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特護(hù)(hù)病房里,安諾面白如紙地捂著胸口,寬松的病號(hào)服領(lǐng)(lǐng)口隱約可見(jiàn)紗布包裹的痕跡,她默默地坐在許逸晗的床頭,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成串落下。
許逸晗緊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過(guò)于修長(zhǎng)的四肢稱得病床十分狹小,他手臂無(wú)力地落在床沿,手背滿是烏青和刮痕,盡管頭上裹著厚實(shí)(shí)的紗布,傷口的鮮血和止血消毒的藥水還是泅濕了紗布透了出來(lái),下巴頦上還殘存著幾道護(hù)(hù)士沒(méi)擦干凈的血跡,已經(jīng)(jīng)干涸成深色的血痕。
曾經(jīng)(jīng)鮮活的少年就這么沉靜地躺在病床上。
司曜南筆直冷漠地站在安諾身后,終于忍無(wú)可忍地開(kāi)口:“你哭夠了嗎?”
安諾脩地轉(zhuǎn)(zhuǎn)身,一雙大眼睛兔子般通紅,既傷心又氣憤道:“司曜南,你有沒(méi)有良心?許逸晗是為了保護(hù)(hù)我才受的傷!而在他保護(hù)(hù)我被那些人欺負(fù)(fù)時(shí)(shí)你又在哪里?你有什么資格說(shuō)我?!”
司曜南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身側(cè)(cè)的手緊握成拳,即將出口的諷刺卻在看到安諾領(lǐng)(lǐng)口的紗布時(shí)(shí)止住了,于是壓下怒意,試著和緩道:“你也受傷了,剛剛才做完手術(shù)(shù)脫離危險(xiǎn)(xiǎn),你需要休息。”
安諾的眉頭適時(shí)(shí)地因疼痛而輕蹙了蹙,但很快倔強(qiáng)(qiáng)地仰起臉來(lái):“不,我要看著許逸晗醒過(guò)來(lái),我要親眼看著他好好的。”
司曜南面無(wú)表情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痛苦的裂痕,他目光緊緊地凝在安諾的臉上,丑陋不堪的妒忌再也無(wú)從掩飾,眼底甚至因?yàn)闆壩康那榫w布滿了血絲,這讓他俊美無(wú)鑄的臉不再那么遙不可及,充滿著即將破碎的美感。
“安諾,是我對(duì)你太縱容了嗎?”司曜南的聲音壓抑在喉嚨深處。
安諾凄楚又寒涼地笑了笑:“司曜南,你是真的喜歡我嗎?如果你真的喜歡我又怎么會(huì)(huì)對(duì)傷害過(guò)我的司曜茜輕輕放過(guò)?”
司曜南猝然怔住:“那是我妹妹。”
安諾沒(méi)有任何笑意地牽牽嘴角:“是啊,就算我在巷子口被他們凌辱了,她也還是你妹妹,你最重要的親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司曜南神情掙扎:“……安諾,你明明說(shuō)過(guò)不和茜茜計(jì)(jì)較,你不想讓我為難……”
“是啊,所以你又何必讓我為難呢?你找人設(shè)(shè)計(jì)(jì)我舅舅賭錢輸光了家產(chǎn)(chǎn),嚇唬他要砍斷他的雙手,逼他簽下我的賣身契,我也裝作不知道,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我無(wú)家可歸,逼我的舅舅舅媽把我賣給你,這就是你對(duì)我的喜歡?這就是你對(duì)我的真心?”
