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清節舉起雙手,看了一眼雙手上那莫名冒出來的靈焰,感受著體內那股超越極限的力量,雖然隱隱知道此舉反噬必然極大,可他心中卻沒有絲毫悔意。
調動著全身的燃靈氣灌輸進入金甲符咒,他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
“林師弟,師兄就是豁出一切不要了,也要替你報仇!”
趙本鍺眼看農清節氣勢高漲,心中升起異樣的感覺。
平日隨意欺辱的農清節,何時變得如此豪情萬丈了?那個手都不敢還,只懂得求饒的廢物跑哪去了?
豈有此理??!廢物就應該有廢物的覺悟啊,不要隨隨便便就爆發啊!
憤恨,慌亂,羞怒,各種情緒交織,趙本鍺大吼一聲,居然悍然出手。
天青棍朝天一張,當頭棒下。
“咚!”
一聲巨響,當空那道金色符咒泛起一道漣漪,穩穩將砸來的棍子擋住。
更有一道金色氣息應聲濺出,直撲趙本鍺而去。
莫雪月撫掌笑道:“道意不可輕辱,修為不行膽子倒是挺大,要吃大虧咯?!?p> 柯星河一聲冷哼,臉色更沉。
柯星河一出聲,傅太御的臉就苦了下來。
別看這道金色氣息輕盈縹緲,似乎沒有多大威力,但趙本鍺沒有修出自身的道意,這道金色氣息他便接不下來。又見旁邊榮祥驚呼一聲,似乎看見金色氣息不起眼就想要表現一下,居然主動迎了上去,想要替趙本鍺擋這一下。
“兩個白癡!”
傅太御心中暗罵,嘴上卻是一聲厲喝。
“讓開!此氣你們接不住?!?p> 一道烏黑之影瞬現瞬沒,就見一道刀氣破空擊出,直接迎上那道金色氣息。
出刀的正是傅太御。
他不出手,趙本鍺和榮祥就要完蛋。
兩個沒有修出自身道意的白癡,只要被異種道意臨體,立刻就會引起自身修為絮亂,嚴重起來一身修為只怕會毀于一旦!
這兩白癡本身倒是無關緊要,奈何靈南學院卻有一個護短的學首。若讓那人知道在這破落學院里毀了兩個入了學籍的學子,只怕連柯星河都要捱上一頓斥責,更別提他只是戒律院一個執行,這個黑鍋他可背不起啊!
就算是傅太御,接此純粹的道意氣息,也大意不得,只能隔空以刀氣阻之,不敢讓其臨體。
凌厲的刀氣與金色氣息當空對撞,無聲卻泛起巨大的震蕩。
眼見金色氣息淡了幾分,可并沒有消散。傅太御不敢大意,烏影瞬擊,眨眼間再出兩刀。三道刀氣連擊,終是將那道金色氣息抵消于無形。
擋下金色氣息,救下趙本鍺和榮祥兩人,傅太御就不再出手,對著農清節張嘴欲言,但最后終是什么也沒說,只默默站立原處。
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傅太御覺得多少有點不值。
事情本來就不關他的事,他不過是被柯星河點名陪行罷了。一趟學院之間的游訪之行,如何會變得上來就生死相博?事情演變得有些超出控制,傅太御的心也開始嘀咕起來。
傅太御家世普通,一身修為和地位皆靠著自身努力掙得。
人在江湖,趨尊迎上,往來逢迎總是少不了。傅太御既然能當上靈南戒律院執行,自然懂得圓滑之道,無緣由結下死仇,可不是他的處世之道。
偷偷瞥了一眼柯星河,就看見這個學子執手雖面無表情,但目光中卻隱隱有厲光閃動。傅太御暗嘆一聲,知道今天終是無法善了。
農清節怒極反笑,他委屈,他悲憤,他不服!
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
名門大院是吧,人多勢眾是吧,都公然欺負上門了,還裝出一副性情高潔的模樣,究竟要不要臉???
林師弟,等等師兄,師兄很快就來陪你了!
師傅,對不起!徒兒無用,讓你丟臉了。
人可以死,隱谷學院的風骨絕不能丟!
就讓徒兒以命祭奠!
