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惜念離開(kāi)冰洞以后,洞內(nèi)(nèi)一片寂靜,碧無(wú)(wú)雙本來(lái)(lái)就是無(wú)(wú)話之人,雖然他也看出了雍笑諶蔚兩人之間關(guān)(guān)系不一般,但她并不多問(wèn),而是繞到一旁獨(dú)(dú)自休養(yǎng)(yǎng)生息,將空間留給他們。
空氣中又恢復(fù)(fù)了一片沉寂,過(guò)(guò)了一會(huì)(huì),雍笑突然出聲問(wèn)道:“在喻宸溪里你怎么跟他說(shuō)(shuō)的?”
雍笑只是這樣一提,諶蔚卻立馬明白他指的何人,問(wèn)的是什么。
“我說(shuō)(shuō)他要找的人沒(méi)死,早已經(jīng)(jīng)被我初入這個(gè)(gè)世界的時(shí)(shí)候帶離開(kāi)這里了,”諶蔚輕嘆一聲,“但愿他們要尋的就是彼此!”
雍笑眼里幽光閃露,嗤哼一聲:“就算不是,他休想動(dòng)(dòng)你分毫!”
諶蔚不知為何,臉上突然一燙,他輕咳一聲:“別說(shuō)(shuō)這些了!”
雍笑看著他,見(jiàn)他像掩飾什么似的略微側(cè)(cè)轉(zhuǎn)(zhuǎn)著身,一副不愿直面他的模樣,他停下不解的看他,就見(jiàn)他耳尖微紅,看起來(lái)(lái)有點(diǎn)(diǎn)可愛(ài),雍笑心下一軟,喻宸溪里勾起的他一些不好的記憶似乎忘記了,他又恢復(fù)(fù)了原來(lái)(lái)的德行,十分手欠的上前摸了一把諶蔚的耳朵,調(diào)(diào)笑道:“蔚蔚,你害羞啦!”
諶蔚就像懷揣著什么秘密被發(fā)(fā)現(xiàn)(xiàn)一般,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卻迎來(lái)(lái)那人一副嬉皮笑臉擠眉弄眼的模樣,他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氣——原來(lái)(lái)的雍笑又回來(lái)(lái)了,雖然剛才他沒(méi)有說(shuō)(shuō)喻宸溪里讓他想起什么事,不過(guò)(guò)不要緊,等哪天他想說(shuō)(shuō)了再說(shuō)(shuō)不遲。
他說(shuō)(shuō)他要護(hù)(hù)他十輩子,那他亦愿意一直做他的傾聽(tīng)者!
思及此,一抹若有若無(wú)(wú)的笑意在他嘴角揚(yáng)(yáng)起,明艷了一旁雍笑的眼瞳,他一步上前,抓起了諶蔚垂在一旁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那人并沒(méi)有甩手拒絕他,如果他剛才他抱著他說(shuō)(shuō)那一通話,他沒(méi)推開(kāi)他是出于撫慰他的情緒不去計(jì)(jì)較,那么此刻呢,雍笑心中隱隱有一種期待。
這時(shí)(shí),就感覺(jué)被他握在手里的那只手輕輕的回握了他一下,意義在明顯不過(guò)(guò)了!
雍笑嘴角上揚(yáng)(yáng),一個(gè)(gè)大大的笑意于臉上綻放。
且說(shuō)(shuō)孟惜念從冰棺出來(lái)(lái)了,悄無(wú)(wú)聲息的返回至煉魔臺(tái)(tái),臺(tái)(tái)上一片狼藉,滿目橫尸,血流成河。
他到的時(shí)(shí)候,琉璃夫人正獨(dú)(dú)自立在一旁,她的腳下尸群遍野,石屹就倒在離她不遠(yuǎn)(yuǎn)的位置,看來(lái)(lái)剛才跟她交戰(zhàn)(zhàn)的就是高等魔物石屹了,孟惜念心中想著,再瞧琉璃夫人,就見(jiàn)她的唇角掛著鮮血,更有血水沿著她手臂緩緩淌下,可想而知,肯定經(jīng)(jīng)過(guò)(guò)了一場(chǎng)(chǎng)惡戰(zhàn)(zhàn)。
琉璃夫人的對(duì)(duì)面是半折著身子的濾灣閻羅,以及跪立原地的儆刀王,勝負(fù)(fù)一目了然。
而煉魔臺(tái)(tái)正中央的鑄魔洞口赫然站著張牙舞爪的多面人,此刻他朝著洞口齜牙咧嘴的咆哮著,多面人的旁邊圍聚著一些半死不殘的低等魔物和幾只中等魔物,它們跟著多面人哄叫著,像在嘲笑什么。
而他走之前見(jiàn)到的高等魔物戮影此刻卻不見(jiàn)蹤影,孟惜念心下一驚——難不成……鑄魔洞里的是戮影!
