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兩口焦油還是太少，誠哥的思緒到這里就斷掉了。

　　回過神來，龍誠又得到了很多從前不知道的信息。關于哈斯克希、字里行間和有緣人之間的關系，關于字里行間的過去的意義。

　　這些非常重要的情報，誠哥沒有在信中提及，老師也從來沒有說過。

　　他們是故意不告訴龍誠，還是因為龍誠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只是還沒接觸到這部分？

　　其中真相龍誠就不得而知了。

　　擺在自己面前的疑點有兩個：

　　安潔回來后她的存在依然沒有恢復，還處于被抹除的狀態；

　　作為《大國榮光》唯一的鑰匙，哈斯克希為什么不顧其中封印的語法碎片，也急不可耐地要丟棄安潔呢？

　　信息越多，眼前的圖景沒有變得越清晰，反而更亂了。

　　在得到新拼圖圖塊之前，龍誠還以為碎片只有十余塊。但每得到一枚新的拼圖碎片，拼圖的規模都會擴大，未知的領域不減反增，讓人摸不著頭腦。

　　見龍誠陷入沉思，吳菁菁不好打擾，可她又不是一個能閑下來的人，自然而然走去最近的兩個書架上隨意挑兩本書翻翻。

　　這走到書架前，吳菁菁才發現字里行間的獨到之處。

　　從外面看，這里不過是一個裝潢有些古樸的小書店，坐落在老舊商業街的一隅，一副默默衰敗的模樣。

　　這不怪吳菁菁以貌取“店”。

　　近年來網商的沖擊一直壓榨著實體書店的生存空間。論種類全價格實惠，沒有哪一家小書店能夠比拼得過手握大數據的網絡電商平臺。

　　很多吳菁菁小時候非常喜歡的實體書店都接二連三關門歇業，變成餐飲之類的服務業店面。

　　在這個年代，敢于開實體書店的都是在逆著時代的大潮流，不被大浪拍沉已是相當的能耐。吳菁菁想不明白，為什么還會有像是龍誠這樣的年輕人會守著一間書店生活，是放棄在事業上的拼搏了嗎。

　　可走進書架，能夠在展示區上看到很多老舊的書籍，很多都是絕版藏書，不再出版販售，現存的同批書籍也是少之又少。能收羅來這些不一樣的書籍，這家店確實有一些獨到之處。

　　“吳老師，你是說你真的不認識安潔嗎？”

　　龍誠冷不丁問了一句，吳菁菁臂彎捧著書回眸，長發隨著甩動，瞬間散開又片刻收束，靈動不已。

　　“我有認真查過教學日志、批改的試卷和作業之類的文案，沒有找到有關安潔這個學生的記錄。而且我的記憶里真的沒有教過名字叫安潔的學生。”

　　“會不會是別的班的。”在龍城中學的榮譽墻上，龍誠親眼看見安潔的照片從金屬板上消失，而下面標注的班級正是吳菁菁教的班級，可他還是試著提出另一種可能性。

　　“我也想過這種可能性，所以和整個年級外語科組的老師都通了了下氣，也花了一節自習課的時間認真查找年級名單，還是沒有能找到你所說的安潔。”

　　把書放回去，吳菁菁走到柜臺前，下意識散發出職場人士高效的氣場，這種氛圍在教師這個群體之中還是不常見的。

　　“那么吳老師，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其中龍誠還在猶豫，該不該告訴吳菁菁存在被抹除這樣的事情。對方看起來不過是一個適人，不應該插手任何與古神有關的事件，多一個普通人卷入其中對龍誠一點好處也沒有。

　　老師曾經有告誡過龍誠，關于字里行間和古神的事情，還是少一些無關人士知道會比較好。

　　安潔是龍誠接觸到的第一把“鑰匙”，江塵算是半個“鑰匙”的家屬，告訴他們一些事情倒也無妨。可是龍誠還是太嫩，說得太多，若送行人真有心滲透入字里行間，龍誠將會是這里最薄弱的突破口。

　　可是直覺告訴龍誠，吳菁菁身上還有更多的拼圖，有關這次事件的拼圖。想要得到這些情報，不適當透露一些信息作為籌碼的話不太容易取得對方的信任。

　　而且多一個常駐龍城中學監視那邊異常的眼睛終究不是什么壞處，盟友這種東西從來都不嫌多。

　　基于這樣的分析，龍誠又用上了自己從前最喜歡用的伎倆，逃避選擇，將選擇權拋給對方。這一次，他把選擇權偽裝成了一個問題。

　　“情況有兩種可能。其一是，我們倆都搞錯了，安潔不過是一個不存在的幻象，而我也就是一個患有輕度妄想癥的瘋子。”

　　“那另一種呢？”

　　“另一種就是，瘋的不是我們，而是一整個世界。吳老師你更愿意相信哪一種？”

　　沒想到龍誠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最初的時候，吳菁菁只是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有段時間總會多帶兩份競賽用的卷子，開小課輔導的時候總是記錯人數。

　　可能是工作太累搞錯了。

　　吳菁菁一直用這個理由來安慰自己，直到昨天晚上在門衛室偶遇龍誠，她才感覺到一絲失控的不安感。這份不安感在龍誠離開后越來越強烈，她也再也按奈不住開始追查這種不安感的源頭。

　　這就是吳菁菁不顧工作上緊張的時間安排，專門抽空找來的緣由。

　　當你感覺自己有一些明顯很瘋狂的判斷的時候，突然有個人站出來證明你的判斷并沒有錯，瘋掉的是整個世界。那么人是會更傾向于認錯還是對抗呢？

　　吳菁菁：“就用不嚴謹的概率推導一下，我們兩個人瘋了的可能性更高，還是整個學校都瘋了的可能性更高？”

　　“當然是我們倆。”龍誠攤開手，回答得很坦蕩，似乎承認自己是個瘋子和承認自己是個人一樣稀松平常。

　　“所以我更愿意相信……”吳菁菁左手扶著下巴，右手墊在左手手肘之下，表現得從容又自信，“我們沒錯。”

　　“那就是說整個學校里的老師和同學們都錯了？吳老師你是這個意思吧。”

　　吳菁菁點點頭。

　　“既然如此，那么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安潔找到了，而且就在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