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下毒方式,李邵儀當即一震。心中翻滾,百味雜陳。手段狠毒,且心思細密。
如若真的是紀宛秋……李邵儀不想去看皇后。倒是與曲是歡一個簡短的對視。
曲是歡也是一臉震驚卻強裝鎮定,一張漂亮的臉蛋臉色也有些不好,灰白了幾分。案桌下,曲是歡緊緊握著他的手,也有些打顫。
那名太監指著若月,語氣激動,卻平和了不少。繼續說到。
“從都到尾都是她說曲貴妃強迫了平彤,可以將平彤帶出來,送我們一起出宮。我聽了她的話下的毒,后來因為曲貴妃杖殺了平彤,我就想干脆隨著平彤一起罷了。所以想拉貴妃娘娘墊個背,再讓紀皇后跟我和平彤一起死。”
這個太監心里,皇上還是好皇上,至少他勤政愛民,天下安定。與其余三國已經久無戰事。
但他這話一說完,整個大殿嘩然。
李清運陰鷙的眼神形如長刀,正在片片剜起這個太監的身軀。
安守義則眼睛一虛,這事情有些不受控制……
便在眾人不注意的情況下偷偷摸摸的將琉璃鈴鐺伸進衣服遮擋的地方,使著暗勁摩擦手上的鈴鐺。
李邵儀胸中火氣蹭蹭高升,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狗奴才還想拉他的是歡墊背,拉東唐的皇后一起死。
簡直是……
李邵儀眸子又幽深了幾分,將殺意深深埋起來。只是鬼魅地一笑,手下的桌子捏著有點變形。整個人散發的感覺森然,令人害怕,恐懼,不自覺的就呼吸不暢。
曲是歡此時就如同被人扼住嗓子,有些許害怕。面上不作聲色,她深深知道,李邵儀怒了。
這太監,怕是會,不得好死了……
而安守義現在不是求個真相,而是要求個紀皇后無罪。有罪無罪他不能判,只能皇上來判。但除夕這日他來審問,問出了皇后有罪,皇上該如何收場?
紀皇后可是國母,天下女子的典范。
加之紀皇后的娘家,怎好交代。這事兒今日處理不好,改日就要上前朝了。
安守義心里凜然,只覺不太好處理。
須得草草了案了。
“你見的人憑什么確定是若月姑娘?”
那個太監見安守義突然正襟,咄咄逼人了,便指了指那個七彩琉璃鈴鐺,正要張嘴,安守義直接打斷。
“你是說因為這個?”
安守義將鈴鐺對著燭光,仔細的瞧了瞧,皺著眉頭不解道。
“這又沒有什么標記可以證明是若月姑娘的,怎么可能與紀皇后有關?”
這話一出,若月一下子愣出神,連著紀皇后也有些啞然。
她們二人清楚的知道,這個全天下僅此一枚,絕不會認錯。
李邵儀看著安守義的背影,覺著這人更可用了。十多年了,處處都知道他的所需,難得的腹中蟲。
若月一眼便了然于心,含目感激。安守義這是要準備誤判,‘包庇’她們。
維護了紀皇后,就是維護了皇上。
那太監聽聞這話,直接瘋狂地叫嚷起來。“這上面明明有若月二字。”
安守義譏諷著吊著嗓子,尖銳。“你還當本總管撒謊不成。”
手中的鈴鐺給拋出去,鈴鐺壓著喉嚨一樣零丁作響,聲音不再清脆。
在紅毯是滾呀滾,滾到這太監的眼前。他如同瘋了一般,撲到地上,捧在手心瞧來翻去。
怎么也看不到先前的‘若月’二字。
若月此時逮住機會,也拿起氣勢,低聲咆哮:“隨便拿一顆同我相似的鈴鐺就想冒充,還想冤枉到皇后娘娘頭上……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只見這太監更加瘋狂,捧著鈴鐺,搖頭晃腦的大叫。
“不是這個,不是這個,我剛才給的明明有字,有字的。肯定是你們掉換了……冤死了我的平彤,還想讓我背鍋。明明就是你給藥,你教我的法子。”
他又想朝若月撲,被后面侍衛再次按到在地。
安守義皺眉,“不必放開,就這樣回話。”
若月自然是被嚇得后退了兩步。手放在個在胸口處細細的小喘,驚的心臟砰砰亂跳。
一張清秀的臉此時已起薄怒,一雙秋瞳水靈靈地蕩著恨溢出眼眶。直勾勾的射殺面前這一人,面上卻帶著驚慌失措的模樣。
安守義擋護著身邊的若月。
不諳黑白,道。“是不是你自己心生怨恨,因為平彤不跟隨你,又因犯錯被杖斃。你悲痛交加才如此作為,攀咬曲貴妃,污蔑皇后。”
殿外突然出來了一位太監,朝著安守義遠遠行了個禮,指了指天。安守義朝著他點點頭,那人便退了下去。
飲宴完了要準備開始與民同樂,放煙火了。
面前的太監癲狂大呼“不是”,拿著鈴鐺伸著手,舉起來給眾人看。
殿上不少人已經大致知曉了是跟紀皇后有關,卻都緘言不語。敢與安守義說一句,那就是同黨,那就是在頂撞皇上。
呦呦眼神透著賊光,可算破爛事要結束了。那就要該自己上場了。
她遙遙一看對面,李清運一臉陰霾的模樣就覺著好笑。
而他身邊的紀祁遲,整個席宴間朝李邵儀身邊可能過幾眼。全都落入了她的眼中。
果然,呦呦猜對了。
安守義高聲說,“將這個毒害皇上的賊子先按下去,馬上要與民同樂,不能因為他壞了皇上與娘娘們的興致。”
這個壓下去,那就是等于定案。
他無論替誰辦事兒,在除夕夜拉扯了李邵儀的心尖肉和東唐的女子典范紀皇后,哪有什么好活的。
安守義這邊才將那個太監提下去。呦呦這邊就拿著空酒盅上去高座。
眾人一時間沒搞懂辰王準備干什么。
呦呦專門上去,跪在李邵儀和曲是歡面前,深俯大禮。
朗聲清脆:“兒臣祝父皇身體康健,母后青春永駐。”
一臉笑嘻嘻的。除夕夜拜父母。
李邵儀攬著曲是歡大笑,一面陰霾盡掃。
“還是清辰好。”
呦呦舉杯,卻癟嘴,嗓子里拉著音。“水含都受傷下去了,沒人給兒臣斟酒。”
言外之意很清楚,皇上身邊另一位太監緊握著酒壺,卻遲遲不上前。
束手束腳的模樣讓呦呦心里一下子大歡喜,賭對了。眼睛轉了兩轉,面上卻巋然不動。
此時底下末端坐著的御醫似乎知曉辰王在做什么,當下大驚,整個人直接背脊被寒濕,在寒風里打起顫。
難道是方才辰王說從車架里搜出來的那個藥包,給他檢查出來的那包劑量不大的鶴頂紅?在這壺酒里不成?
在李邵儀的側首下,那個太監頂著幾道兇狠得目光,緩緩的給辰王斟上了這杯酒。
呦呦嘴角含笑,亮晶晶的看著面前的李邵儀和曲是歡,抬手準備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