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幾,外頭的賊寇魚貫而入,黑羽衛和裴家軍訓練有素,立即擺好陣型抵抗賊寇,魏憶潼接過身旁黑羽衛遞過來的箭,預判著韓世樊的位置,準備扣動扳機。
裴灝道:“莫動。他們這些只是吸引我們動手的幌子,我們只在原地用箭,莫要上前。其余賊寇定在四方開啟陣法,我們要小心。”
“裴小友說得不錯,外頭會有人分布于地盤八宮開啟陣法,但我設有一處生門專門為誤入其中的百姓而開,那賊子定有所改動。”顧世英贊同道。
諸人聽令,于原地放箭抵擋從外面進來的賊寇,卻聽得一聲巨響,八道石門打開,八個木人手執刀刃旋轉而出。此時外面也沒有賊寇再進來。
兩軍立即分散陣型,抽出劍刃迎敵。
裴灝則撿起進來的賊寇落在地上的刀橫劈向木人,只見那刀刃入了兩分,木人的頭部打開一個空放出箭矢,裴灝立即躍起躲過箭矢,順便拔出了刀刃。
他身姿敏捷若風,手中運刀狠辣,招招迅速,不一會兒便解決一個木人。可是卻又不少木人源源不斷的從八道石門中滾出。
魏憶潼和徐盛則護著顧世英躲避木人揮過來的刀刃。
魏憶潼蹙眉道:“老人家,這木人到底有多少個。”
“足足百個!”顧世英重重嘆息,他不料這原本為了保護百姓而做的木人最后竟成了阻礙朝廷消滅賊寇的工具,一時間痛心不已。
如此一來,便進入車輪消耗戰,等到諸人體力盡失,韓世樊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真是一手好算盤。
“此刻唯有找到老人家說的生門才是!”徐盛一邊抵擋著木人,一邊喊道。
不一會兒裴灝拿著刀砍下了魏憶潼前方木人的頭,對她道:“跟著我,別走遠。”
魏憶潼身上只有一只短匕,不如他們的長刀長劍好用,況且這木人雖然看著笨重但運行起來十分靈巧。她現如今雖然沒了暈眩,但動作到底不如全盛時敏捷,和木人對上略有些吃力,此刻在裴灝身邊既能保住自己,也能幫到他。
“各種陣法之門分杜門、景門、死門、生門、傷門、驚門、開門、休門。恰巧對應著八卦,這里正好有八個石門,莫不是東北部的石門就是生門?”魏憶潼分析道。
“可那個石門里有很多木人啊,我們怎么從那兒出去。”徐盛道。
“老人家不是說他們改動了機關么?不如,我們試試‘天’。”裴灝看向了頂上。
魏憶潼眼眸一亮,萬陣之中,“天”沒有任何的設置,同樣算是一個出路,會不會生門就設置在那里?
“那我們怎么上去?”徐盛問道。
“這些木人,不就是工具?”魏憶潼揮刀躲避了一個木人。
徐盛簡直摸不著頭腦,這木人動個不停,怎么利用?
顧世英道:“我當年設置這些木人,遵循的是太極歸一的方法,黑白相間,萬物都脫離不了最本真的一,所以這個一,是讓這些木人停止的機關。”
最本真的一不就是萬物之源么?故源頭就在八個石門。
魏憶潼:“石門每隔三刻鐘出一個木人,把握時機!”
“好!”裴灝應下,領著一眾裴家軍奔向石門。
石門出現木人的機關便是木人的源頭,只要把那道機關毀去,木人就會停止一切動作。
機關毀去,木人果真停止,裴灝借助停在原地的木人用刀襲向頂端的東北部,八道石門之中生門一處打開一個口子,正好容得下兩人進入。
諸人大喜,自生門而出,順著生門的樓梯來到了外面。
“快,趁那群賊寇還沒反應過來,快帶我去斷龍石!”顧世英扯住徐盛道。
徐盛哪敢拖延,連忙背上顧世英領著一隊人前往斷龍石處。
白毅桓和韓世樊聽得里面沒了動靜,以為是全部人都被解決了,熟料里面唯有自己人的尸體,頓時大怒。
正在此時,魏憶潼按下了里面的機關,笑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韓世樊,這句話,我送還給你。老人家說過,這里的機關可不止木人。”
話音剛落,八道石門推出八個石人,石人的眼中口中皆射出箭矢,且韓世樊等人的腳下的石板皆被機關控制得移開,不少賊寇從中掉下,為底部的劍刃所刺死,就連白毅桓也無法幸免,而韓世樊因著坐著輪椅卡在了洞口。
死亡的恐懼支使著他奮力起身想要離開,他最終狼狽地摔在地上,一點一點的向前爬。可是魏憶潼沒有給他機會,她再次按下機關,頂端落下巨石將他的手狠狠壓住,韓世樊痛苦的哀嚎一聲,道:“放了我,放了我,我隨你去刑部,把我關起來也好什么都好,不要殺了我,不要殺了我!”
“怕死?”魏憶潼輕笑一聲,“害蕭將軍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怕死?”
“你這個罪不容誅的家伙,你以為,到了刑部,你會有生的機會么?”
魏憶潼抬起手中弩箭,對準了他,而后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韓世樊癱倒在地,卻強撐著想要起來繼續爬:“我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我必須活著,好好活著……你們都說我叛國,我都是為了活著,不然,誰能讓我活著,只有我自己……你們的皇帝……也不算……”話未說完,他再也沒了力氣,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當年,朔州邊境休戰,魏憶潼前往東疆看望魏諶。而恰巧此時韓世樊貪墨被蕭北渚將軍知曉,多年情誼就此煙消云散。韓世樊為了掩藏秘密勾結早已有心吞下朔州的遼軍,綁架了魏憶潼威脅蕭北渚,卻不料被她中途逃走,可朔州的地圖早已流出,韓世樊于遼軍進攻朔州時大開城門,害死城中一眾將領百姓。
等到魏憶潼和魏諶回到朔州時,蕭北渚將軍手執銀槍立在城門之上,尸體已經冷透,卻不減風骨。一代名將,就此隕落。
此時,魏憶潼看著死去的韓世樊,莫名地眼眶酸澀,淚水順著臉頰緩緩落下。
終于,大仇得報,這個叛賊終于死了。好像什么東西就此放下,一直以來的噩夢就隨著這個人的死去而消散如煙,說不出的痛快輕松。
裴灝站在她的身后,道:“憶潼,蜀中軍來了,我們走吧。”
魏憶潼點燃火折子,將其丟在了茅草上,不一會兒就燃起了熊熊烈火,好似照亮了整個夜空。火舌升起,好似一朵紅蓮。今夜,這場大火,將祭奠當年在朔州死去的英靈,他們終于可以就此瞑目。
燁煜的火焰倒映在魏憶潼的眼眸中,好似在她的眼中熊熊燃燒。
她盯著它看了良久,終是轉身隨著裴灝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