鑄魔洞是什么東西?它就像孕育高等魔物的子宮,每年一度的魔巔之戰(zhàn)(zhàn),群魔混戰(zhàn)(zhàn),為的就是決出最終的那個(gè)(gè)勝利者,勝者可以進(jìn)(jìn)入鑄魔洞內(nèi)(nèi)修魔,現(xiàn)(xiàn)在的這些高等魔物哪一個(gè)(gè)不是經(jīng)(jīng)過(guò)(guò)了鑄魔洞的修煉得來(lái)(lái)的成果。而今年的魔巔之戰(zhàn)(zhàn)一下子齊集六個(gè)(gè)高等魔物,這是幾乎不會(huì)(huì)發(fā)(fā)生的,因?yàn)殍T魔洞只接受最終的勝者,所以如果此刻是他們六個(gè)(gè)之中其中一個(gè)(gè)打敗了所有的,那么鑄魔洞就直接接納他,他可以進(jìn)(jìn)入鑄魔洞內(nèi)(nèi)再次修煉,魔力會(huì)(huì)再次提升。然而,此刻的情況明顯是六魔物兩兩角逐,各自分出一勝一負(fù)(fù),這種結(jié)(jié)果的情況下,鑄魔洞不接納任何進(jìn)(jìn)去洞內(nèi)(nèi)的魔物,相反,這個(gè)(gè)時(shí)(shí)候進(jìn)(jìn)入鑄魔洞的魔物只有死路一條,他的全身魔力將會(huì)(huì)在鑄魔洞的淘洗之下焚燒殆盡,與此同時(shí)(shí),其他魔物可以瓜分他失去的魔力。
影王大人——戮影,那可是橫行了魔界上百年的,他在眾魔物里排第二,沒(méi)人敢排第一的,可想而知,他在群魔里的地位了,沒(méi)想到,此刻敗的竟是戮影嗎?
那么多面人、濾灣閻羅還有琉璃夫人,甚至這一片茍延殘喘還未死的微小魔物都可以分得一瓢,得到一絲點(diǎn)(diǎn)影王大人的魔力,他們豈不就是最終的收益者。
惜念內(nèi)(nèi)心一陣驚濤駭浪,面上卻保持一片鎮(zhèn)(zhèn)定,他面無(wú)(wú)表情的沿著琉璃夫人的位置走去,一路上別的魔物看見(jiàn)他都記得他是琉璃夫人的人,沒(méi)有魔物阻擋他。
他走至琉璃夫人跟前,恭敬的一拜:“師傅,我回來(lái)(lái)了!”
琉璃夫人輕輕嗯了一聲,“如何?”
“一如之前跟師傅提起的,我已經(jīng)(jīng)順利找到喻宸溪,只要師傅去了那里,師傅的愿望自然可以達(dá)(dá)成!”孟惜念面不改色的圓著謊。
琉璃夫人不疑有他,贊道:“很好,這邊還有點(diǎn)(diǎn)事,你且等我一下!”
“是,師傅!”孟惜念恭恭敬敬的應(yīng)(yīng)道,垂首退到一旁等著。
“多面人,”琉璃夫人對(duì)(duì)著鑄魔洞口的多面人叫了一聲,“影王大人如何了?”
“被吞噬了,”多面人怪叫一聲,“你自己過(guò)(guò)來(lái)(lái)看!”
