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氣堂上,魯忠正襟危坐,莊逍和郭榮則跪在大堂上,等待著苗塵的到來。苗塵是讓四個衙役抬上公堂的,因為此時他仍然被關在那個特殊的籠子里。公堂上的氣氛十分壓抑膠著,可是此時的苗塵卻是一臉輕松自在,絲毫沒有任何準備受審受訓的恐懼,他極為淡定地向堂上魯忠和鐵山問安:“罪人苗塵見過魯大人,鐵指揮使。請恕在下刑法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魯忠揮了揮手,說道:“這倒無妨。郭榮認定你為放跑五煞的案犯,本官傳你,與他當堂對質,也是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p> 苗塵點了點頭,又斜眼看向了郭榮,說道:“魯大人既然要我來與你當堂對質,那咱們就先不談越獄案,而先談談昨天那起殺人案吧?!?p> 魯忠有些吃驚,他也曾聽說過苗塵破案如神,斷案手法奇特非凡,且此人機智聰穎,今日一見,不由地嗤笑起來他的愚蠢。這起殺人案明明就是對苗塵最為不利的案件,為什么他要在這公堂之上,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呢?可轉念一想,苗塵既然堂而皇之地提及此案,定是有所發現,或者有著他自己的想法,便沒有阻攔,而是任由他去。
郭榮倒也沒有驚慌失色,他字正腔圓地說道:“昨夜的命案有什么好說的,我帶著幾個弟兄到達現場時,就看見一人倒地,而你手持兵器站在一旁,兇器我們也已作為證物收繳,殺人兇犯若不是你還能是誰?”
苗塵冷哼了一聲,問道:“既然你提到了殺人兇器,那可否請將殺人兇器送上堂來,讓諸位大人和同僚查驗一下?”言罷,他轉頭看向魯忠,魯忠點了點頭并叫衙役把苗塵的兵器墨江金枝扇拿了上來,此時魯忠看見這把扇子一樣的兵器還是懷疑,他怎么看這都只是一把普通的鐵扇子,無尖無刃,分量也并不沉,這東西真的能殺人嗎?
郭榮看出了魯忠面上的懷疑之色,解釋道:“魯大人,這便是苗塵行兇的兵器,此兵器名為墨江金枝扇,從表面看雖是一把鐵扇子,但其實它暗藏無數機關,并有千般變化,可化成劍、盾、弓弩等多種兵器?!?p> 苗塵嘲弄地接了一句話:“想不到平日里郭典獄與在下交情甚少,卻對我這集墨家學術大成之作的墨江金枝扇了解頗多啊?!?p> 郭榮沒有接他的話,只是繼續對魯忠說道:“昨夜,苗塵正是用此扇的劍形態將死者殺害?!?p> 魯忠聽了郭榮的講解,覺得此物甚是奇妙,便讓衙役將墨江金枝扇拿給苗塵,讓他啟動機關,將鐵扇變成劍形態,苗塵爽快照做后,又把變成了劍形態的扇子交還給衙役,供魯忠查驗。魯忠把這把漆黑的長劍拿在手里,端詳許久后發問:“郭榮,本官問你,死者的身份及驗尸情況你那可有相關報告?”
“回大人,死者是于昨夜酉時在寧露堂西側的小巷子里被殺害的。死因是被利器割喉而死,傷口從右至左劃開了脖子。而死者的身份則是寧露堂新招的小伙計?!?p> 此時,魯忠放下了手中的長劍,眉頭緊鎖,向郭榮問道:“你說利器割喉而死,可是實情?”
郭榮毫不猶豫地回答:“正是。雖然死者有著少許內傷,但是不足以致命,且死者身上并無其他傷痕,只此一處致命傷?!?p> 魯忠臉上露出了怒色:“哼!你過來好好看看你說這個兇器吧!”
郭榮不敢推脫,便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到公案前,從案桌上拿起了那把由墨江金枝扇變成的長劍,而他拿著長劍仔細查驗時,他也不由的大驚失色——這把劍除了劍尖那小小一部分以外,劍身完全沒有開鋒,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鈍劍!
“小的...小的我...請大人恕罪,小的我為查驗證物就將它放入物證庫封存,實屬小的失職。”
“又是失職!本官希望接下來的審訊中你不要再說出這個詞了?!濒斨覍鶚s厲聲呵斥了一頓,又看想了苗塵,問道:“苗塵。”
“在?!?p> “當晚究竟是什么狀況,快快據實說來?!?p> 苗塵的嘴角揚起,慢聲說道:“大人,此事說來話長。昨天,我的確為洗清自己的冤屈,逃出赤獄,獨自查案。而我有必要外出的原因,卻是一個與案件無關的人?!?p> “誰?”
