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氣褪去昨日冷意,熾熱的溫暖,太陽綿綿的光亮照在濕潤的地面,投影在地面上的小水坑,折射出絢麗的色澤,萬物似乎因為太陽的到來,煥發(fā)出生機勃勃的狀態(tài)。
宿舍門口那叢樹叢孕育著可愛的雨珠精靈。
莫莉走出宿舍,手指拂過綠葉,看著雨露精靈可人地跳過綠葉,蹦彈到另一個樹葉,與樹葉上的其他雨珠匯集成大顆的雨露,滑落下來,低落在濕潤的泥土中。
因為天氣晴朗,她的心情也變得很歡快了。
呼吸著混雜著泥土香味的清新空氣,仿佛沉浸在大自然中,莫莉一路上哼著歌,吃過飯,走到了教室。
人稀疏地散落在各個地方。
陌生的面孔一張張沉浮在她的眼前。
兩三個男同學(xué)圍成一個小團,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高談闊論。幾個女同學(xué),擺弄自己的發(fā)型。
莫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著依稀從教室坐進來的各類同學(xué)。
來往的同學(xué)有的倆倆打鬧,笑容完成一道彩虹,推搡進來。
這種類型的同學(xué)往往是自來熟,要不就是需要遇到老知友,很快親昵起來。
性格開朗的人,仿佛永遠一副開朗,灑脫的模樣,即使內(nèi)心有許多憂傷,也會下意識地裝作樂觀,堅強的模樣,不讓人發(fā)現(xiàn)他亦或是她的悲傷。
有的同學(xué)則像內(nèi)斂的小綿羊,走路都怕打擾到別人,低著頭從門口側(cè)面繞過。
他們內(nèi)斂害羞,同時泛著自卑,敏感,享受著一個人的孤獨,可又害怕冷寂,在意別人的目光,可又不敢展現(xiàn)真實的自己。
可是莫莉算哪種類型呢?
開朗還是內(nèi)斂呢?
她向往平和的生活,可是又害怕一成不變,平淡無奇,享受著一個人的孤獨,可是那種獨自被黑夜籠罩,淹沒在人群中的痛苦讓她恐懼。
她表面上一副平靜,與世無爭的模樣,內(nèi)心早已經(jīng)亂如一團棉麻,別人的一個目光,一句話,都能撩動她的情緒,在她的心間翻滾,涌動。
聽到別人講笑話,她會哈哈大笑;看到別人憤怒的表情,她俯下身子,不管對的錯的,道歉致意;察覺出別人不喜歡她,她會竭盡全力地討好親近別人,哪怕為別人做很多事情,別人只是點個頭,就會覺得很開心。
她時刻都為別人考慮,把別人排在首位,周圍人的喜怒哀樂牽扯著她的情緒。不安,高興,煩躁,各種情緒就像天空中的云朵變化無端,她時刻為各種情緒煩惱著,憂愁著,悲傷,總侵蝕她的思想,她在黑夜流淚,可卻又在人群中面前一次次擠出燦爛如光的笑容。
她渴望得到他人的認可,信賴,可似乎是個遙遠的夢,除了聽到一切所謂的漂亮,再無值得讓她驕傲喝彩的事情,她的內(nèi)心承載著過去,不美好的,美好的,都保存在記憶中,可是最終陰影覆蓋光影,脆弱的內(nèi)心就像玻璃杯,同時也在稀碎的感情深處蒙上一層灰色的憂傷。
她就是這樣敏感,像一朵在風(fēng)雪中的花骨朵,隨時都會遭受毀滅,可強烈的自尊心,卻又想堅強地存活,開出一朵獨特的花。
她想的頭痛。
事物的存在就像黑夜與白天,兩個看是無法連接的平行線,卻可以交叉融合,黑夜可以漸變成白天,白天可以漸變成黑夜。
矛盾點越多,不平衡點越多,越可以在極端趨于平和。
人性尚且不是這樣?
在矛盾中痛苦,又在矛盾中找尋平和。
暮月背著一個粉色的帆布包,穿著一個白色的連衣裙,進教室了。
莫莉結(jié)束了這無休止的思想。
“嗨!早上好!”
暮月給莫莉打個招呼。
她不知道要給莫莉說什么,那種寒暄的話語,她說不出口,也不想聽莫莉說,昨日的聊天如此尷尬了,又何必再去假裝自己很熱情呢?
她不喜歡莫莉身上那看是平和的模樣,一副什么事情仿佛都可以冷靜解決,安靜坐在那里。
確切地說,她討厭以前呆呆的自己,現(xiàn)在回想當(dāng)初的自己就像個傻子。
這些年,因為她是慢性子,她沒少被別人嘲諷,她被同學(xué)起外號,叫呆子。
“你看,呆子,在外面沐浴陽光呢!”
