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先生，沒想到你竟然還是演技派。”
羅羅車內(nèi)(nèi)，段洪昌以監(jiān)(jiān)督的名義坐在副駕，周南打破沉默，對(duì)與他一起坐在后排的齊宏說。
“哪有什么演技?”齊宏擺手，笑呵呵：“都是經(jīng)(jīng)歷的多了，身在勢(shì)中，有些態(tài)(tài)度做起來水到渠成而已。”
這一點(diǎn)(diǎn)，周南可能不太了解，但是段洪昌這半年多來，可謂是觀感頗深——因?yàn)櫬笥嵪萑氡恢撇玫睦Ь常R宏可以說是三天兩頭都要壓榨一番集團(tuán)(tuán)的高層，逼迫他們拿出更多資源和資金支持大訊。
——這無疑是奪人錢財(cái)(cái)，如殺人父母，招致的怨氣有多大，不難想象。
“對(duì)了。”齊宏看向正回頭盯著周南的段洪昌，好奇問：“你們倆是怎么形成默契的?我可還沒來得及私下叮囑你們……”
周南沒回答，嘿嘿一笑，“段總監(jiān)(jiān)，我年輕不懂事，說的那些話您別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段洪昌擺手，“我對(duì)你說的話更不堪，年輕人可別記恨我這個(gè)(gè)小老頭子。”
又猶豫了許久，段洪昌終于忍不住問周南：“你……真有辦法?”
他是相信齊宏，卻不代表就相信周南，哪怕齊宏對(duì)周南表示出了明確的信任。
“年輕人，你到底有多少把握?”見周南不回答，段洪昌又換了個(gè)(gè)問法，憂心道：“你可知道，齊董因?yàn)檳悖墑前褜?duì)大訊的掌控權(quán)(quán)都押成了賭注。”
周南瞥了瞥眼，一臉的無辜樣：“段總監(jiān)(jiān)，這可不能怪到我頭上，是齊先生自愿的，我也是順?biāo)浦鄱眩趺垂跊]有，反倒有罪了?”
段洪昌郁悶，良久才憋出一句話：“小子奸詐。”
“欸，老段。”齊宏接話：“你確實(shí)(shí)是冤枉小周了，我真是自愿的。”
說著，語氣帶著許多無奈，更帶著一絲的解脫：“一個(gè)(gè)注定會(huì)死去的集團(tuán)(tuán)，不是我齊宏愿意看到的，眼睜睜看著大訊走上絕路，我寧愿孤注一擲……這些年來，大訊在我的掌控下，雖在進(jìn)(jìn)步，但終歸是守成有憾，開拓不足。”
用力拍了拍周南的肩膀，“直到今天遇到這年輕人，我才發(fā)(fā)現(xiàn)(xiàn)，自己都幾乎快要忘記了當(dāng)(dāng)初創(chuàng)(chuàng)業(yè)(yè)時(shí)(shí)的初衷，胸中的熱血是什么時(shí)(shí)候冷卻下來的，我竟然都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huì)兒，齊宏感慨：“小周有句話說的對(duì)啊，我們現(xiàn)(xiàn)在就是在抱著一塊饅頭，想要啃一輩子，想想我們這二十年來做的事情，自以為盡心盡力了，可……不就是小周說的這樣嗎?”
段洪昌黯然沉默，捫心自問：是自己真的老了嗎?才四十歲啊……
……
晚上九點(diǎn)(diǎn)，三十多臺(tái)豪華車組成的車隊(duì)(duì)，來到湖城科大的校門。
大訊集團(tuán)(tuán)與湖城科大有合作，所以車輛出入證什么的都齊備。
只是，大訊集團(tuán)(tuán)如此規(guī)(guī)模、如此高規(guī)(guī)格的車隊(duì)(duì)來到湖城科大，這還是第一次。
門衛(wèi)(wèi)還以為是大訊高層集體來科大開會(huì)，便樂呵呵的放行了。
領(lǐng)(lǐng)頭是齊宏五個(gè)(gè)9的車牌，在路燈下異常醒目。
校招期間，許多學(xué)(xué)生都有關(guān)(guān)注大訊，自然對(duì)大訊董事長(zhǎng)的座駕有所耳聞。當(dāng)(dāng)長(zhǎng)長(zhǎng)的車隊(duì)(duì)緩慢行駛在林蔭大道，瞬間就聚焦了無數(shù)(shù)學(xué)(xué)生的目光。
“快看，是大訊齊宏的座駕。”
“湖城首富來我們學(xué)(xué)校了?”