“郭榮的夫人沈翠青?!?p> 郭榮一聽到自己夫人也被牽連其中,甚是驚訝,他不管是不是在公堂之上,指著苗塵怒喝道:“苗塵你休要胡言!我夫人她與本案有何...”
啪——??!
“放肆!”魯忠狠狠地拍響了手中的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如此放肆!”
郭榮聽到魯忠喝止了自己也不敢多言,只得默默退到一旁。
見到郭榮不在說話,魯忠對著苗塵說道:“你繼續,郭夫人到底與此案有何關系?”
苗塵并沒有受到郭榮憤怒指責的影響,繼續說道:“郭夫人與此案并無關系,而郭夫人身上的毒與本案有關系?!?p> “毒?”魯忠更加疑惑了。
苗塵點了點頭,繼續陳述:“沒錯,郭夫人現在身上惡毒纏身,而郭夫人所中之毒,乃是雪刀派秘毒——蠶血散。蠶血散的毒性極為猛烈,若不使用解藥,那中毒之人七日之內將會血脈爆裂而亡。而這蠶血散的解藥也是雪刀派的秘藥——天山雪蓮。我的結義兄弟莊逍曾為郭夫人診脈醫治,并帶回了郭夫人使用的藥渣,我在其中找到了天山雪蓮的殘渣。而天山雪蓮在北方就已經算是奇珍異寶,到了南方就更是一株難求。價格不菲的藥材卻出現在了積蓄微薄的郭典獄家中,實在可疑。所以,據我推斷,郭夫人先是被雪刀派門人下毒暗害,然后又用天山雪蓮引誘郭典獄與其為伍,為雪刀派做事。為了驗證我的猜想,我從赤獄出來,想要找到天山雪蓮的來路。卻不曾想,這寧露堂新招的伙計,也就是死者,便是我要找的接頭人?!?p> “你胡說!”郭榮又一次忍不住了,“那就是個普通的藥典伙計,你給他安上雪刀派的名號,究竟意欲何為?”
苗塵用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郭榮,說道:“郭典獄,我們何不求魯大人,把死者的尸體抬上堂來驗一驗。到時,我是不是胡說自見分曉?!?p> 魯忠表示同意,便差人去將死者的尸體抬了來,并叫來一名仵作,以表公正。待一切準備妥當,魯忠示意讓苗塵繼續。苗塵倒也痛快,直接說道:“金江地處南方,環境溫暖濕潤,而此人?!泵鐗m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具尸體,“他的手上卻有著常年凍傷留下的傷痕?!?,聽到此,仵作便開始查驗,的確在尸體的手上發現了多處凍傷留下的傷痕,并且他們還發現了尸體的手心處有著厚厚的一層老繭,單憑這兩點就足以證明,此人是一位來自北方極寒地點的習武之人??墒沁@些證據并不能證明證明死者是雪刀派的人。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苗塵,他們本能的認為苗塵還有話要說。苗塵自然不會讓這些人失望,他繼續說道:“魯大人,我要提供六名證人,來證實尸體的身份?!?p> “傳?!濒斨乙宦暳钕?,只見秦碩谷和數個赤麟司捕頭帶著六個人進入了正氣堂,莊逍感覺有事發生,并扭頭看了一眼,而當他看到進來的六個人時,他險些一屁股坐到了掉地上,這六個人正是那天在空地上,苗塵“殺掉”的那六個人,而此時,那六個人正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只是身上被苗塵刺傷的地方還綁著繃帶。過了一會,莊逍才想起來當天苗塵曾經和秦碩谷低語過幾句話,想必定是將這幾個人帶回赤麟司保護起來。
苗塵看到人員到齊,便開始說道:“這幾個人是我第一次從赤獄出來的時候襲擊我們的六個人?!?p> “你還出來過一次?”魯忠為之驚訝,但又只能覺得無奈。
苗塵尷尬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了剛才的話題:“這六個人是來自各派的江湖人士,受人脅迫襲擊了我們。”
魯忠把話接了過來,對著這六個人問道:“這具尸體你們可認識?”
那六個人滿臉的畏懼,其中一個膽子稍微大點的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尸體,然后一邊點頭一邊說:“是...是他,雪刀派的羅安。他給我們幾個下了蠶血散,我們迫不得已。”
魯忠又問道:“本官問你們幾個,你們怎么會認識他?”
那個人繼續說:“我們也是來自北方的江湖人士,所以對雪刀派還算熟識。我是天雪派的劉才,我有水晶符能證明自己的身份。這幾位也是北方各派的弟子?!?p> 魯忠雖然在朝為官,但是他還是認識幾個江湖朋友的,而天雪派的水晶符他也是見過的。所以對劉才的身份暫時得到了認可。
苗塵看著魯忠,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然后繼續說道:“被殺的既然是雪刀派的人,那么找他取得天山雪蓮的郭榮,會不會成為與越獄案有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