琉璃夫人聞言走了過(guò)(guò)去,對(duì)(duì)面的濾灣閻羅聽(tīng)了,半折的身子重新挺直,他飄蕩著輕飄飄的身子亦向鑄魔洞飛了過(guò)(guò)去。
三個(gè)(gè)高等魔物齊聚洞口,一同看向鑄魔洞內(nèi)(nèi),黑漆漆的洞內(nèi)(nèi)水聲鼎沸,早已看不見(jiàn)戮影的蹤影。
“居然這么快?”濾灣閻羅飄蕩在半空,怪里怪氣的叫了一聲。
“他可是影王大人啊,鑄魔洞就算要耗盡他的畢生魔力也不應(yīng)(yīng)該如此之快??!”琉璃夫人道。
“你們難不成忘了老子剛才一手的散影六葉楓嗎?”多面人不滿的叫道。
聞言,濾灣閻羅和琉璃夫人雙雙不在吭聲,卻是一直靜候在一旁,始終留意著他們的孟惜念忍不住在心中驚訝于多面人居然有散影六葉楓。
“你們兩個(gè)(gè)不吭聲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質(zhì)(zhì)疑我的散影六葉楓是假的?”
“不不不,”濾灣閻羅怪笑了一聲,“怎么會(huì)(huì)是假的,剛才我們可是親身體驗(yàn)(yàn)了一番魔力短時(shí)(shí)間內(nèi)(nèi)提升的刺激,若非如此,我和琉璃夫人豈會(huì)(huì)如此之快的打敗了儆刀王和石屹!”
琉璃夫人點(diǎn)(diǎn)了點(diǎn)(diǎn)頭:“濾灣閻羅說(shuō)(shuō)的沒(méi)錯(cuò)(cuò)!”
多面人聽(tīng)了,這才作罷,轉(zhuǎn)(zhuǎn)身接著注意鑄魔洞內(nèi)(nèi)的情況。
鑄魔洞內(nèi)(nèi)一片烏黑,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實(shí)(shí)貌,這時(shí)(shí),濾灣閻羅飄了過(guò)(guò)來(lái)(lái),浮在鑄魔洞的正中央,喚起一盞魔燈照著,就見(jiàn)里面看起來(lái)(lái)烏黑一片的水其實(shí)(shí)猩紅異常,就像是滾燙的血水不斷的翻涌。
根本看不見(jiàn)影王大人的一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痕跡,看起來(lái)(lái)那個(gè)(gè)龐然大物似乎已經(jīng)(jīng)被滾燙的血水融化消噬。
“奇怪,”多面人驚咦了一聲,“戮影已經(jīng)(jīng)不見(jiàn)蹤跡,按理來(lái)(lái)說(shuō)(shuō)應(yīng)(yīng)該是被鑄魔洞消耗完了才對(duì)(duì),怎么沒(méi)有看見(jiàn)洞內(nèi)(nèi)的變化?”
“對(duì)(duì)啊,”琉璃夫人亦奇怪的探向里面:“鑄魔洞吸收了影王大人強(qiáng)(qiáng)大的魔力之后應(yīng)(yīng)該會(huì)(huì)至洞底蔓出嬰靈果的枝藤以告知我們可以分化影王大人的魔力了才是啊!”
嬰靈果!
退在一旁的孟惜念突然瞥眼往這邊掃了一下——原來(lái)(lái)諶蔚他們所要尋找的嬰靈果竟是要通過(guò)(guò)這種方式獲得!
“那現(xiàn)(xiàn)在怎么辦?”濾灣閻羅飄蕩在多面人的頭頂怪叫了一下,他喚起的魔燈在眾人頭頂忽明忽滅搖搖晃晃。
多面人不悅的抬頭瞪了他一眼:“你給老子安分點(diǎn)(diǎn),掌燈就掌燈,晃什么晃?”
濾灣閻羅聞言,怒得收起了魔燈,他扭曲著一張薄如紙片的臉沖多面人咆哮道:“你以為我樂(lè)意給你掌燈了,老子還不樂(lè)意伺候你了!”
“好了,你們別吵了!”琉璃夫人叫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么?”
一條熒光發(fā)(fā)亮枝條自黑黢黢的洞內(nèi)(nèi)蜿蜒而上,很快露出洞口,展露在眾人面前。
“這個(gè)(gè)……這是……”
琉璃夫人瞥了一眼驚喜的口不擇言的濾灣閻羅,尖銳的盈笑起來(lái)(lái):“是嬰靈果的枝蔓啊,太好了!”
她看向多面人,多面人會(huì)(huì)意,他招呼了濾灣閻羅一聲:“我們來(lái)(lái)!”
