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蔚被碧無雙一把推出喻宸溪,緊接著,碧無雙跟雍笑又先后出來了。
“沒事吧?”
“沒事?!北虩o雙回了一句。
雍笑亦以眼神回視諶蔚,示意他無事。
“你剛才跟我說的,我什么時候能看到?”惜念已經恢復了常態,紅色的紗巾又規規整整的蒙住了他大半張臉。
“你得幫我們做件事!”
惜念倒是好不推辭,一口應允:“好!”
“你不問什么事?”
“我知道,你們要從這里出去,待會魔巔之戰的時機我給你們把握!”惜念頓了頓,環視了眾人一圈,接著道:“我是琉璃夫人的座下弟子!”
此言一出,諶蔚碧無雙皆是滿臉詫異。
只有雍笑好像自喻宸溪回來一直裝著事,有點心不在焉的模樣。
“你們不必驚訝,放心,我是個人,不是跟琉璃夫人一樣的魔物。”
惜念說著,揭下面紗,鄭重的介紹道:“我叫孟惜念,”說到這,他抬眸看了雍笑一眼,似笑非笑:“我曾在御魔涯修煉過!”
他說完,諶蔚更是驚奇,他剛才說他叫孟惜念的時候他只覺得名字有點熟悉,像是在哪里聽過,此刻他又說到御魔涯,諶蔚立馬想起來了——是那個他素未見面就被曹齊三抹去其姓名的同屋之人,他記得當時在弦揭師傅的課上好像還碰上一個姑娘問他孟惜念回來了沒有。
雍笑側頭看了他一眼,半響才道:“難怪當時在綠洲碰上你的時候,我覺得有點眼熟,原來是你!”
“是我!”
“你們認識?”
“我們都是拜了弦揭師傅為師,不相熟,不過在師傅的課上好歹經常見面,也算眼熟?!?p> “原來如此!”諶蔚嘆了一聲,看著孟惜念不解道:“那既然你認識雍笑,為何之前一直不說,現在才……”
惜念看了他一眼,重新披上面紗:“我先前于御魔涯下來,為的就是來尋人,可是我剛下御魔涯沒多久就碰上了琉璃夫人,我打不過她,很快被她抓了,她把我抓到她的魔窟,也就是你們當時遇見我碰到的那個綠洲,那是琉璃夫人的老巢,虧得你們當時運氣好,正巧碰上那老婦人外出,不然就算我要放你們走只怕也沒那么容易?!?p> 諶蔚想起了當時的情況:“所以那時你扔給我們一袋稚蘆蛇皮就怕怕我們為了尋找稚蘆蛇賴著不走碰上琉璃夫人回來?”
“沒錯!”孟惜念道:“那個老婦人抓了我之后,卻沒有殺了我,后來我才知道她貪念我的美貌,留著我就是為了給讓自己的容貌有個參照品,我每一天都看著她的樣子跟我越來越像,不過,她始終修煉不到跟我一樣的容貌。所以,我就騙她,我騙她喻宸溪的游魚可以幫她實現她所要的,所以她一直留著我沒殺我就是為了讓我幫她達成愿望。而我要進這里尋人離不開她,故此我拜了她為師?!?p> “竟是這樣!”諶蔚輕嘆一聲。
孟惜念輕笑一下,嘲諷道:“很荒唐是不是,不過荒唐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能找到他,哪怕只是看上一眼,我亦死不足息!”
他說的信誓旦旦,坦然堅毅,擲地有聲,不單諶蔚,就見始終靜默無言仿若空氣的碧無雙也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
“如今喻宸溪盡毀,溪里的魚全都……全都死了,我只信你剛才跟我說的,如果你騙我,我必定殺了你!”
鏘的一聲,雍笑提槍直抵孟惜念脖頸,眼底殺意盡顯:“你敢動他試試,我第一個殺了你!”
孟惜念往前一步,鋒利的槍尖立馬刺入他雪白的肌膚,猩紅刺目,諶蔚大驚,孟惜念卻放佛不要命似的,不管不顧的再次上前一步,他抬頭看雍笑,眼底充滿挑釁意味,“你要么現在殺了我,要么祈禱他不是騙我,否則,我要找的人死了,我就拉他去陪葬!如果他死了,于這個世界,我亦又何懼!”
他說的太多驚世駭俗,不緊雍笑大吃一驚,連帶碧無雙都愣了一下。
只有諶蔚著急的欲上前拉開雍笑,卻被孟惜念看到,他看著他,并不讓他拉開將槍抵在自己脖頸的雍笑,而是又上前了一步,銀槍已經刺入他的咽結,只要在近一點點,估計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然而,他就像是在賭命一般,視線越過雍笑直直的落在諶蔚身上,不管不顧的說:“從我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刻開始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找到他,喻宸溪損壞,我原本已經抱有一死,既然你讓我重新燃有希望,那我亦可為你做任何事,前提是你沒騙我,如果你騙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不會放過你!”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很特別,所以我只堵你必定幫我,沒有騙我!”
