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醫生那里復診時,紀醫生一臉的擔憂,他問喻諾恩:“過敏藥有好好吃嗎?”
喻諾恩點點頭,說:“都有吃。”
“涂的藥呢?”
“晚上有涂的。”
“一天兩次,只有晚上涂了?那沒有遵照醫囑啊!”紀醫生滿臉的皺眉里有著一雙特別精神的眼睛,喻諾恩很不好意思,事實上也因為自己的隨便對待導致手部情況嚴重了。
“情況嚴重了!”
“嗯。”
“涂的藥一定要好好涂啊!多點休息啊!”紀醫生在開藥單上重新調整了藥方。
在紀醫生那里復診完之后,喻桂枝帶了喻諾恩去吃午飯。
餐廳里在播Mindi Abair的《Smile》,歡快的薩斯風節奏緩解了喻諾恩和喻桂枝從未試過單獨面對面的吃飯。
“都不知道有多久沒跟你這樣來餐廳吃飯了。”喻桂枝喝了口水。
“前幾年我剛到意大利的時候,你不是來了嗎?”喻諾恩說的是和喻桂枝去餐廳吃飯是她剛到意大利入讀大學的時候,還有夏文赫,三個人就在一家餐廳的露天位置吃海鮮餐。
吃到一半的時候,喻桂枝接到了一個電話,“緊急電話,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慢慢吃,吃完后自己坐車回去吧,可以嗎?”喻桂枝掛斷電話,快速地吃了兩口意大利面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喻諾恩點點頭,說:“可以啊。”
“回去之后記得準時吃藥、涂藥,還記得紀醫生跟你說要盡量不碰水嗎?”
“嗯,記得。”
“暫時不要畫畫了,等手好點才畫,知道嗎?”
“嗯,知道。”
喻桂枝有些話欲言又止,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吩咐了喻諾恩幾句話:“洗完澡后記得輕輕壓干手上的皮膚然后再涂藥。”
“知道了。”
“還有……。”
喻諾恩打斷喻桂枝,說:“小姑,你不是還有緊急事要處理嗎?”
“不要嫌我煩,趁你在A市的時候就要把手治好。“
“我知道了。”
喻桂枝遲遲都不起身離開,“吃東西的時候要注意,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不要吃含蛋白類的東西。”
“小姑,我不吃辣的!”
“哎,真的不能安心地離開。”喻桂枝說。
“小姑,你快點走吧。緊急電話!很重要的事!我可以把自己照顧好的,沒問題的,況且我有三天病假。“
“三天后還沒好轉的就先不用回酒店了,把手治好再說。“喻桂枝說完后終于起身離開了。
喻桂枝走了之后,喻諾恩吃東西也吃得自在,不用一直地應付著喻桂枝不停叮囑的‘注意事項’。
中午的餐廳人不太多,喻諾恩坐著的位置是在玻璃墻旁,從玻璃墻望出去是一段沿海公路,公路上的汽車快速駛過,公路下的馬路一旁是自行車道,自行車道上的自行車悠然騎過,在同一個地方有著兩種不同的速度與節奏,一切的事情都在進行著,但也互不影響地兼容著存在。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發出震動,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諾恩,我已經回家看過家人了,明天上午我會回A市,準備好好好迎接我了嗎?
喻諾恩有點哭笑不得,雖然是挺想念走了半個多月的秦曉,但也不至于說很牽掛的那種。
“看什么呢?笑得這么開心?“
喻諾恩這時還嘴角含笑著抬起頭,看見對方時愣了愣,有點錯愕也有點驚訝:“你怎么在這里?“
杜凱維笑了笑,說:“來這里當然是吃飯啦。”
“哦。”喻諾恩這才想起這里是餐廳。
“為什么每次都是我先看見你的呢?“杜凱維笑著問喻諾恩。
喻諾恩也很想知道為什么。
“你自己一個人吃飯?”杜凱維問她。
因為喻諾恩讓服務生把喻桂枝剛才沒吃完的意大利面撤走了,所以餐桌上就只有喻諾恩在吃的那份午餐。
喻諾恩說:“不是,我是和別人來吃的,她臨時有事先走了。”
喻諾恩見杜凱維身旁都沒有人,于是隨口問了他一句:“你自己一個人來嗎?”
