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負(fù)相思.后

　　她們這些宮人，最大的，年紀(jì)也不過二十三歲，最小才不過十二歲，正是嬌媚的年齡，卻已然失了幾分靈氣，多了幾分木訥。

　　大云宮中等級森嚴(yán)，這些宮人又是下賤人，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大院里，早已見過幾場命案，自知這深宮大院遠(yuǎn)不如他處，稍惹上一事，便是人頭著地，所以行為做事便也比他處要謹(jǐn)慎得多。

　　若為宮中女官，在這深宮大院里，莫名其妙的給死了，許是還有人給她們收拾著裝，送其回家，可至于，她們這種無官無職的下賤宮人，若是得罪了主，隨意死在一處，能被他人埋葬在那亂葬崗中，便已然算得上是個極好的結(jié)局。

　　眼前的男子，衣著不凡，模樣更是俊俏無比，連帶著在太后宮中當(dāng)差的羅嬤嬤，眉眼間對這藍(lán)衣男子的尊敬，都遠(yuǎn)甚于一般皇子。

　　她們光是瞧著這一點(diǎn)，足以猜著這藍(lán)衣男子的地位非同尋常，不能招惹。

　　在她們這些宮人里面，也不是沒出現(xiàn)(xiàn)過什么膽大的人，有些宮人，用著自己存起來的兩三兩銀兩，托人去從江南地區(qū)(qū)，買些胭脂水粉帶進(jìn)宮，從而吸引皇子皇上們注意，可便也是因?yàn)樘^于招搖，被那些正主們瞧著，往往是這些打扮得嬌媚些的宮人，下場要慘烈一些。

　　一年到頭，雖有三四個運(yùn)氣好些的，做了阿哥們的侍妾，或者被皇上相中，封了個御前侍女，但，宮中人口不下三萬人，這種幾率更是低的可人。

　　羅嬤嬤瞧著這些宮人，頗為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些人，還算老實(shí)，知曉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該招惹。

　　“事都忙完了嗎？”

　　宮人們聽著羅嬤嬤的問話，忙身子往下一傾，由著里面歲數(shù)(shù)較大的宮人上前，對著羅嬤嬤施下一禮，答道：“庭院已打掃大半，只剩下清理，等嬤嬤閑了，可以前來檢查。”

　　羅嬤嬤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瞧著湖邊的那幾朵嫩菏，只覺得甚是嬌艷，便隨手指了指：“最近太后娘娘圖新鮮，你們事忙完了，記得摘幾朵嫩菏送與太后處。”

　　“諾。”宮人們往后一移，抓住自己放在亦旁的掃帚，身子依舊向后傾閑，在見著羅嬤嬤與著云莫離去時，身子低的更低。

　　云莫轉(zhuǎn)過頭，打量著這些人，眼中閃過一絲同情。

　　以往他總是覺得這些宮人不過是個宮中過客，且都是為了生計或者自己的野心做事，談不得有多心疼，可如今親眼見著了，才覺得可悲。

　　為了生計，或者是為求一個富貴，便將自己的一生，賭進(jìn)了這個景色雖然華麗但透露著寒氣的深宮大院。

　　“羅嬤嬤，這些宮人可都是自愿進(jìn)宮的？”

　　古代女子并沒有什么信仰，她們的一生莫不過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婚生子，在家相夫教子。可即便如此，而至于這些宮人，他瞧著也有高低貴賤之分。

　　有些人舉止大方，并沒有畏手畏腳，反倒是想要在羅嬤嬤面前表現(xiàn)(xiàn)自己，而有的人，說話做事中規(guī)(guī)中矩，生怕自個得罪了主。

　　想到此，他便鬼使神差的問了這一句。

　　羅嬤嬤十分恭敬的站在云莫身旁，不卑不亢，雙眼間全是淡定，不同那些宮人的膽小，她透露出四十歲人的老練。

　　也難怪，畢竟是亦太后這種老人放在身旁的人精。

　　羅嬤嬤瞧著云莫，左手挑了挑右手指甲縫里面的贓物：“小王爺，覺得呢？”

　　如今亦太后臨朝聽政，官員們根本不需要討好當(dāng)今圣上，他們只需要討好太后便可。

　　而在大云，庶女們那便是他們這些官員們討好這高處人的棋子。

　　云莫得到了答案，便轉(zhuǎn)眼瞧向亦南歌的居所，只覺得亦南歌那處相比于他處要清幽的很，漫天梨花，想來亦南歌也是愛極了雪白之物，所以她宮中的花物除了梨花還是梨花：“羅嬤嬤，伺候亦郡主的宮女，可是嬤嬤帶長大的？”

　　羅嬤嬤不過四十歲，發(fā)(fā)間的青絲卻也白了大半，也難怪，像她們這種跟隨在主子身旁的老人，為了自己的主子，也不經(jīng)動了多少腦力？

　　羅嬤嬤聽著云莫這話，忙身子往下一傾，兩眼間有了些恐慌，見著四周沒有玖煙殿的人，這才開口說道：“小王爺抬舉了老奴了，亦郡主入宮一年，便得了個三品女官伺候著她，她身旁的丫鬟婆子們，也都是那位女官大人教養(yǎng)(yǎng)長大的。如今過了這七八年，當(dāng)年玖煙殿的仆子們，都算得上是個六品掌事，哪里會是老婆子我?guī)юB(yǎng)(yǎng)長大的？”

　　六品掌事，在這深宮中的官位著實(shí)不低，即使依舊為宮人，但也不算得上是仆，甚至就連那些七八品的正主，也都不得向她們道一句掌事。

　　“長憶長公主賞給郡主殿下的那位三品女官，可是個厲害人物，雖然年紀(jì)輕輕就給去了，但在我們這些宮人之中，卻依舊有教導(dǎo)作用。

　　單是她教養(yǎng)(yǎng)出來的晴子，青衣兩位尚儀，便已然事事做的極為周道，繞是我這個活了四十多歲的老婆子，都不如她們懂得多。”

　　羅嬤嬤依舊是不卑不亢，可她眼中對著那位女子的敬重，卻沒有隱藏半分。

　　當(dāng)聽著玖煙殿以前死了位女官后，云莫笑了笑，打笑著羅嬤嬤道：“這般人物，怎么到了我這頭，卻是極少提起了？”

　　羅嬤嬤輕嘆一口氣，眼中雜帶些憂傷，只是又帶著我往前走上幾分，知口不提方才那事：“小王爺，太后娘娘的長寧宮便在此處。”

　　自知此事，事關(guān)當(dāng)年一段禁事，云莫便也不在追問，客套著對著羅嬤嬤施下一禮，便往著大殿走去。

　　左腳方踏進(jìn)殿中，鼻間便聞到了一股沉香味，透出幾分恬雅，這座宮殿與著其他宮殿的嬌媚不同，亦太后此處要典雅大氣的多，亦太后這處也與著亦南歌的玖煙殿清幽不同，此處要華麗的多。

　　長寧宮中的宮人，對著我身子向下一傾，行宮人禮，不卑不亢，井然有序，在緊接著的是從里處走出年歲頗大的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