司曜南張了張口,不可置信地看著安諾。
安諾一面落淚一面諷刺地一笑:“你沒(méi)想到我會(huì)(huì)知道這一切吧,這都是你的好妹妹司曜茜告訴我的,我該謝謝她,如果不是她我還看不清你的真面目。”
她頓了頓,用一種決絕的眼神看著僵直著的司曜南:“……我們分手吧。”
莫荔不知道用了多久才從病床上爬起來(lái),離開(kāi)病房,扶著走廊的欄桿,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dòng)(dòng)著。
她額頭的碎發(fā)(fā)被冷汗打濕,手腳顫得不像話,每走一步都像被刀又捅了一遍,明明沒(méi)有任何傷痕,但疼痛卻如此不打折扣,莫荔很想找到安諾問(wèn)為什么,但據(jù)(jù)知她和許逸晗都在頂樓的加護(hù)(hù)病房,她就是能一步一步挪上去,也必須先解決生理需求。
不知道是不是醫(yī)(yī)院也流行八卦,還是被所謂的系統(tǒng)(tǒng)所影響,無(wú)論醫(yī)(yī)生和護(hù)(hù)士還是臨床的兩個(gè)(gè)中年婦女都對(duì)她的求助視而不見(jiàn),看她動(dòng)(dòng)作笨拙地翻下床甚至笑出聲。
“小姑娘,你好端端的別演戲啦!這里是醫(yī)(yī)院又不是電影院。”
莫荔被這一句話差點(diǎn)(diǎn)砸在地上爬不起來(lái)。
她知道她現(xiàn)(xiàn)在只能必須靠自己,只是不知道許逸晗究竟怎么樣了,有沒(méi)有脫離危險(xiǎn)(xiǎn)。
等到莫荔從洗手間出來(lái),整個(gè)(gè)人幾乎濕透了,她甚至在急劇的疼痛中感到了一絲麻木,正準(zhǔn)(zhǔn)備再慢慢挪回病房卻驟然發(fā)(fā)覺(jué)一個(gè)(gè)高大的身影擋在了面前。
她剛做好長(zhǎng)途跋涉的準(zhǔn)(zhǔn)備瞬間瓦解,疼得捂著胸口深深地弓下了背,縮成可憐的一小團(tuán)(tuán)。
司曜南冷漠地看著面前惺惺作態(tài)(tài)的女生,心中毫無(wú)波瀾:“夠了,我不是許逸晗,不需要做戲給我看。”
如果不是疼痛轉(zhuǎn)(zhuǎn)移了注意力莫荔真的想罵臟話,她長(zhǎng)時(shí)(shí)間的飲食和作息錯(cuò)(cuò)亂不用自己減肥就已經(jīng)(jīng)效果顯著,脖頸的線條纖細(xì)(xì)起來(lái),肩胛骨凸棱著,毫無(wú)血色的臉透明如紙。
“…….有,有什么話直說(shuō)。”莫荔吸了口氣,聲音微微顫抖道。
司曜南的目光因她難看至極的臉色頓了半秒,臉上冰冷不變:“你為什么知道我的號(hào)碼?安諾給你的?”
搞了半天是為了問(wèn)這么無(wú)聊的問(wèn)題,莫荔實(shí)(shí)在沒(méi)有多余的精力諷刺回去,慢吞吞道:“在……你妹的,草稿紙上看到的。”
“你認(rèn)(rèn)識(shí)茜茜?”司曜南的臉色陡然嚴(yán)(yán)酷起來(lái),仿佛莫荔是個(gè)(gè)處心積慮接近他們家計(jì)(jì)劃劫持他妹妹索要贖金的窮兇極惡之徒。
“……我和你妹一起補(bǔ)(bǔ)過(guò)習(xí)(xí),馬老師家。”
司曜南跟陜西變臉?biāo)頻撓只謴?fù)了冷漠,莫荔往前艱辛地一厘米一厘米地挪動(dòng)(dòng),司曜南未動(dòng)(dòng),兩人距離便也一厘米一厘米地拉近,到了跟前,也不見(jiàn)他抬一下腳,站得跟腳下那塊地是他家祖上的地一樣。
莫荔一邊心里瘋狂吐槽,一邊咬著牙根顫巍巍地開(kāi)口:“勞駕,讓讓。”
司曜南不屑一笑,手插著褲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不甘心?報(bào)(bào)復(fù)(fù)?還是一開(kāi)始就別有所圖?”
莫荔:“……”
司曜南神情滿是洞悉和嘲諷:“你故意接近安諾,接近我妹妹,就是為了挑撥離間,甚至放任許逸晗追求安諾,你以為你這樣做我會(huì)(huì)對(duì)你感興趣?不,我告訴你,你連安諾的一根頭發(fā)(fā)都比不上!”
莫荔:“……你腦子壞掉了?”如果不是邏輯死了,誰(shuí)會(huì)(huì)得出這么離奇驚悚的結(jié)(jié)論?果然不愧為被系統(tǒng)(tǒng)和女主選中的男人,真以為自己是窮瑤劇男主上身?
司曜南下巴傲慢地高抬,蔑視的眼神自上而下掃著她:“我警告你,以后最好別讓我發(fā)(fā)現(xiàn)(xiàn)你利用安諾的信任傷害她,否則我不會(huì)(huì)讓你好過(guò)!”說(shuō)完他干脆利落地轉(zhuǎn)(zhuǎn)身離開(kāi),離開(kāi)一半又轉(zhuǎn)(zhuǎn)回來(lái),“這次住院的賬單我會(huì)(huì)寄給你,到時(shí)(shí)候記得還錢,別以為我會(huì)(huì)為了安諾容忍你拙劣的演技。”
莫荔閉了閉眼,在暈厥前及時(shí)(shí)扶住了扶手,不是因?yàn)樗娟啄系拇碳ぃ且驗(yàn)(yàn)槭а^(guò)多的暈眩。醫(yī)(yī)生檢查不出來(lái)任何問(wèn)題,身體更沒(méi)有任何傷口,但她知道自己一定很嚴(yán)(yán)重,所以不能呆在醫(yī)(yī)院了,必須想辦法回家,就算沒(méi)辦法包扎也可以先吃點(diǎn)(diǎn)補(bǔ)(bǔ)血的東西一個(gè)(gè)人清凈清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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