諶蔚料想不到孟惜念竟是這樣一個偏帶極端的人,他根本無法保證他要找的是不是就是諶魚,正當他心下不定,不知如何接口的時候,只聽一聲落地有聲的鏗鏘聲響,竟是雍笑的銀槍掉落在地。
空氣中有瞬間的沉默,孟惜念奇怪的看著雍笑。
雍笑面無表情的收起銀槍,沉默不語的退至一旁。
“雍笑……”諶蔚叫了他一聲,他的表情太不對勁了,好像打從進去戢煉環峰開始雍笑就變得有點怪異。
“你怎么了?”龍璽自雍笑手里脫落,碧無雙看得出是他自己主動繳械的,她看向雍笑,有點不解。
雍笑斜靠在一個冰棺旁,看起來似乎有點疲憊:“沒什么,有點累而已?!?p> 諶蔚碧無雙對視了一眼,不再吭聲。
孟惜念頂著脖頸上一片蜿蜒刺目的猩紅,獨自尋了個冰棺面無表情的躺了下去,一副閉目養神,斂氣養息的模樣。
見此,諶蔚只得對碧無雙道:“大家都先休息一會吧,外面的混戰只怕一時半會沒那么快結束。”
碧無雙頷首,往一旁走了去。
現在只剩雍笑和他還處在原地,諶蔚不放心的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你怎么了?”
雍笑從剛才就一直低垂著頭,這時,他緩緩的抬頭,諶蔚就看見他雙眼一片赤紅,瞳底布滿血絲。
諶蔚駭了一跳,“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手從他的肩膀上移了下來,卻中途被雍笑一把抓住。
雍笑抓著他的手,緊緊的攥到他的胸口出,他看著他:“我想起了一點不好的事……”
諶蔚任何他將他的手攥得生疼,他記得剛才在喻宸溪的時候雍笑就提過,他想是不是他想起了剛進去這個世界的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于是他靜靜的看著他,聲音帶著一股不自覺的溫柔:“是想起了初入這個世界不好的事情嗎?”
雍笑一怔,他這表情看在諶蔚眼里以為被他猜中了。
雍笑的眼神微微一暗,他瞳底的赤紅慢慢消散,過了一會,他將諶蔚的手帶至唇邊,輕輕的在上面啄了一下,他的眼神誠摯,諶蔚能感受到他看著自己的眼里帶著一股情意。
“我想問你件事。”
諶蔚難得的沒有抽開雍笑放在唇邊的手,淡淡的說:“你說!”
“你覺不覺得我是個很不好的人?”
諶蔚怔了一下,根本沒想到是這樣一個問題,他笑了一下:“怎么會,于我而言,你是我在個世界碰上的最溫暖的人,如果當初不是遇見你,恐怕我早已……”
雍笑就著他還握在手里的手就勢一拉,將諶蔚拉至懷里,阻止了他下面不好的言語,他將頭埋在他的肩上,溫熱的氣息吐在諶蔚的耳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他輕嘆了一聲,“我覺得我一直都看得不夠透徹,我連……孟惜念都比不過……”
諶蔚身子一頓,實在不明白雍笑為何突然有此感概,難不成是剛才孟惜念那番太過驚世駭俗的言語沖擊到了他,他抬手輕拍他的后背,以作撫慰。
雍笑任由諶蔚的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會,突然,他一把推開了他,對著他鄭重其事的道:“諶蔚,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雍笑生來放蕩不羈,哪怕進入這個世界,亦自命非凡,笑天笑地笑一切蒼生,笑宵小鼠輩,笑膽小害怕者,甚至可以笑看高等魔物,但是唯獨你,我沒法笑看、沒法順其自然,我想擁有你——真真切切,”他按了一下他自己的心,“這個世界遠沒有你想的簡單,魔物橫行只是肉眼最直白的悚然,我想說的是不管在這里有發生什么不好的,我必定始終護你周全,哪怕天地變色再所不及!”
諶蔚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人俯身下來,銜住他的唇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
雍笑好像并未令諶蔚給他一個明確的答案,他的表露心際,似乎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內心真正的直白,只是想讓他知道他在這個世界有個人可以依靠。
兩人對視良久,這時,身后突然響起了孟惜念的聲音,他身后還跟著碧無雙,“我聽到了琉璃夫人的暗號了——魔巔之戰趨近尾聲了,我出去打探下情況,”他目光從兩人身上掃了一遍,然后若無其事的將手掌攤開,上面是個十分精致的琉璃材質的海螺,“接著!”
他隔空扔給雍笑:“等我暗號,這是琉璃夫人給我用來跟她暗中通信的,這東西叫琉璃螺,到時候只要我運起靈力催使這東西感知,它便會發出三長兩短的一種聲音,同時會綻放出一種七彩的煙霧,看到那個你們在出來!”
雍笑冷冷的點頭。
“你自己小心點!”諶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