林夏葉生死不明,門墻被辱,對手實力高強,人多勢眾,農清節知道以自己的實力,今日肯定難以討回公道,激憤之下便生了死志。
在農清節不要命一般的盡情灌輸之下,很快就看見金色符咒光芒大漲,這是符咒充能完畢的征兆。
農清節雙手甩出,那金色符咒頓時被徹底激活。
“金甲。”
虛空一聲道號,無數金色氣息瞬息收攏進入符咒,一個十幾丈高的金甲巨人化形而出。
“金甲謹遵尊主吩咐?!?p> 金甲巨人現身后朝著農清節恭敬的躬下身子,但目光卻私下從五個外人身上一一掃過。巨目中閃耀著不善之意。
此時金甲巨人居然與之前搭建住舍時大有不同,舉手投足間充滿了靈動,仿佛活過來了一般,具備獨立的人性。
“金甲,殺!”
農清節憤然指向趙本鍺,毫不猶豫的下了死命令。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下指令也就不再有保留。
“敵人,死!”
金甲巨人似乎也感受到農清節內心的憤怒,出手就是全力,巨足抬起,當頭朝著趙本鍺一腳踩去。
金甲巨人出手聲勢駭人,這一腳踩實,趙本鍺不死也要重傷,嚇得他頭皮發麻,心中頓起不敵之念,正想轉身逃跑。卻聽見柯星河冷冷哼道:“不過是孕道符而已,靈南學子臨戰怯懦者,當逐出門墻?!?p> 趙本鍺心中一凜,狼狽的閃過金甲那一腳,奮起余勇揮動天青棍想要砸向金甲,卻不料金甲身形雖巨大,動作卻異常靈活,一拳如飛來石一般急速打來,趙本鍺躲閃不及,硬著頭皮以天青棍強架。
就聽見一聲慘叫,天青棍斷成兩截,趙本鍺也被金甲一拳打得整個人橫飛了出去。本就破碎的厚土盾被這一拳打得四分五裂,趙本鍺口中鮮血直噴,顯然是受了重傷。
在金甲進攻趙本鍺的當口,旁邊榮祥偷襲打出一個火球。火球直接砸在金甲身上炸開,不料大片火焰騰飛之后,金甲居然毫發無損。
普通靈訣居然對這個金甲巨人完全沒有效果!
不愧是由孕道符化形而來。
榮祥的偷襲吸引了金甲的注意,金甲一拳朝他擊去,趙本鍺一身法器都擋不住金甲,榮祥拿什么來抵擋?只嚇得傻在原地,不知所措。
感受到農清節心中死志后的金甲,出手毫不留力,拳拳要人命,這一拳打實,榮祥恐怕性命不保。
傅太御暗嘆,只得再次出手。
這次出手,便是全力。
一道仿佛能吸引所有光線的黝黑深淵憑空出現,橫在金甲和榮祥之間,穩穩擋住金甲一拳。
上品法器,墨玉刀本體終現。
這是一把如同能攝人魂魄一般的深淵之刃。
柯星河身份尊貴,實力高深,可以風輕云淡的一句不過孕道符而已,可傅太御卻深知孕道符的可怕。
那可是半步種道的符咒,普通開藏修恐怕連激活都做不到,其威力可敵種道修,豈是等閑?
這個金甲巨人體內收斂所有孕道符道意,其身便是道意。雖不再具有異種道意觸體焚心的異能,但更為凝實,更加難以對付。
傅太御集中心神,全力應戰。
金甲兇猛,可傅太御也不是等閑之輩。
靈南學院自百年前開院便有刀劍雙盟伴生,這兩個百年歷史的社團,得學院特許衣衫上繡出靈山,以示功勛。
而傅太御正是今屆刀盟的盟主。
傅太御是真正的高手,修行二年,開藏八層修為,體內尋出三竅。難得他專心練刀,以大毅力將三竅勾聯,養一道奇種刀心于身。
靈南學院學子上千,傅太御的實力穩穩居于前二十之內,乃是靈南學院新生戰力中的旗幟人物。
墨玉刀也是好刀,天隕山洗練池洗練了上百年的隕鐵,由養道修中煉器之士精心煅煉了十年才成刀,刀出即為上品。又被傅太御體內靈竅蘊養多時,人器相通,已成竅器,威力倍增!