“嗯,自己一個人來。”杜凱維還是笑著的,可眼神一直停在喻諾恩的身上。
喻諾恩喝了口水,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問他:“要不一起吃?”
這時換杜凱維有些出乎意料了,他邊坐下邊說:“我還想說我能不能坐下來和你一起吃飯呢?”
“呵呵。”喻諾恩很難接話。
杜凱維快速地點單后,對喻諾恩說:“你還欠我一頓飯。”
喻諾恩差點被嘴里的那口意大利面咽死,強硬地吞下去后連忙喝了口水,對杜凱維解釋:“杜先生,自從那次你特意打了個電話提醒我之后,我就找好了餐廳,可是因為工作忙沒有時間,所以才沒有約你吃上這頓‘感恩飯’而已。”
“‘感恩飯’?”杜凱維抬了抬眉毛,覺得喻諾恩說得有點可愛。
“既然今天這么巧遇上了,不如這頓飯就當作那頓‘感恩飯’,好吧?”喻諾恩問杜凱維。
杜凱維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因為他覺得這頓飯就是給他的一個好機會,讓他可以好好地問清楚喻諾恩。
“我在酒店里有好幾天沒碰上你,你該不會是故意躲著我的吧?”杜凱維說。
“怎么會呢?就是大家剛好碰不上。”喻諾恩說的是實話。
“哦?我怕那頓‘感恩飯‘對你的有心理負擔了。”
很難回答的問題,喻諾恩一笑帶過。
杜凱維當然看得出喻諾恩不自然的笑容,但他心中想問的問題還沒問,現在不問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問得上了。
“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杜凱維。”杜凱維伸出手。
喻諾恩看著杜凱維,杜凱維說:“我都沒有好好向你介紹自己呢。”
喻諾恩伸出手握住杜凱維的手,說:“你好,我叫喻諾恩。”
在喻諾恩都還沒有反應自己已經連名帶姓地報上名字的時候,杜凱維像是掌握了讓人驚訝的信息,問:“你姓喻?”
喻諾恩皺了皺眉頭。
杜凱維說:“不想說?”
“那我叫你諾恩可以嗎?”杜凱維切著七成熟的牛扒,說:“我之前看到你工作的工牌上寫的名字是‘諾恩’。”
“哦。”
“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杜凱維發現自己已經開始忍不住要問一直還沒想明白的問題。
“什么問題?”
“你還記得坎皮格里奧滑雪場嗎?”
喻諾恩不明白杜凱維為什么會一直問她記不記得坎皮格里奧滑雪場,她反問杜凱維:“你為什么一直問我坎皮格里奧滑雪場呢?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問過我。”
“所以你那次是聽到的了?”
喻諾恩‘嗯’了一聲。
“那你是真的不記得坎皮格里奧滑雪場了嗎?“杜凱維一直用不肯定的語氣問喻諾恩是因為連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可是喻諾恩眼睛臥蠶的那顆痣又在告訴他并沒有認錯人。
“對不起杜先生,我真的不記得你說的坎皮格里奧滑雪場。”
“那你在前年的圣誕節有沒有去過那個滑雪場?”
喻諾恩很認真地想了想,說:“我記得我千年的圣誕節是有去過滑雪場,可是不是坎皮格里奧滑雪場。”
“不可能,你肯定去過。”杜凱維的眼神突然嚴肅起來。
喻諾恩問杜凱維:“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之前我都以為自己認錯了,但你臥蠶上的痣又在告訴我并沒有認錯。“
這時換喻諾恩疑惑了,她問杜凱維:“可是我在前年的時候的確沒有到過你說的那個滑雪場,我去的是另一個滑雪場。”
“你去的是哪個滑雪場?”杜凱維問。
“馬力爾伊瓦啊。”
“不是…….你是不是記錯了?”