一群看笑話的同學(xué)圍著她身邊。
“呆子,這是幾?”
一個笑容滿面,長著青春痘的男生比劃著自己的手指。
挑逗女生,尤其是他覺得比不上自己的人格外覺得有趣。
“不會。”
暮月覺得自己像動物園的猴子,被別人圍觀,挑逗,她不想說一句話。
“大家看呀,呆子不虧是呆子,連這是幾都不知道。”
男生大聲吆喝著,他的目的達成了,他就要看她出丑,這樣可以彰顯自己有多聰明,他不覺得這樣做有什么不對,反倒覺得是種勝利。
同學(xué)們哄堂大笑,站在一旁欣賞著這場美妙的表演秀。
他們不覺得這對于暮月是種傷害,初中學(xué)習(xí)壓力這么大,已經(jīng)沒有這么有趣的消遣方式了,自己可以當(dāng)個笑話看,也可以獲得樂趣,這樣美好的事情怎能就這樣錯過?
“你能不能放尊重點?”
暮月憤怒地瞪著男生,雙手握著了拳頭,指甲深陷在肌膚里。
她的尊嚴被別人隨意踐踏在地上,她不能再任男生隨意貶低自己。
“你個呆子,還有啥尊重不尊重的,連數(shù)字都不認識,還談什么尊重?”
男生滿眼輕視,骨子透出的蔑視刺向莫莉的靈魂。
周圍的人笑地更加肆無忌憚了,拍手迎合。
太陽熾熱地烤著大地,陽光照射在暮月的眼睛里,生疼。
煩躁,怒氣,就像燃燒的火焰,充斥著她的大腦神經(jīng)。
“滾,滾,都給我滾,”
暮月竭斯底里地吼叫,像一匹脫韁的馬。
憑什么因為我反應(yīng)慢,就可以把我當(dāng)成傻子看?憑什么就可以隨意踐踏我的尊嚴?憑什么我要被他們像猴子一樣耍弄?
她要發(fā)泄,發(fā)泄她的怒氣。
眼前的人都驚呆了,他們只想看她呆呆,出丑的樣子,沒想到,她現(xiàn)在看起來就像瘋子,他們怕了,愣在一旁。
“都給我滾,沒聽見嗎?”
她撿起路邊的小石塊向人群中扔去。
人群散了,那個嘲笑她的男孩也消失地?zé)o影無蹤。
從那時候起,暮月開始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因為自己呆,被人嘲笑,像個猴子一樣耍弄,她大可不必再去做乖乖女了。
她要做一個精明,會來事的女孩,她不想再被人欺負,不想在用自己的真誠去換別人虛假的同情。
當(dāng)一顆心發(fā)生本質(zhì)的變化,一切都將會發(fā)生改變。
不管結(jié)局,還是過程是否痛苦,悲傷,歡樂。
慢慢的,她開始和學(xué)校的小混混有交集。
學(xué)會說臟話,學(xué)會抽煙,喝酒,學(xué)會打架,續(xù)起了長發(fā),還在自己的后背紋了一個小蝴蝶,她不再膽怯,也不再呆。
說話精明,強勢,開朗是她給別人留有的形象。
莫莉多像以前的她,平靜,溫柔,可是人性的可不就是對自己厭倦的事物,再無任何激情。
暮月對待莫莉就是如此,不管表面?zhèn)窩b地如何完美,內(nèi)心那種不喜歡還是占據(jù)整個情緒,只怪她太像以前的自己了吧。
“早上好!”
莫莉禮貌地回答。
她想和暮月說什么,可是雖然暮月嘴角掛著笑容,可是,眼睛里透出的那冷漠冰涼的眼神,莫莉籠罩著被人拒之門外的情感。
人的情感很微妙,可以透過眼神,或是一個動作,可以看出她潛意識的想法。
她感受到暮月不喜歡她,甚至厭惡她,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什么,可是,現(xiàn)在不是很流行,不喜歡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
莫莉假裝只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變化,又和暮月擺擺手。
“我先回座位上!”
暮月擠出假笑,挎著包走進自己的座位。
眼睛沒有任何笑意,莫莉怎么會看不出來。
既然兩個人的友誼就如深海飄渺的風(fēng)塵,已經(jīng)沒有溫存的感情,那就做個表面上的朋友吧。
莫莉點點頭,回以微笑,她一向擅長偽裝自己的情緒。
長發(fā)女生摟著小海的肩膀,倆人談笑風(fēng)生,走進班級。
小海戴著一對黑色的耳釘,擺弄著她利落的短發(fā),書包隨意堆在桌子上。
“早上好,莫莉,吃早餐了嗎?”
