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的圣誕節(jié)是夏季,回到中國卻是寒冷的冬季。
文峰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宴會廳,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外面走去。
“文峰!”Jenny拿著他的厚外套跟在后面叫到。一接觸門外寒冷的空氣,她就忍不住縮了下脖子,緊緊抱著外套撫摸著裸露在外的雙臂,腳下一步不停的追逐著男人的步伐。
文峰沒有理會身后的聲音。
‘別忘了你是一個已婚男人,與異性保持距離……’沈默的話語猶在耳邊。文峰加快了腳步,此時的他心煩意亂,悔不當(dāng)初。怎么會鬼使神差的應(yīng)邀上場跳完了那支舞?他不是沒看到舞臺下面的閃光燈。不出半日,這件事一定會傳的沸沸揚揚,到時他怎么去面對沈默?如果是別人還好,偏偏還是Jenny。
“唉”文峰不由的嘆了口氣。上次沈默生氣就是因為Jenny,他一直擔(dān)心妻子誤會,個中原因還未講明。此事傳開后,他該如何面對沈默的質(zhì)疑?又該如何向她解釋?思想的高度集中讓文峰忘記了寒冷,他又登上一組臺階,似乎這樣能緩解他的煩躁。
Jenny一路追趕,待追至觀光天臺。一個單薄又落寞的背影孤獨的立在眼前。他雙臂張開,手緊緊抓住凝結(jié)成冰的乳白色欄桿,就像粘上去了一樣,望著下面閃爍的霓虹燈,一動不動陷入了沉思。寒風(fēng)吹起他的發(fā)絲,伴隨著他孤寂的背影,Jenny一陣心疼。
“只這一次,她心里不斷告誡自己。”第一次,只有他們兩人獨處,天臺的寒風(fēng)吹得她直打哆嗦,四周的寒氣像是無數(shù)把利劍向她射來,眼前的男人卻像是一個溫暖的太陽,讓她情不自禁一步步靠近。
文峰正在想著如何向沈默解釋,忽然一雙冰涼的手來到腰間,緊緊的纏了上去,他使勁拉了一下,沒有拉開。
“文峰!”Jenny微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你為什么跟來?”他怒喝道。這一聲怒吼是對Jenny,也是對他自己。他恨,恨自己為什么不對Jenny狠心一點,也許狠下心來就什么事都沒有了。接著他使勁掰開女人緊扣在腰間的手,向后一推拉開些距離。女人的身體卻像冬日里的一片枯葉,隨著男人推開的力氣飄落,接著重重的摔在地上。
文峰只聽到“咚”的一聲,待回過頭來,Jenny已經(jīng)一頭撞在欄桿下面的石臺上,傾刻間血流一片,手里的厚外套隨著慣性被甩在一旁?!癑enny,Jenny……”他一下子慌了神。
女人雙眼緊閉,如花似玉的面容此刻臘白的泛著灰,嬌艷欲滴的紅唇變成了不自然的紫色,只穿了一件禮服的身體冷的像個冰塊。他慌忙撿起甩在旁邊的厚外套,包住冰冷的身體,抱著Jenny匆匆下樓,送至醫(yī)院。
等所有的檢查結(jié)束已是深夜。
文峰雙手扶額,坐在床邊。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他決不推脫,他一步不離的守在Jenny的病床前?!斑€好送的及時,這大冷的天,別說受傷了,穿成這樣,凍也凍出毛病了?!贬t(yī)生的話在耳邊回響。
文峰站起身,在病房里踱著步。“文峰啊文峰,你都干了些什么?”他一邊自責(zé)的喃喃自語,一邊用手揉著頭,緊接著一拳揮在墻上,墻壁跟著震了一下。Jenny昏睡了整整一天,到現(xiàn)在還沒醒來?!脊肿约阂恍闹幌胫约旱氖?,Jenny跟上來都不知道。'他不住的在心里責(zé)怪自己。
Jenny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她瞇著眼睛看著那個“暫時”為她擔(dān)心,為她而自責(zé)的男人,幸福感油然而生。哪怕只是這一段時間,他是屬于她的,Jenny清楚的記得那個溫暖的懷抱,貪戀那個滋味。
忽然,電話鈴聲響起,她趕緊閉上眼睛,就像不曾睜開過。文峰看了下手機,“最愛”兩個字在屏幕上不斷跳躍。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眼依然沒有清醒的Jenny,掛斷了電話。
手機安靜了約10分鐘,緊接著像踩到火炭上的刺猬,豎著尖尖的刺瘋狂的跳躍、嚎叫?!白類邸痹俅纬霈F(xiàn)在手機屏幕上。文峰猶豫著,如果Jenny醒來讓沈默聽到,該如何向她解釋?她不在身邊會相信嗎?文峰能感覺到上次種在沈默心里的刺還沒有剔除。他左思右想,最后決定,'索性不接,等事情忙完了,一股腦兒說清楚吧!'只是,這樣的狀態(tài)沒持續(xù)多久,他實在忍受不了內(nèi)心的煎熬,還是接通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文峰便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拿著手機等待著沈默的責(zé)備。
“……”
“你怎么不接電話?”
“文峰!”
不待他回答,一個柔弱的聲音響起,該來的還是來了。
“我晚些時候給你回電話?!蔽姆逄右菜频拇掖覓炝穗娫挕?p> “你覺得好些了嗎?”他焦急的詢問著。
“只是覺得頭痛、沒力氣,”她諾諾的說。
“餓嗎?”
“嗯”Jenny乖巧的像只小羊。
這一晚上,文峰一直陪著Jenny,端水、喂飯,寸步不離。第二天早上6點,文峰拿著手機,心里恍若狂風(fēng)暴雨時的大海,不停的翻滾。
“給她打個電話吧!”
“不行,她已經(jīng)休息了!別打擾她休息!”
“她說過,夫妻間應(yīng)該坦誠,心里有事應(yīng)該說出來?!?p> “不行,說不清楚會被誤會?!?p> “……”
“解釋,不管有沒有用,一定要說出來!”
文峰的心里像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不停的爭論。最后,理智戰(zhàn)勝了猜測,他忐忑不安的撥通了電話。
“撲通”一聲,沈默掉在白曉晨身上,接著電話響起?;艁y中,她摸到手機,沒看是誰的來電便接通了電話?!澳愫?,我是沈默!”跟白曉晨的一番打斗讓她氣喘噓噓。
身下的白曉晨被沈默壓著,直喘著粗氣。“誰這么晚給你打電話?”他好奇的低聲詢問。
“閉嘴!”沈默吼道,她爬起來看了眼電話,屏幕上顯示著“老公”。
文峰聽到聲音,頃刻間猶如五雷轟頂,他明亮的雙眼布滿紅血絲,微微向外凸著,原本溫和的聲音變成了一道驚雷,他咆哮道:“那個男人是誰?”
“情人!”沈默賭氣的答道,“許你找,就不許我找了?”
一陣“嘩嘩啦啦”東西碎裂的聲音,接著電話便被掛斷。沈默報復(fù)似的大笑了兩聲,兩行淚落了下來。
桌子上精致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剛剛睡著的Jenny猛然驚醒,只看到熟悉的衣角消失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