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班的人坐在一處。

　　“看我拿到了什么！”梁豐終于是找到了稱心的禮物包裝，他已經打開過了，向大家展示。

　　大家都是華服打扮，年輕的面孔聚在一處在燈球下十分耀眼。禮堂非常大，特定的位置擺放著許多東西方餐食。中間空了一大片場地用來給學生們自由活動，有節目的只要提前上報都可以表演。

　　現在是自由交際舞時間。

　　 11班的學生并不餓，大家拿了些甜點水果，坐在一處聊天。

　　嚴妗心思只在她的胸針上。

　　這套衣服，也是他選的？放在那里，他知道自己會選這件？

　　火紅的玫瑰開放在少女心口，近的仿佛能聞到香味。不知是不是背景音樂到達了高潮的原因，她的心跳也跟著澎湃起來——

　　這套衣服得多貴?。?！

　　阿瑪尼的當季高定，這已經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了吧？？

　　這么這么貴重的禮物，我怎么配啊??！

　　想起自己送給他的那雙土味十足的手工手套，嚴妗突然想哭。

　　“張明禮，”她眼角真的有淚了，表情也痛苦極了，“可以退嗎，太貴了?！?p>　　張明禮本來在和梁豐幾人嬉鬧。也不知道說了什么，仿佛剛剛有個陌生人來送了誰東西，但嚴妗持續發呆并沒在意。現下張明禮被梁豐抓著胳膊搖的快神智不清了。他聽到旁邊的人說話，突然停住。

　　梁豐也被蔣韓抓住，如法炮制的再次鬧起來，只不過神智不清的換成了梁豐本人，瞬間又開始一陣瘋狂。

　　“什么衣服？”張明禮裝傻，“退什么？”

　　“……衣服呀哥，”嚴妗心里猜測幾十萬摞在一起會不會比張明禮還高，“太貴了，我怎么就值得……”

　　我們只是朋友呀。

　　這么貴重的禮物送給我實在是太不適合了。

　　張明禮笑，將面前的蛋糕推給她：“這只是一件你借來的禮服，不要多想，嚴妗同學?！?p>　　“馬上到我們表演了，去借把提琴吧？”張明禮不等嚴妗回話，他笑的溫柔，黑色鏡框下的目光是柔情的，“可以陪我一起嗎？”

　　他不常戴眼鏡。如今少年全身沐浴著橙黃色的光，聲音又是那么帶著蠱惑，就像——

　　像墮落凡塵的天使。

　　嚴妗的心臟被撕開了一角，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瞬間充斥全身。似乎有一秒鐘她感知到了這抹情緒的名字，但忽然又空白了。

　　是的，我喜歡他。

　　突然又清晰起來，所有所有的不明白不清楚一下子全部落地了，整個空間里只站著自己，以及身邊的那個少年。

　　這是一場不能宣之于口的暗戀。

　　算是喜歡也好，崇拜也好，無疑——張明禮是金字塔尖的人，如今的她只能仰視。他的學習能力知識儲備不是她現在能企及的，她不能因為私欲而讓對方徒增煩惱。

　　大家都有一條堅定的路要走，不能當他的后腿。

　　嚴妗釋然地笑了。

　　她說：“好?！?p>　　——

　　“下面的舞曲是由高二十一班張明禮、嚴妗同學為大家演奏——”

　　十分鐘前。

　　“什么曲子定了嗎？”學生會藝術部部長問二人。

　　兩人對視一眼。

　　“沒有是吧?！輩塊L接受的非常快，好像已經料到了：“也是，通知的那么倉促。那鋼琴和小提琴合奏的話，有幾首很有名的——”

　　“查爾達什舞曲?！?p>　　三個人同時說道。

　　部長這下有點意外了，沒想到自己和這二位大神還挺有默契。露出個驕矜的笑容：“你們很有品味，這首簡單好切入，就這個吧?！?p>　　很快就有部門的人把樂譜給了二人。兩人在后臺商量了下固定節奏和和弦部分，就表示沒問題了。

　　這首曲子的合奏，曾經有過的。

　　那是一段塵封多年的記憶。

　　回到場地。

　　“查爾達什舞曲！”

　　兩束燈光打下，張明禮手持小提琴靜立，嚴妗坐在肅穆的鋼琴邊同樣靜默。

　　“來了來了，開始了。”

　　“校花校草為我們伴奏，去舞池舞一曲？”

　　“誒都去跳舞了誰錄像啊！”

　　如部長所說，這是一首非常有名，有名到大多音樂人都會的曲子。

　　就比如這是嚴妗小提琴八級的考試曲目。

　　二人并不需要彩排，大家都是一路刻苦學過來的，看譜第一次就能配合的非常完美。

　　“這樣的氛圍，多好?！斃ｉL及幾個年級的主任在一個角落，滿臉欣慰的看著，“看到學生開心，我感覺我都年輕了好幾歲。”

　　“我們學校的孩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也許過不了幾年也能成為重點高中了?！?p>　　“看著他們，未來一片大好?。　?p>　　舞池內熱鬧非凡。其中梁豐抱著蔣韓死命的轉圈最為突出——其他人都是紳士淑女，就這二位算瘋狗野雞。

　　嚴妗將譜子翻面——這首曲子即將接近尾聲。

　　張明禮的琴拉的極好。音準音調甚至力氣的把控都正正好，而且明顯是在配合她的節奏。這種臨場反應能力是非?？簡灩Φ椎?，嚴妗也會小提琴，所以她才明白其中厲害之處。

　　他到底還有什么不會？

　　出神的想著，眼睛也沒有在看譜了，全憑記憶彈琴。最后兩個八拍了，嚴妗從善如流的繼續。

　　但是她忘了，這首曲子的落幕開頭，她有個習慣——

　　她會加一個跳音。

　　這是那場合奏后，她保留下來的手癖。算是偷學吧，不過這么多年過去了，也改不掉了。

　　肢體記憶比意識來的快，所以當她想起這個習慣的時候，這一段已經過去了。

　　于是場上出現了來自不同樂器的兩個跳音。

　　“……”兩個樂器忽然同時沉默了，樂曲聲猛的停止。

　　同學們質疑的“嗯”聲還沒發出，鋼琴聲起，小提琴跟上，一曲落幕。

　　謝場后，嚴妗目光炯炯。

　　“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