傅太御手握墨玉刀全力出手,金甲一時居然奈何不得。
靈南學院不愧為京南府第一學院,院內學子實力高強,隱隱可戰種道修的金甲力士居然真被開藏修為的傅太御擋了下來。
林師親傳,寄托所有希望的金甲力士居然也無法建功,農清節幾近絕望。突然對自己的弱小無比痛恨,恨自己面對惡人的欺辱,居然如此無能為力!
他可是師兄??!他可是學院的院長?。?p> 本該是師弟們的遮風傘,頂天柱的他,怎么可以如此沒用?
可他本就是一個小山村里的普通小孩啊,沒見過世面,什么也不懂,就算有幸入了修也只懂得潛心苦修,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修行三年,一日三功,兢兢業業從不敢放松。
修的是什么呢?
求的又是什么呢?
這么辛苦為的是什么呢?
甘心嗎?
不甘心??!
為什么就不能再盡力一點呢?林師不傳,為什么就不會去求呢?
我可是師兄啊,我的力量就如此渺小嗎?
連個師弟都保護不了,修行還有什么意義?
修家本就是一條大爭之路啊,不爭就會成他人大道邊的枯骨呢!
可他一直都是那個與世無爭的山村小孩?。?p> 全身的修為依舊在燃靈技的作用下不斷化為燃靈氣,為激活金甲符咒耗盡的靈氣居然又開始補充回來,農清節隱隱有種體內靈氣永遠也用不完的錯覺。
燃靈這個飲鳩之毒,已經是他僅有的依仗。
燃靈火熊熊燃燒,盡管他淚涌如雨,卻只見煙云不見淚。
不!就算是真要死,農清節也要做那不屈的戰骨,護持師弟們最后一程!
今天他要為師弟而爭!
那便爭吧!
農清節滿臉絕然,他是師兄,他絕不后退一步!
混蛋!我還有一雙拳頭??!
于是他索性哈哈大笑,便狂一回又如何?
就算赤手,他也無所畏懼!
農清節緊握雙拳,一步一步朝著趙本鍺逼近。
終于走到趙本鍺面前,農清節舉起拳頭對著趙本鍺的臉狠狠打去!
重傷昏迷中的趙本鍺身上一閃,居然又有一道盾形法器顯形護持。
農清節卻不管這許多,鼓動體內燃靈氣,雙拳瘋狂亂砸,悍然以拳頭硬剛護身法器。
在農清節不要命一般的狂捶之下,那道法器已經是明暗不定,搖搖欲毀。偏偏此時趙本鍺人清醒了過來。
趙本鍺一醒,就發現農清節騎在他身上狂捶。
可這算什么?小孩子打架嗎?
趙本鍺有點愣住了。
肉拳對法器?
這人莫不是瘋了?
有法器護持,農清節的拳頭根本打不到趙本鍺身體,狂捶之下,法器的反震之力已經將農清節的拳頭震得都碎了骨,可他分明渾然不在意!
趙本鍺回過神來,怒罵道:“你這廢物!打架都不會,當我傻子嗎?滾??!”
天青棍掃蕩開來,狠狠砸到農清節胸口,將農清節打飛到一邊。趙本鍺爬起身來,怒上心頭。
當頭一巴掌狠狠扇在農清節臉上。
這一巴掌將農清節扇得臉都狠狠的歪向了一邊,也不知椎骨是不是斷了。
“蠢貨就是欠揍!你他媽傻子嗎?對著法器亂捶?真當自己練成了金剛不壞?”
趙本鍺怒罵,同時發現備用的那個中品法盾居然已經被打得快要解體,心中不由驚駭不已。
“就是要捶死你這個王八蛋啊,哈哈哈,痛快痛快?。 ?p> 農清節歪著頭瘋狂大笑。
“操你媽,一學院的瘋子,就讓你死!”
趙本鍺飛身撲上去,舉起天青棍就是一頓暴打。
農清節強運燃靈氣護體,但還是被打得骨斷身殘,迷迷糊糊之中,農清節的目光落在生死不知的林夏葉身上,無比艱難的露出一個似笑似哭的表情。
師兄一定會保護你的,這一次師兄死都不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