“還沒見過首富真人呢，趕緊跟上去看看。”
“我去，后面都是邁九赫和600，夢(mèng)想座駕啊。”
“這，這，這難道發(fā)(fā)生什么大事了?”
“即便真有大事，我們這些學(xué)(xué)生的身份也沒資格知道，還是跟上去，看能不能聽到些什么。”
“快看，他們轉(zhuǎn)(zhuǎn)彎了，不是去會(huì)議中心，是……是去博學(xué)(xué)宿舍樓的方向。”
“博學(xué)(xué)宿舍樓?那不是電科系的男生宿舍么?”
“難道大訊的齊公子，是在我們學(xué)(xué)校上學(xué)(xué)，還住在博學(xué)(xué)宿舍樓?”
“你想多了，我聽說齊公子在海外留學(xué)(xué)呢。”
“不會(huì)是私生子吧……”這是個(gè)(gè)女聲。
一句話，終結(jié)(jié)了議論。
許多女生已經(jīng)(jīng)在開始腦補(bǔ)(bǔ)劇情——科大某孤兒，被曝出是首富的私生子，與大訊齊公子針鋒相對(duì)，開始了一場(chǎng)集團(tuán)(tuán)繼承權(quán)(quán)的爭(zhēng)奪戰(zhàn)(zhàn)。
一般這樣的劇情，肯定是私生子最終獲勝。而且過程中，肯定會(huì)有兩個(gè)(gè)以上的女孩，默默站在私生子身后，予以支持和鼓勵(lì)(lì)，并演繹出一段糾纏、跌宕、反復(fù)(fù)、婉轉(zhuǎn)(zhuǎn)、凄美的愛情故事。
這樣的事情，如果能發(fā)(fā)生在自己身上該多好啊……
——即使失敗了，也肯定會(huì)有一筆不菲的分手費(fèi)(fèi)。
于是，成群結(jié)(jié)隊(duì)(duì)的女孩開始了行動(dòng)，爭(zhēng)先恐后般的涌向博學(xué)(xué)男生宿舍樓，有的甚至嫌礙事，干脆把腳上精致的高跟鞋都脫下來，提在了手中。
“奔跑吧，姑娘。”有男生喊了一聲，引來一陣的憨厚大笑。
“話說，電科系有哪個(gè)(gè)男生是孤兒?”有女孩在奔跑中，氣喘吁吁的問。
既然已經(jīng)(jīng)［確定］電科系有大訊齊宏的私生子，那就要先知道是誰，不然怎么去因人而異?怎么去設(shè)(shè)計(jì)(jì)各種偶遇和巧合?
“電科系的孤兒?”有聽到問話的男生想了想，隨口回答：“還能是誰，當(dāng)(dāng)然是校草啦。”
不用多說什么，一聽［校草］倆字，女孩們都快要瘋了，紛紛不由自主的尖叫起來。
“校草哎……學(xué)(xué)神呢。”
“南南，姐姐我來了。”
“南南學(xué)(xué)長(zhǎng)，我，我，我……”
“南南是我們電科的，先來后到，我們電科的女生要排在前面……”
“對(duì)，而且要是先大四，再大三，然后是大二大一，再然后才輪到你們外院的。”
“憑什么，感情要看緣分，你們與南南同班四年，也沒有培養(yǎng)(yǎng)出感情來，再怎么努力也是無用功。”
人群洶涌，車隊(duì)(duì)被迫再次降速，當(dāng)(dāng)?shù)竭_(dá)(dá)博學(xué)(xué)宿舍樓下時(shí)(shí)，門口已經(jīng)(jīng)圍聚了不知道多少女孩。
一雙雙大眼睛里，仿佛流淌著望眼欲穿的秋水，期盼著，翹望著，祈禱著，憧憬著……
砰砰砰……
高鋒三人正拍著籃球，從操場(chǎng)揮汗如雨后回到宿舍樓下。
李興：“呦～……這么多人，啥情況?我們宿舍樓著火了?”
