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柏希有句話說的很對,聞川野有一顆仁德之心,六皇子一脈,通敵叛國誅殺小皇帝是逃不過一死的,可剩下的文武百官,只要沒參與的,也只是讓他們監刑,嚇一嚇就放回家了,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懲罰。
可行至今天,我們這一行人,素來想的多些,此舉,作為上位者來說可稱得上仁慈,可縱觀天下形勢,又何嘗不是對現實的一種忍讓,蕭允崇一計不成,也只剩下殊死抵抗尋求一線生機,更艱難的還在后頭,這一次,他夠機敏,可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而下一次,他們是否能那么好運化險為夷就未可知了。他想天下一統,首先要保證后方穩定,這個節骨眼上,官員重新培養、適應、穩定,不那如鳴金收兵來的簡單些。
雙程與七堂的組合取得了艱難的勝利,毒藥這種東西,想要傷敵,就做不到自己毫發無損,占領松溱城后,只能原地駐扎,短時間之內,雙方都沒什么戰力繼續向前了。
聞川野穩定住南列朝堂后,特意給瑄珩傳了信,瑄珩接到,明顯不想看,猶豫半晌,終是不抵我們幾個人期待的星星眼打開了,一目十行,在我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將信撕碎大步走出去了。
知許姐姐無奈的搖搖頭,去撿信的碎片,我好奇的幫忙拼湊,知許姐姐卻阻止了:“無外乎幾句幼稚的挑釁,正事估計在明天那封信里。”
我有些驚訝:“還有信?”
知許姐姐篤定的點點頭:“他們聯系的少,但僅有的幾次,都是這樣,奈何瑄珩次次往心里去,把自己氣好幾天。”
我看向衛柏希,衛柏希低笑:“也算一物降一物。”
知許姐姐不滿意了:“還不是你們事兒多!”
我趕緊把正欲反駁的衛柏希拉走,開玩笑,他們兩個每次斗嘴都是要動手的,這紅綢都掛上了,再折騰,不吉利,還是給我省點心吧。
果然,第二封信應了知許姐姐的話,準時到達,雖然我覺得瑄珩不至于耽誤正事,但看著瑄珩絲毫不見好轉的臉色,以及昨天的舉動,我還是搶先一步拿過了信,還好,沒有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信件開頭,還是對瑄珩的問候,寥寥幾語,我卻打心眼里體會到了瑄珩的憤怒,他的確是很欠揍,直接跳過,終于進入正事,他聽說了封塵的婚事,要與九洲一起登門祝賀,當然,帶的人有些多,讓我們不要介意,路過千窟城,他會先去拜訪林錚,順利的話,他帶的人會駐扎在千窟城外,不順的話,便會錯開吉時,以免身上的血氣攪和了喜事。
當事人封塵表示也不是沖著他來的,他沒什么意見,提前變更一下喜宴上的位置就可。
為了林錚?那實在沒必要進入嘉明城。
林錚代表著財力,可以說蕭允崇對他的威逼利誘從來沒間斷過,我們占領嘉明之后,他才有所收斂,如今戰況,聞川野盯上他也不奇怪,若林錚倒戈,不光對蕭允崇是致命的打擊,而且能緩解南方戰事壓力,并且借助千窟城,自西面重新開辟戰場,與南面匯合直接將蕭允崇包圍。
蕭允崇自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聞川野才會說,若不順,身上會帶血氣,不是滅林家滿門,便是在千窟城再次交戰,這一次,林錚怕是避不開了。
可如此緊急的時刻,他還有那個閑心參加婚宴,沒有圖謀,實在說不過去。
瑄珩咬著牙:“能圖謀什么,不過是親眼看看我們這群人五勞七傷的,至于林錚的態度,決定了婚宴之后,他是與我們重新談判,還是借助嘉明休養生息。”
我蹙著眉:“哦,那寫兩封信就行了,你們這么好說話?”
知許姐姐回答:“誰叫他是蕓香姑母的兒子,無論如何,你師兄都是要護他性命的。”
師父......
我與瑄珩都怔了怔,知許姐姐知道說錯話,垂下了腦袋,瑄珩摸了摸她的頭發,帶著她出去了。衛柏希也過來抱著我,我拍拍他的背:“只是有些想他了。”
衛柏希低頭吻在我的額頭上:“再安定一些,我們回去祭拜。”
希望聞川野能再爭氣一些,早些打完仗,我們也能早些回黎山。
婚期越來越近,紅綢高掛,林家經歷了無數次的暗殺,終于等來了聞川野,影衛說,聞川野算高調入城,一聲令下,軍隊直接圍了林府,他下馬整理衣冠,還是頗有禮貌的敲了門,林錚親自出來接的,毫無疑問,婚宴他能準時到了。
我們都松了口氣,瑄珩的婚禮動蕩,我的婚禮倉促,封塵的婚禮,不光對封家人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對于我們這些人,又何嘗不算一種寄托。
婚宴前一天,日頭將落,聞川野、九洲、林錚三人抵達了嘉明城。
瑄珩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就自己回去了,衛柏希笑笑,與封塵出門迎接,一見面,林錚就送出禮,九洲也跟上,封塵接過道謝,隨后便被林錚拉走,借著參觀布置,遠離我們這群明顯有事的人。
我心想,這也跑的太快了,怎么不給個提示,我也不愿意跟他們議事的好嘛!我現在追上去合適嗎?
許是我一直看著他們的方向,九洲與聞川野打了招呼就走向我:“封族長,聽聞你擅控飛鳥,九洲心馳神往,可否見識一番。”
我眼睛亮了亮,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就跑,也不管后面的衛柏希是什么個表情。
嘉明城空曠之地甚多,我們沒走多遠,我便吹響散靈咒,許久不見的飛鳥并不著急啄地上的稻谷,圍著我繞了一圈又一圈,九洲大著膽子,伸手摸飛鳥的羽毛,飛禽走獸最是敏感,察覺不到危險,便乖乖落在地上,任由九洲點他們的小腦袋。
我收起短笛,問道:“你喜歡它們?”
九洲點點頭:“它們說,你是很好很好的主人,每次召喚他們,都有好吃的。”
我驚訝的問:“你會獸語?”
她揚起臉:“當然了,我尚在襁褓就被仍在了南列的山林里,剛生產完的母獅子把我當成了自己的崽崽喂養,我才能活下來,后來大一點,我當動物的能力非常出色,便收服了整座山林的小動物,指揮他們覓食打架。”
:“那,你是怎么跟在聞川野身邊的?”
她頓了頓,有些生氣:“他那時落難,逃進山林,我好不容易見到與我有些相似的人,并且,有點好看,就幫他開了道,他順利逃出,為了感激我,給了我兩包糖,然后就把我拐跑了。”
我不厚道的笑了,她也不惱:“笑吧笑吧,我都習慣了,起初,每天都有小動物來看我,我惦記著想再吃兩天糖,也就沒急著走,他卻不樂意了,見我個子最小,給我取名九洲,把最初遇上我的那天定為我的生日,強迫我穿跟七堂一樣的小裙子,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教我說話,讓我跟著他們讀書,練武,只要我表現出來一點不樂意,他總有辦法拿出各式各樣的糖果誘惑我妥協,來看我的動物越來越少,也就兩年,我再也回不去山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