小海今天心情不錯,可以受到天氣晴朗的影響,活力十足。
“吃過了。你的好朋友叫什么名字呀?”
莫莉昨天晚上休息地比較早,再加上,小海與長發(fā)女生,也沒有回到宿舍,沒能知道她的姓名。
“你說,她呀,她叫寒凌。怎么了?”
小海隨口問一句。
“沒什么,就經(jīng)常見你倆一起。”
畢竟一個宿舍,經(jīng)常見面,如果連名字都不知道,會不會太尷尬了。
“我和她是初中同學(xué),她平時正如她的名字一樣,高冷范,不過玩熟悉了,就好了,她對象也和我們是一個班級,兩個人的關(guān)系好著呢,初二他倆確定關(guān)系,現(xiàn)在恩愛的很。”
小海模仿倆人甜蜜的表情。
小海并不渴望所謂的愛情。
愛情并不是表面看的那么美好,委屈,不理解,也曾讓小海傷透了心。
小海也曾在愛情中笑過,痛過,哭過。
只是在外人面前,又何必提那些舊傷,夸大愛情的美好,要比撕扯愛情的丑陋,更讓人接受。
“很幸福呀!”
莫莉渴望愛情,偶像劇里面的故事多讓人陶醉。
女主的身邊總有一個帥氣的男主,深情地愛著她,守護著她,他就是她身邊的星星,當(dāng)她寄身于黑暗中,用無盡的光亮覆蓋黑夜的冷寂。
在她哭的時候,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在她受委屈,替她打抱不平,他的世界就是她,她時刻牽動他的心臟,為他引爆一生的心跳。
莫莉,多想擁有這樣的愛情,有個人可以陪著一起傻笑,一起做幼稚的事情,可以輕松快樂的在他身邊,可以分擔(dān)自己的憂愁,當(dāng)全世界都與她為敵,他依舊會陪著她的身邊,守護她。
可是幻想總歸是幻想。
偶像劇的橋段又能多少程度發(fā)生在現(xiàn)實生活中,自己除了妄想,只剩下空氣無時無刻不陪著自己。
“你聽說了嗎?咱老師今天要排位。”
小海岔開了話題,她可不想在進行下去,她害怕莫莉會問道她的情感生活。
她不愿意向任何人去揭開自己的情感。
都分手了,再去討論那些感情生活又有什么必要。
倒不如討論其他話題顯得輕松。
“沒聽說,不知道怎樣分配座位的。”
昨日莫莉和暮月聊完天就回去看書了,可是,也沒其他同學(xué)說排座位的事情。
“可能按照成績排吧!”
小海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
自己本來就不是學(xué)習(xí)的料子,她不在乎坐哪個地方,即使坐最后一排她也愿意。
反倒可以逃避老師的眼睛,可以偷偷玩手機,睡覺,看小說。
她一向都是不愿意學(xué)習(xí),可以說任何費腦子的事情,她都不喜歡做,況且自己又不興趣,干嘛還要絞盡腦汁地去思考題目的答案,再說想出來的答案也不一定對,那就索性什么也不學(xué),考試就靠自己的瞎編,想到什么就寫什么,管它對不對。
自己畢業(yè)以后,就直接接爸媽的生意了,在學(xué)校混個成年人,拿到畢業(yè)證就ok,她的念頭只有玩好,吃好,睡好。
“太突然了吧!”
莫莉心跳地厲害,她在乎的就是成績。
成績決定她的生活來源,成績決定父母對待她的方式,成績決定她唯一可以體面走出小鎮(zhèn)的命運。
她又如何可以放松自己的心情,無視,不在乎呢?
那些優(yōu)秀學(xué)生的橫批介紹依舊赫然醒目地張貼在教學(xué)樓每層雪白的墻壁上。
紅旗幟隨著微風(fēng)吹拂,飄揚在湛藍的天空中。
她清楚自己成績很差勁,可是她好奇自己在班級的排名是怎樣的。
她陷入了糾結(jié)。
她渴望知道名次,又懼怕名次。
她害怕自己名次落后。
她在意座位的位置。
不愛學(xué)習(xí)的,混雜著成績不好的,一同坐在座位后幾排,與成績好的劃分出一道隔閡,像被遺棄的棋子,卻又可以自己沉浸在自己的自娛自樂世界中。
“同學(xué)們,背書吧!”
班主任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教室。
麻雀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曲線,蟬聲演奏著交響樂。
汗水濕潤了莫莉的整個手掌,內(nèi)心就如被貓咪抓破的淤痕,煩悶,緊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