“沒有啊,你說在滑雪場見過我,那是不是你記錯了?”喻諾恩問杜凱維。
杜凱維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喻諾恩看,照片里的女孩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滑雪服,雙手捧著冒著熱氣的白色馬克杯,站在酒店的走廊邊,后面是藍色白云和白茫茫的雪山,而當喻諾恩一看那熟悉的側臉時,有點震驚,她問杜凱維:“這不是我嗎?”
“那我是沒認錯人了吧?“
喻諾恩一時間大腦被攪得亂糟糟,她問杜凱維:“你在什么地方拍的?什么時候拍的?“
“就是前年的時候,在坎皮格里奧滑雪場旁的酒店,當時是早上的時候,我看見你站在酒店餐廳外的走廊,于是自己悄悄拍下的。”
“可是我真的沒有到過你說的那個滑雪場啊?在同一個時間我是在另一個滑雪場。”
“也許你真的記錯了。”
“不可能,大家都告訴我是在馬力爾伊瓦滑雪的時候暈倒了然后被送到醫院后來又被轉送回米蘭的。”
“暈倒?在馬力爾伊瓦滑雪?”
“嗯。”
“你能不能把你暈倒的過程告訴我?”
“怎么了?”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喻諾恩想不明白杜凱維一直堅持是在坎皮格里奧的滑雪場見過自己,她說:“既然你說在坎皮格里奧見過我,那我們那時是有發生什么事嗎?還是你單純和我只是一面之緣?”
杜凱維搖搖頭,說:“不是,不是一面之緣。”
喻諾恩皺眉,想起杜凱維看她時的眼神時,她心底里有一種不安油然而生。
“在平安夜那天,我在坎皮格里奧的酒店見到你,那時你自己一個人坐在酒店的餐廳,一邊喝著茶,一直看著外面下雪,平安夜里,酒店里熱鬧的圣誕氣氛都好像感染不到你一樣,你一個人就一直坐在一旁,動作極小。”
聽著杜凱維說的話都在描述著當時那個場景,喻諾恩的腦海里似乎有若隱若現的景象出現在印象中,但不真實,很虛蒙,就好像是在自己的眼前籠罩著一層白紗一樣。
“記起了嗎?”
從喻諾恩茫然的雙眼中,杜凱維就發現喻諾恩真的并不是在裝不知道的。
“在這么熱鬧的餐廳里,就你自己一個人安靜地坐在一旁,你的身邊就好像被一個透明的玻璃罩保護著,沒人可以影響到你,你自己像是活著自己的世界里。而那天我也剛好臨時起意要到坎皮格里奧滑雪場滑雪,在酒店的平安夜里,第一次見你。接著連續兩天,我和你都在同樣的時間去餐廳吃飯,后來我就想認識你,畢竟在為數不多亞洲人的酒店里,我覺得你就是中國人,我也想跟一個中國人用國語聊一下窗外的好風景。”杜凱維說。
喻諾恩問他:“那張側臉的照片是什么時候拍的?”
“是另一個早上了,我去吃早餐的時候剛好又碰見你,在前一晚的時候,我就跟你打了一個招呼,你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的時候我趁你不注意就悄悄地拍下這張圖片,早上的你好像心情好了很多,愿意跟我這個來搭訕的人多聊了幾句。后來我們一起度過了很放松的幾天時間。”杜凱維盯著喻諾恩說。
喻諾恩瞬間避開杜凱維的眼神,她發現杜凱維的眼神似乎很著急在求證一些事情。
“我們之間有發生什么嗎?”喻諾恩對上杜凱維的雙眼,但很快就移開了,她都不能給到那雙眼睛想知道的答案。
“我們認識后,就互相聊了一下自己的事情,但我相信你知道我的事情是比我知道你的還要多,很多時候你都很謹慎,不太愿意說自己私人的事情。而且你還報了一個假名字給我,以至于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假名字?什么名字?”