高鋒：“不像是著火了，看這里大部分都是女生，我覺得是咱們宿舍樓里，有哪個(gè)(gè)男生被表白了，女生不都喜歡湊這種熱鬧?”
張燊拽了根腿毛在指尖來回搓著，遺憾道：“可惜，盜墓的都要畢業(yè)(yè)了，竟然還沒女孩向他表白，簡(jiǎn)直浪費(fèi)(fèi)了一張好臉蛋。”
“現(xiàn)(xiàn)實(shí)(shí)不都是這樣?”李興搖了搖頭：“……高富帥高富帥，最中間那個(gè)(gè)才是最重要的，像咱們老高一米九多，不也沒女孩向他表白嗎?盜墓的艷冠群草，血虐潘安腳踩蘭陵，但是連請(qǐng)女孩吃頓飯都沒錢……”
高鋒個(gè)(gè)子高，搭眼看了看，不由驚嘆一聲：“哎呦我去，這究竟是哪個(gè)(gè)富豪千金啊，一水的三十多臺(tái)豪車，竟然是羅羅打頭，夠陣仗。這被表白的哥們要是答應(yīng)(yīng)了，我就鄙視他這個(gè)(gè)倒插門吃軟飯的。”
“對(duì)，鄙視他，孤立他，拆散他。”張燊揪了揪夾在臀溝里的短褲，氣蓋云天：“吃軟飯這么自陷火海的事情，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時(shí)(shí)，車門打開了，齊宏側(cè)(cè)身走了出來，不像是小說和電影中的有什么氣場(chǎng)，看起來就是個(gè)(gè)普通中年大叔，這一幕倒是讓不少人有些失望和疑惑——難道故事中都是騙人的?
“這就是大訊齊宏么?怎么跟想象中的樣子一點(diǎn)(diǎn)兒都不一樣?”
“人家這才叫返璞歸真，一點(diǎn)(diǎn)架子都沒有。”
“大訊齊宏都出來了，那誰，那私……同學(xué)(xué)呢，怎么不從宿舍樓出來?”
“周南，周南，快出來，叔叔來找你了。”
——不知道是哪個(gè)(gè)勇氣可嘉的女孩，還真是有心機(jī)(jī)，兩聲［周南］，一個(gè)(gè)［叔叔］，瞬間就把她與齊宏的關(guān)(guān)系拉近了，還仿佛與周南很熟的樣子。
一語驚醒夢(mèng)中人，馬上就有女孩反應(yīng)(yīng)過來，開始爭(zhēng)先恐后的呼喚起周南的名字。
“周南……”
“周南……”
“南南……”
“南南……”
聲音逐漸匯聚，在校園夜色中越發(fā)(fā)整齊嘹亮。
更有志在涅槃?wù)擼姼暗娜頌啵約旱穆曇魰?huì)被淹沒，玲玲芳心覺醒，竟然另辟蹊徑，主動(dòng)去到齊宏面前喊［叔叔您好，我是……］。
此時(shí)(shí)此刻，周南正縮在車?yán)錈嬪l(fā)(fā)抖。
豪華車隔音太好，他路上沒聽到沿途的議論，不知道為什么會(huì)有這么多人喊他名字，還有人喊他叫［那廝］……
“難道是……早上那條說我偷拍的新聞，在學(xué)(xué)校傳開了?”
想到這里，周南又是一頓惴惴不安。
再次看了看玻璃外的人群，發(fā)(fā)現(xiàn)(xiàn)每個(gè)(gè)女生都很激動(dòng)的樣子，跟早上的群情激憤何其相似，心里就更沒底了。
敵強(qiáng)(qiáng)我弱……
風(fēng)(fēng)緊扯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