的羽林軍侯在他的臥房門口。他自然是一眼認出了著為白天接他們的人,這是未曾知曉他的姓名罷了。
“公子今后便住這里了,若有需要,盡管吩咐奴婢。”兩名宮女將李天賜送到后,就自行退下了。
李天賜見到沐非有些驚訝,道:“將軍怎會在此?”
沐非抱了抱拳道:“將軍不敢當,在下乃是羽林軍小隊隊長沐非,奉國主之命聽候公子差遣。”
“原來是沐隊長。沐隊長不必守著我,該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托你手下人幫我查件事就好?”李天賜才想起今日元韶所說之事,只是未曾想個,竟是熟人,不過熟人也好,自己也好托其辦事。
沐非抬頭看了一眼李天賜,有些猶疑,想了片刻說道:“公子吩咐即可,只要若是情理之中,在下定會竭力而為。”
沐非話未說滿,這情理之中的事可辦,可是意味深長。李天賜言笑吟吟道:“沐隊長放心,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查一下,二十年前,中容境內,可有富貴人家丟失過孩子。”
“這……”沐非呆了一下,眉頭糾結著。
李天賜道:“可有難處?”
沐非道:“若只是國都之內,在下三日之內定然可以給公子答復。可整個中容……我中容雖非大國,卻也是幅員廣闊,這查起來只怕是有些困難。”
“沐隊長盡力即可,我等得起的。有消息最好,若是沒有,也無妨。”
李天賜想的是,李老漢既然是在中榮邊境拾到自己的,那他的親生父母是中容人的可能性極大。只是想要找出自己的身世,茫茫無措,談何容易,所以他對此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沐非想了想,最后還是抱拳道:“在下盡力。”
而此時元韶也回到了天和殿中,一人靜靜地站在殿內。卻見啞伯急急走了進來,怪異的是,這啞伯見了元韶,只是作揖,并未行大禮。
而后竟是開口說話,聲音略有嘶啞,“國主,你喚我何事?”
元韶轉過身來,鄭重地看著啞伯說道:“姜離,堇騰,或許我找到了。”
原來這啞伯竟是當日夜色中被追殺的姜離,只是容貌被毀,難以尋找幾分當年的音容相貌了。
當日姜離逃離不久,便又被那一伙人追了上來,無奈之下,將懷中孩子放于枯木之上,順水而去,一人獨自面對生死。最后被打落山崖,雖然僥幸撿回一條性命,容貌盡毀。雖然到了中容,那孩子卻是不知所蹤,生死不明。他自覺無顏面回族中面對他的主上,便留在了元韶的身邊。
姜離聽聞元韶所言,頓時渾身一顫,一時之間言語難暢,“國主說什么?少,你,你找到少主了?”
元韶看他這般模樣,嘆了一口氣,心中也是難受萬分,“不是十分確定,不過把握極大,只要能查探出他的身世,那我就能確定他是不是堇騰了。”
姜離急忙問道:“那,那人現在何處?”
元韶道:“就是今日文博帶回來得那孩子。”
“那孩子,那孩子,確是和主上和夫人有幾分相似,但是憑此,國主怎能確定那孩子就是少主?”
“文博他們歸途之中,被妖王英招襲擊,幸得那孩子相救,擊傷英招,而他擊傷英招,全靠了一件東西——天地水元。”元韶將后面幾個字咬得極重。
“天地水元?!”姜離驚呼一聲,滿是疑惑道,“天地水元一直在夔牛大尊的手中,只有族中主事之人得以借用觀摩,怎會在他手中?”
“這我便是不清楚了,不過當年堇成曾經告訴過我,天地水元除了夔牛大尊之外,只有你們水之一族的人方可使用。另外今日我曾問過天賜,他說他對水有著異常的親和力,可以控制水。而這些能力除了你們水之一族,我尚未聽聞有其他人擁有。還有他的年紀,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都在告訴我,他可能就是堇成,他就是小雪的兒子!”
“少主,他肯定就是少主!一定是,一定是……”姜離愣了許久,竟是類淚盈滿眶,泣不成聲。這些年,他一直因為這件事壓抑著,現在有了那孩子的消息,就像是心中壓著的石頭突然沒了,這一刻,所有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
元韶輕嘆一聲,一手片拍在他的肩膀上,“這個時候你的心切不能亂了,目前來看,那孩子確是堇成了,不過還是要查一查他的身世我才能放心。這段時間,妖族蠢蠢欲動,我要你看護著他,不能讓他出任何事情。”
姜離擦了擦那有些可怖的臉上的淚水,如同立誓一般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國主但請放心,當年是我丟了少主,如今上天護佑,給了我彌補的機會,縱使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人再傷他分毫。”
“如今他安然無事,你也不必自責于當年之事了。你盡力了。”元韶安慰著姜離,神思悠長。自己又如何面對那人呢,是放下嗎?可是,放得下嗎?他忍不住深深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