就見(jiàn)他們?nèi)齻€(gè)(gè)自鑄魔洞口下來(lái)(lái),分別立在鑄魔洞的三個(gè)(gè)角落,眾多的小魔物立馬散開(kāi),主動(dòng)(dòng)的給他們讓出了位置,孟惜念一看他們的陣勢(shì)(shì)就知道他們應(yīng)(yīng)該是要吸收掉被鑄魔洞吞噬的戮影的魔力,他當(dāng)(dāng)下毫不猶豫,趁著他們分食魔力的時(shí)(shí)候暗中運(yùn)(yùn)起靈力,催使琉璃螺出聲,知會(huì)(huì)冰洞的諶蔚三人。
再看煉魔臺(tái)(tái),嬰靈果的枝蔓熒光閃閃,橘黃的微光中就流淌著點(diǎn)(diǎn)點(diǎn)(diǎn)紅光,看起來(lái)(lái)詭異至極!
而多面人他們?nèi)齻€(gè)(gè)魔物就占據(jù)(jù)在三角,他們一個(gè)(gè)個(gè)(gè)斂氣止息,吞吐之間不斷的吸納自嬰靈果枝蔓不斷散發(fā)(fā)出來(lái)(lái)的魔力。
而嬰靈果的枝蔓卻在他們的吸納之間越長(zhǎng)(zhǎng)越高,直到他長(zhǎng)(zhǎng)到一個(gè)(gè)看起來(lái)(lái)不會(huì)(huì)再長(zhǎng)(zhǎng)的高度,突然枝蔓的最頂端長(zhǎng)(zhǎng)出了一朵嬌紅鮮嫩的花骨朵。
接著整天枝蔓迅速往下萎靡,頂端的花骨朵啪嗒一下掉進(jìn)(jìn)了鑄魔洞內(nèi)(nèi)。
琉璃夫人率先后退了一步,她的嘴角噙著鮮紅的烏血,滿臉疑惑的道:“怎么回事?”
而一旁的濾灣閻羅亦漂越的后退了好幾步,他同樣不解:“戮影的魔力我們都還沒(méi)吞噬完,嬰靈果怎么瞬間枯了?”
多面人與他們吸食魔力,當(dāng)(dāng)然也不可避免的后退了一步,只是他的表情比他們兩個(gè)(gè)要難看許多,他搶先一步竄上鑄魔洞口,盯著黑黢黢的洞內(nèi)(nèi):“你耍我!”
他說(shuō)(shuō)完,運(yùn)(yùn)起魔力不由分說(shuō)(shuō)的將零星鏡片打進(jìn)(jìn)洞內(nèi)(nèi)!
只聽(tīng)轟的一聲巨響,剛剛飄進(jìn)(jìn)洞內(nèi)(nèi)的那朵嬰靈果的花骨朵就這樣淡定飄然的隨著洞里的污水涌了出來(lái)(lái)。
熾沸的血水淋向四面八方,孟惜念站在遠(yuǎn)(yuǎn)處眼疾手快的凌空一躍,堪堪躲過(guò)(guò)突如其來(lái)(lái)的血水,而眾多宵小魔物有些反應(yīng)(yīng)不及的,無(wú)(wú)不被血水當(dāng)(dāng)頭淋下,頃刻哀嚎一片,化成一灘血水!
而嬰靈果的花骨朵就這樣施施然的落在血水之上,瞬間一個(gè)(gè)結(jié)(jié)出一個(gè)(gè)嬰兒模樣的嬰靈果。
這嬰靈果形似普通嬰兒,皮膚嬌嫩,細(xì)(xì)膩如瓷!
但是詭異的是它雖形貌嬌嫩可愛(ài),但是一雙短短的小胖腿卻像根系一般牢牢的扎在血水之中!
孟惜念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還不待他做出反應(yīng)(yīng),突然,一陣疾風(fēng)(fēng)襲來(lái)(lái),煉魔臺(tái)(tái)上的魔物東倒西歪,下一刻,一個(gè)(gè)長(zhǎng)(zhǎng)身玉立,一襲黑衣的男人立在臺(tái)(tái)上,他彎腰一拔,正巧把血水中的嬰靈果摘了起來(lái)(lái)。
而男人的旁邊跟著一個(gè)(gè)看起來(lái)(lái)不過(guò)(guò)二十出頭模樣的年輕人,那人一直恭敬的跟在男人的身后,此刻感受到孟惜念的目光,突的轉(zhuǎn)(zhuǎn)過(guò)(guò)身來(lái)(lái),目光澄澈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