“你說你是從英國來的,中文名字叫‘文竹’,突然的一天,你消失了,等到找不到你的時候,我去問前臺拿你的聯系方式,結果又是另一個男孩接的電話,他說不認識你。你說你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人就坐在自己的眼前,可杜凱維始終解不開壓在自己腦海里的謎團,他接著說:“你滑雪時沖出了雪道撞到一棵樹上,接著昏迷了一天的時間,等到你醒來后,你就悄悄地離開了,沒跟我說一聲,直接就退房離開。”
“你說的為什么我完全想不起來?是不是你編造的一個故事來的?”
杜凱維淡定一笑,說:“你知道你消失之后我的心情是什么樣的嗎?我以為網絡這么發達,我應該是可以找到你,結果你真的像人間蒸發一樣,說不見就真的不見了,那時我有一種被騙的感覺。”
“但是我完全就沒有去過坎皮格里奧滑雪場,而且我記得自己全程都是一個人在玩,并沒有認識到其他人!”喻諾恩說。
“那你說一下你什么時候去馬力爾伊瓦的?”
“我是平安夜前一天去的。自己一個人去,因為那段時間我跟家里人鬧了些矛盾,想自己一個人去散散心,于是就去了馬力爾伊瓦滑雪,但我印象中也沒見過你。在馬力爾伊瓦滑雪的時候,我剛滑完雪就暈倒了,酒店送了我去當地的醫院,醫院通知了我的朋友和家人,于是他們就把我轉到了米蘭的醫院。”
“為什么是米蘭的醫院?”
“因為我住在米蘭。”
本想可以問清楚的問題越發變得復雜難解,杜凱維一時也想不明白想不通,以為可以從對方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結果是解析不通的地點。
“這件事真是一件‘未解之謎’了。”
喻諾恩也無奈地笑了笑,說:“我跟你坦白,我真的記不起之前有見過你,而且你說的那些事,我也想不起來。”
“明白,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被我們遺漏了,事情終會有解開的時候的。”杜凱維說,“那我們已經算是重新認識過了,你就不要叫我杜先生了,叫我Kelvin吧,叫英文名顯得大家像朋友一點,對嗎?”杜凱維對著喻諾恩笑。
喻諾恩在心底里承認杜凱維的確長得很帥,一身筆挺修身的英倫風西裝,精神帥氣的樣子有著讓人側目的魅力,對比林在安那種痞里痞氣的帥氣,杜凱維的男性荷爾蒙會讓人覺得有安全感。突然想到林在安那家伙,喻諾恩的腦海里就飄過他那些耍賴皮的語句。
“叫我諾恩吧。”
“那我以后還可以約你出來吃飯嗎?朋友?”杜凱維打趣著。
喻諾恩輕輕地點點頭,說:“好。”中規中矩地回他。
“你待會回酒店?”
“不是,這幾天我放假。”
“哦,我還以為你要回去,我可以順路載你回去。”
“你來A市是出差嗎?”
杜凱維說:“不是。我樓上在搞裝修,有點嘈,所以就想去住酒店了。”
“裝修的聲音的確挺煩人的。”喻諾恩也是很怕在休息的時候有那些噪音。
“你是在帕克頓酒店做什么工作的?我看你不是專門負責清潔的吧。”
喻諾恩想了想,很難跟對方解釋清楚自己的工作崗位:“我是去實習的,哪個部門需要人我就去幫忙!”
“那你跟帕克頓酒店的喻總是什么關系?你們兩個都姓喻的。”
“是嗎?我姓多余的余,我們總經理好像不是這個姓吧?“喻諾恩已經吃飽了。
杜凱維側頭看向外面的公路,嘴角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