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董好……”
“齊董晚上好……”
“晚上好，齊董……”
大訊集團大廈一層，當齊宏走進大門，前臺的禮賓小姐們紛紛出聲問好，一言一行、一顰一動都端莊大方，熱情恭謹，無可挑剔。
有許多手拿文件，腳步匆匆走在大廳里的員工，也紛紛對齊宏投來致意。
一年多來，許多員工與高管都已經習慣了加班，幾乎每天都是工作到深夜才離去。
“嗯。”
齊宏回應，大步走向電梯。
周南落后半步，緊隨而去。
“這半身纏著繃帶的人是誰啊?竟敢與齊董并肩而行。”
“戴著口罩，認不出來。”
“肯定不會是什么人物，你們有沒有注意到他的鞋子，白色的，但是已經發(fā)黃發(fā)褐了，至少穿的有年頭了。”
“何止呢，我還看到縫線了，應該是鞋底開膠，后期又縫上的。”
周南的到來，讓大訊集團許多人都目瞪口呆，想不通他們的齊董事長，怎么會結交了這樣一個奇怪的人物。
往常與齊董并行的，要么是國內排名前百的成功企業(yè)家，要么是身份地位非常的大牛級人物，就連集團副董，也要落后齊董半個身位。
而今天，他們竟然看到了一個上半身纏著繃帶的落魄年輕人敢與齊宏并行，而且看那樣子，齊董似乎并不在意。
有人拍了周南與齊宏并肩而行的視頻，迅速就在大訊集團內部引起了熱議。
很快，總秘書辦打電話要求集團高層去開會，一則消息也被流傳了出來，迅速引起了整個集團上下兩萬多人的轟動。
“革新算法?真的假的，這也太夸張了吧。”
“聽說算法革新的主導者，就是剛剛與齊董并行的那個木乃伊。”
“我了個去，算法革新，這木乃伊可是大才啊。齊董難道不搞科研，轉行去考古了?從哪兒挖出了這么個大才?”
“據說我們人類文明滅絕過好幾次，齊董應該是挖到上個文明紀元的棺材了。”有人打趣。
“也不是不可能哦，最近特么天上都能掉鉆石，現在說那個木乃伊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外星人我都信。”
“真相來了——技術部的段總監(jiān)剛才接總秘辦的電話，我路過時聽到段總監(jiān)很生氣，說那個木乃伊肯定是騙子。”
“技術部的段總監(jiān)?不就是負責算法這塊的嗎?”
“段總監(jiān)可是資深大牛，在算法方面國內排名前三甲，如果連他都說是騙子，那肯定是騙子沒跑了，”
“想想也是，算法革新，可是連大師級人物都望而卻步的難題，那木乃伊一個小年輕，不知道怎么就騙到齊懂了。”
“都別說了，工作要緊。”
此時，周南已經坐在會議室中，被幾十道目光審視著。
這些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掛著總監(jiān)或總經理的名頭。
周南坐在下手位最后，連椅子都是臨時加的辦公椅，與這些集團高層的豪華座椅對比鮮明。
會議桌很長，也很涼，因為空調很冷。
但比空調更冷的，是會議室中的氣氛。
齊宏坐在上首正中位，看了看時間，問：“段總監(jiān)怎么還沒到?”
