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云今兒又上紅雪閣尋羅裳，一同往日，依舊討她不快。

　　此刻他正手執(zhí)扇在左手掂掂走在下山道上，兩邊是青綠堆和林叢，嘰嘰喳喳有鳥兒在高處鳴叫。后來他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喚他，便自往后回看，見前方高高的斜坡那處漸漸冒出個人頭，后來愈漸明朗，黑布爛衫，右眼晶藍(lán)，左眼黝黑。

　　“前輩！”他喊。

　　郝正風(fēng)自高高斜坡走來，到他跟前就道：“如云，可別走，我有話與你說。”

　　“不急，您先歇會兒。”

　　正風(fēng)聽他話順氣了會兒，才道：“如云啊，你說你以前挺明事的，怎么就在和裳裳的事上做這檔子事？”雖是有意在罵他，但郝正風(fēng)的語氣異常溫柔，叫如云沒有絲毫不快。

　　他只滿臉疑惑不懂，問：“前輩為何要如此說?”

　　“我了解你，便很懂得你對裳裳的心思，對人對事都是一心一意，不過怎就遇上紀(jì)妙月你就要讓她為你傷成這樣？”他依舊說的溫柔祥和。

　　“前輩，紀(jì)門主對我三次恩情，次次皆是性命大恩，你叫我怎能看她受傷而旁觀不動？可，偏是裳裳又不信。”尾后一句，他說得萬分傷情。

　　“三次性命大恩自該是如此，但若她差點三次置裳裳于死地，你該如何？”

　　“您這話是何意？”此話于他萬分不懂。

　　“你怎會不懂呢？”到這會兒，正風(fēng)才對如云稍有氣憤，但過后又歸于柔和，“我那日可與你說了。七煙殿傷重不醒和凌辱折磨，后借悠然之手再加其害，甚至最后江湖各派聚于東坡樹林！這種種，種種，全是她！！”

　　前后聽三人說紀(jì)妙月不好，何況尾后郝正風(fēng)又說成這般嚴(yán)重，陸如云于再次萬分震驚后卻不似同洛雨那次那般肯定，到是終于生了懷疑。隨即雙手顫顫，緩緩，“若真是如此，那我這錯就太大了。”

　　“我今日才與你說真是不對，只因原先我以為你知道。”突然為他頓了傷感，但看他又生了更多的傷感，便將右手攀上他的肩膀做安慰。但很顯然無濟于事。

　　陸如云一時不知如何，便就沉郁站著，越來越發(fā)冷然，連手中的折扇也抓得不暢快，口里緩緩：“若真是如此，我該如何面對她，如何叫她原諒我，如何、如何同她在一處？”他的聲音越來越不好，越來越難過，便就止不住的期望著郝正風(fēng)所說假到難以立足，但偏是過不了自己對郝正風(fēng)的心思，更是過不了這連著幾日緊鎖房門不愿見自己的羅裳。

　　“她不愿見我，是為著紀(jì)妙月，可我卻一直不知。”將腦袋搖搖晃晃，“我不該，真是不該，怎么辦？到底該怎么辦？”說到淚如雨下，叫面前看自己的郝正風(fēng)憂心太甚。便緩緩喚他的名字：“如云，如云。”如云偏是不抬頭看他，一直低頭由著滿臉的淚水滑下來掉到地上。后來他緩緩轉(zhuǎn)背朝山下走去，路極其凝重，到月亮爬上樹梢才回到洛雨那地兒。屋內(nèi)的洛雨看他神色不太對，便就關(guān)懷問他是因如何，如云到是也不隱瞞，實打?qū)崒⒃諫降濫翹幒掄L(fēng)與自己說的話全與洛雨說了個干凈。

　　“那你是信還是不信？”洛雨驚問。

　　“前輩打小對我好，況沒有太多心計，他自是不會騙我。”

　　“聽來便是信了。”忽轉(zhuǎn)過腦袋，繼續(xù)，“要是紀(jì)妙月發(fā)現(xiàn)她做了許多卻還是不得你絲毫的信任，心底該是碎得徹底呀！”

　　如云忽頓了會兒，才記起洛雨與紀(jì)妙月貌似有點關(guān)系，到這會兒才敢問個明白，“紀(jì)妙月到底做了什么？洛叔該是知道，能否與我說說？”

　　“如云你啊，就是太認(rèn)理，若不是太認(rèn)理，否則怎會一步一步讓她蒙迷糊？”話完看如云滿臉不明白，甚是有點難以相信的再說話：“她在你身邊許久，難道就沒明白她對你的心思？”

　　“對我的‘心思'？”忽想明白，卻是覺萬分不可思議，“莫非她歡喜我？”

　　洛雨看他終于想明白，滿臉說是欣慰卻也不是欣慰，想一個慣使卑劣手段的人哪會真正懂愛？和如云相比實在是不相襯得很！

　　“她那樣年紀(jì)的人，怎么就歡喜我？雖然她年輕貌美，可我只當(dāng)她是長輩，也只能是長輩。”

　　“你當(dāng)她是長輩，她可不把你當(dāng)小輩，況你又一次一次待她好，甚至還當(dāng)著羅裳面，心底怕是早認(rèn)定了你對她也有歡喜，將你當(dāng)小輩于她實在是不可能。”

　　他洛叔這話叫他長嘆了一口氣，“唉，我真不該當(dāng)著裳裳面救她。”

　　“幾日來我突覺羅裳也不錯，若你同她在一處可以快樂，我到寧可你同她成親。”

　　“我會同她成親，我這一輩子只娶她，她這一輩子也只能嫁給我！”此話語盡沒好一會兒，外面天氣驟然大變，先是一番轟隆隆的雷鳴后緊接著便是傾盆大雨打小來，周圍漸透起涼風(fēng)，吹得身子愈加冰涼，陸如云和他洛叔便升火再坐著聊了會兒才進(jìn)里屋睡覺。

　　暴雨在白光初露那會兒歇下，久躺才睡沒好一會兒的陸如云才到這會兒便就起床，抬頭凝望天上初露的晨曦。等到天光徹底明亮，他人才上路離開。今日他到是想得聰明，也不走紅雪閣大門，反是直接踩一陣輕功飛上屋頂，神不知鬼不覺就摸到裳裳所在的地兒。她現(xiàn)下正在山間那條小河里同紅雪閣眾人摸魚，一同攪地整面湖水波光蕩漾，水花四濺，水里的游魚機靈亂竄，就是叫任何人抓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