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莫和白羽就這樣站在金錢綠萼下吐露了多年來的心結。
邊莫:“當年我作為掌督有很多不得已而為之啊,我未能阻止眾家前去白家鬧事,作為你的師兄,我也未能護你全家周全。讓人輕易就縱了火,讓白家毀于一旦。”
白*****啊,非你所想,確實有人縱火,但實則我自己也是以此做打算的,相信后來火滅之后你進門也發現其中端倪,單憑他們那些人扔進來的火把何至會蔓延迅速,火勢亦無法控制呢!是我,在聽說你們從碧落山下來之后便早已吩咐人準備了火油,那兩個縱火之人只是恰巧給了我一個更好的理由,以此,便無人知曉是我設的局,之后我便用了當年學的封禁術,將大門徹底封死。若非如此,我們一家如何全身而退!”
其實,兩人心里都深知,當年的情況下,彼此做決定的時候都考慮過對方的處境;
邊莫知白羽不會任由眾人纏鬧而使得致白家陷于困境無法脫身,必定已考慮過后果而做出的最為妥帖的決定;
白羽也知邊莫即便萬般無奈也是身不由己,很多事礙于身份做不了,索性倒不如自己動手;
白羽:“不過,后來你是如何找到竹塢的?”
邊莫看著綠萼,道:“有一回師父去聽禪,你頑皮私自溜出云洲,那時候還沒有竹塢,你便在山上隨意搭了個小屋,而后但凡溜出來你都會去那座山,而后逐漸就有了竹塢。”
白羽沒想到邊莫竟在少年時就知道了竹塢的事,而卻從未提起一個字,回憶起少年在云洲和師父斗智斗勇的日子,笑盈盈道:“嗯,卻是如此啊。師兄又是如何…”
邊莫:“你少時貪杯,可酒量卻奇差,那日偷溜出云洲,在街上灌了自己整整兩壺,喝完便醉的一塌糊涂,連酒錢都不付就要出門,是我替你付的酒錢,然后一路隨你去的竹塢,我只那一次去過,而后再也沒有去過,所以你別多想,以為我跟蹤你!”
白羽想想自己少不更事的時候,確實有可能做出此等荒唐的事,但還是要假裝驚詫:“還有這等事!”
“走吧。”邊莫道;
兩人此時心情已然沒有之前那樣沉重,慢悠悠的閑庭信步的往邊莫的書房走去。
回到書房,茶還在爐子上溫著;
邊莫:“這么多年,我一直有件事誤會你。”
白羽:“何事?是血丹?”
邊莫點點頭:“正是!當年我一直以為陶柔是因為用了血丹才能平安生產,直到陸兒中毒,我無計可施前去找你救治,回來后才知道,你給陸兒解毒用的就是血丹!”
白羽:“嗯,你帶邊陸到竹塢時,他其實中毒已頗深,如若不用血丹替他換血解毒,恐無力回天。當年白家是眾矢之的,我怎可能讓柔兒用血丹!”
邊莫:“那?那柔兒是如何平安產子的呢?我聽說,陶之博之所以要大肆殺戮是因為陶柔天生體弱,無法產子,故此才用了這消失多年的南境秘術。”
白羽:“是,柔兒確實需要血丹才能平安生產,所以我渡了四成修為給她!”
邊莫驚愕:“你渡了四成修為?!”
白羽:“是,渡了四成修為,本以為可以包她平安,可誰曾想生下塵兒之后沒多久便昏迷”;
邊莫:“那?”
白羽:“我燒白家之前將涇山百年人參帶走了,本以為用百年人參可以保她無虞,哎,誰知……”
邊莫心咯噔一下,緊張道:“如何?”
白羽:“即便我渡了四成修為給她,生完塵兒之后,她的晶元便已混沌,用涇山人參,也只是續了她短短兩年的時光,其實生完塵兒之后,她身體便已形同槁木,任我翻遍醫術,也回天乏術!”
邊莫:“你渡了四成修為加上涇山人參都無濟于事?這究竟是為何?”
白羽沒有告訴他陶家被詛咒之事,只是隨了傳言的說法:“天生體弱,無法生存,恐是逆天而為之吧,所以,無藥可醫。”
邊莫搖搖頭,“可惜,那白木?”
白羽:“哎,白木過于思念柔兒,整宿整宿的無法入睡,引日成歲,沒幾年便也隨之去了……”
邊莫一時凝噎,不知該如何安慰白木;
“傳說這血丹秘術早已被禁失傳,何以陶之博竟修得此南境秘術?”邊莫打破沉默道;
白塵:“不知,我也是后來才知道失蹤的各家弟子都是被陶之博綁去,來煉就這血丹,至于他從何修的此術,又如何成功煉成,我一概不知。”
邊莫:“那可曾問過陶柔?”
白羽:“我和白木都問過,她也不知究竟是何機緣。”
邊莫:“那確實是奇怪啊!”
白羽:“是啊,可惜,當年萬巖背叛了陶之博,讓陶之博連看一眼自己親孫女的機會都沒有,便被自己徒弟所殺!”
邊莫:“這個萬巖自從殺了他師父陶之博之后,將黑魔窟徹底變成了魔教,無惡不作,這段時間各家也有人來報有弟子外出未做任何交代便再也沒回來,我便一直猜測會不會是這個萬巖,可苦于沒有任何證據!”
白羽:“哦?有如此事?”
邊莫:“正是因此事,我才如此著急找你前來商討。你也看到了,若非我現在身體如此,我也不會讓你這個早已消失在這世間歸隱山林之人貿然出山!”
白羽擺擺手:“無妨!我何曾怕過旁人的指點!你且說來。”
就這樣,兩人在茶桌前一聊便忘了時間的流動;
其實白羽不知,當他對邊莫喊出“師兄”兩個字時,邊莫站在金錢綠萼下望向遠處的雙眼倏地鋪滿了眼淚,若不;是因為少時白羽不勝酒力卻還是貪杯,邊莫不會親自研習滿鼻子酒香卻萬不會使人酒醉頭疼的葡梅酒
白羽也不知,這淚水里究竟包含了多少種情感,當年邊莫作為掌尊的私心,為了維護自己和邊苑山莊的名譽,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撇清自己和白家的關系,也為了給邊上也鋪上坦途,他寧可做到袖手旁觀;
邊莫難道真的內心真的毫無波瀾嗎?或許是有的吧,不然在過去這么多年之后,再與白羽坦心而立之時,不會欲言又止,面對喝茶時,不會悵然萬分。
經年的白羽和邊莫,嘴角的故事,都是時間的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