董秘上前：“段總監(jiān)電話里說，他忙完就過來。”
其實，技術總監(jiān)段洪昌在電話里說的是［我忙完再去］，而不是［我忙完就去］。
一字之差，內中的態(tài)度天差地別，但卻避免了董事長和段總監(jiān)之間，可能會發(fā)生的不愉快，讓有心人趁虛而入——集團內的一些事情，有周南這個外人在，盡量還是隱晦處理的好。
“嗯。”齊宏點頭。
其實，他也猜到了段洪昌并不想來開會，畢竟段洪昌是最反對算法革新的。
“呵呵，老段工作忙，現在我們大訊集團被制裁，芯片來源被掐斷，想破局只能完善算法，他這個技術總監(jiān)就成了全集團上下最忙的人，我們都諒解一下，諒解一下。呵呵……”
賴副董出來打圓場，話說的也很妥帖。
他已經從董秘的話中猜出，最支持齊宏的段總監(jiān)，可能在這次會議的事情上，已經與齊宏有了分歧。畢竟，往常齊宏召開會議，段洪昌無論再忙，也肯定會第一個出現。
不過說完之后，他就又盯上了周南。
人還沒到齊，齊宏也沒開始介紹這年輕人是誰，但是電話里頭說的也太夸張了，竟然是算法革新。
這讓接到電話的眾多集團高層都是一陣狂喜，但緊接著就是懷疑。因為算法革新太難了，難到他們從來都沒敢往那方面去想過——因為段洪昌早就告誡過集團上下：不可能。
但他們還是抱著一絲期待……
直到他們來到這間會議室，看到這個年輕人之后，懷疑就瞬間變成了抵觸。
不是抵觸算法革新，而是抵觸騙子。
——什么衣著形象怪不怪異的，就先不說了。但就憑這年輕人的年齡，在場就沒有一個人相信他能帶來算法革新。
以至于現在，一眾高管看向周南的目光都很冷淡，冷淡中帶著濃濃的排斥。
“齊董這是面對制裁的壓力太大，病急亂投醫(yī)吧……”
“我看齊董是有些不明智了，竟然相信這個毛頭小子能帶來算法革新。”
“技術部的段總監(jiān)怎么說的，算法革新根本不可能，齊董難道忘了嗎?”
“簡直是瞎胡鬧，大訊如果被這樣折騰，集團早晚死路一條。”
“賴副總，如果待會兒有投票，我站你這邊。”
“對，不能再讓齊董這樣折騰下去了……”
“齊董壓力太大，累了，也該好好去休息一陣子了……”
很快，在高層們的悄聲議論中，針對周南的懷疑和不滿，開始變成矛頭轉向了齊宏。
周南把這一切議論都收在耳中，此刻更能理解齊宏之前為什么不對自己的項目投資了，也開始察覺到，齊宏在大訊的處境似乎并不樂觀。
但他就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開始把玩桌面上突出的一根網線水晶接頭。
賴副董對這些話都不作回應，但心中已經在計算著，這些人的股份與他加在一起，能不能超越齊宏那邊。
齊宏當然也能聽出一些端倪。事實上，從半年前開始，集團高層就已經出現了分裂的跡象，他這個董事長對集團的掌控越來越難了。
但越是如此，大訊集團就越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掌舵者，這個人只能是他。
于是，齊宏往身邊左右看了看——這幾個都是一直支持他的董事，占有大訊集團不少的股份，只要他們還支持自己，自己的話語權就還能占優(yōu)勢。
只是……
被他目光望去的幾人，都跟沒察覺似的，眼觀鼻，鼻觀心。
——態(tài)度已經很明顯了。
“唉……”齊宏暗暗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今天的舉動，引起了幾乎所有集團高層的不信任。
但他沒得選，哪怕他原先也不相信周南有能力進行算法革新，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再次加碼，強迫自己對周南選擇絕對的信任。
因為，身為董事長的他，比在坐的任何人都清楚——大訊快要走到絕路了，不僅是芯片來源受阻，不僅是算法完善遇到了瓶頸，連可用資金也已經見底了……如果還不能找到新的路，大訊集團絕難再撐過今年的下半年。
他開始有些后悔，后悔大訊集團當初為什么要上市，當時的他并不缺那些融資來的資金，反倒是一輪又一輪的融資，一次次稀釋了他在集團的股份和話語權。
“小子。”齊宏目光移向周南，心中暗暗發(fā)力：“只希望我賭對了，希望你真能不讓我失望，我東夏國的人工智能進步，不能絆倒在我齊宏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