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候在山谷外的裴家軍和蜀中軍在山谷口的斷龍石一打開便涌入山谷中,一眾賊寇突然遭此襲擊,一時間反應(yīng)不及,又找不到白毅桓韓世樊等人。因著沒有人來指揮他們,故而亂作一團,使得他們很快就被兩軍拿下。
顧世英看著大牢那熊熊的火光,對徐盛道:“后生,放我下來吧。”
徐盛依言將他放了下來。顧世英上前幾步,面向谷口跪了下來,大笑道:“素萍,邢兒,你們看見了沒有,他們死了,我終于為你們報仇了。”說罷,卻有些立不穩(wěn)(wěn)要倒下去。
“老人家?”徐盛上前去扶他。
顧世英就著徐盛的力道站起來,道:“當年,我曾督建過長明宮暗道,皇上器重我,派我去朔州建設(shè)軍道。卻不料韓世樊這個反賊貪墨軍餉,蕭北渚將軍發(fā)(fā)現(xiàn)(xiàn)后,還沒來得及上報朝廷,便被這個人出賣給了遼軍,一代忠良,就這么死于小人之手!”
“白毅桓是韓世樊的義兄,他的真名喚做卓林塔,他是個遼人!便是此人教唆韓世樊投敵。而武康直是白毅桓幼時撿來的一條狗,二人助韓世樊那個狗賊從連將軍的眼底下逃脫,來到蜀中成為賊寇,也將我抓了去。他們要我建設(shè)斷龍石,我不肯,他們便以我的妻兒做要挾,我迫于無奈,只好答應(yīng)。”說著,顧世英不由得潸然淚下,“可是這賊寇,變本加厲,我只好親手毒殺妻兒,茍活于世,等待朝廷來鏟除這群賊子,如今,我終于等到了?!?p> 顧世英抹了把淚,苦笑道:“我此番道義兩不全,我也不配為人父,不配為人夫。”倏然,他拔出徐盛腰間的佩劍自刎。
“老人家!”徐盛大驚,“您不必如此的?!?p> 顧世英張了張口,終是道:“替我……替我謝過裴小友和……那位公主殿下……”
徐盛抱住顧世英,道:“老人家,您忍辱負重至此,又幫了我們這么多,您怎么……”
顧世英搖搖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待到裴灝和魏憶潼趕到之時,顧世英已經(jīng)(jīng)沒了氣息。
“老人家忍辱負重,和蕭將軍一樣,都是忠義之士。”魏憶潼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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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蜀城,百姓們夾道歡迎,紛紛感謝裴灝和楊郡守除了蜀中一害。且蜀中民風開放,無數(shù)(shù)少女扯了鮮花朝著裴灝丟去,更有甚者大聲呼喊著“裴將軍”,期盼裴灝看她們一眼。而裴灝則目不斜視,也不接鮮花,任由馬蹄踏過,踩碎了一地的芳心。
魏憶潼則騎馬做男裝打扮跟在徐盛身后,十分低調(diào)(diào),但奈何其容貌過于出眾,使得不少人也注意到了她,認出了她女兒身。一時間諸人疑惑這軍中怎么有女子存在。
回到衙門之后,許家主得知裴灝和魏憶潼要回來的消息,立即帶著謝禮登門:“多謝裴將軍和楊郡守,為民除害,這是許某的謝禮,還請大人們收下。”
裴灝婉拒道:“此為裴某分內(nèi)(nèi)之事,許家主客氣了,還請許家主將禮物收回?!睏羈な匾蒼諞慌渣c頭。
許章料定他們不會收,也不強求,笑道:“那好吧,屆時還請將軍多留一會,來寒舍喝一杯小女的喜酒。”
“對了?!痹S章想到了魏憶潼,問道,“當日那位代替小女的姑娘在哪兒,草民得要重重謝她。”
楊郡守轉(zhuǎn)(zhuǎn)頭吩咐部下:“去請公主來?!?p> “公主?”許章一驚,“那位姑娘……是公主?”
裴灝笑道:“沒錯?!?p> 待到魏憶潼踏入榮安堂的大門,許章立即來到她的身邊跪下,道:“草民參見公主千歲,大恩不言謝,還請公主收下草民這份薄禮。”說著,吩咐下人把禮物抬了上來。
“許家主不必,我只是盡了點微薄之力而已。”魏憶潼同樣婉拒道。
許章想了想,道:“若不是公主,小女和陳家的婚事怕是黃了,且小女一直都惦念著殿下。聽小女說殿下對西洋鏡感興趣,草民特地抬了一面過來獻給殿下,還有一些西洋的物件,都是草民游歷西洋而得,都不是些很貴重的東西,但也是草民和小女的一片心意,還請公主笑納?!?p> 聽聞是西洋的物件,魏憶潼也起了點興趣,特別是那把人照得特別清楚漂亮的西洋鏡,她思忖一會,道:“那我便收下吧,多謝你。”
她卸下了手中的銀鐲,放到許章的手中:“聽聞許小姐即將辦婚禮,我身上帶的東西也少,唯有這貼身的銀鐲,是我姑母蘭陵長公主打給我的,今日,我便贈給許小姐作添妝吧?!?p> 許章連忙謝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邊@手鐲的成色一看便是上乘的銀,且上面的雕花極其精致美麗,是皇室特有的專供,且其內(nèi)(nèi)部又有銀作局的標志。
公主賞的賀禮可是擁有特別的意義,自家女兒帶出去不僅體面,也不怕被夫家欺負。
此事過后,裴灝和魏憶潼厚葬了顧世英,便打點好一切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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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府
“王爺,蜀中靖平?!背G鄬ξ河嵉饋?p> “魏憶潼呢?”魏訊攤開一張宣紙開始點墨,正畫著一幅九九寒梅消寒圖。
常青頓了頓,道:“新城公主和她的部下交換了衣物,咱們以為另一人是新城公主,朝她射了一箭,卻不料不是。如今新城公主會和冠軍侯一同回長安,我們的人也無從下手?!?p> 魏憶潼畫梅花的手一頓,冷笑道:“那本王養(yǎng)(yǎng)你們有何用?”
“王爺恕罪!”常青立即跪下,道,“新城公主回長安后,暗殺她的方式多得很,不若我們在她回長安后就……”
“不必了?!繃和醴畔旅P,“長安城中人多眼雜,等到時機再殺。況且,就算魏憶潼把崔貴妃的事告訴了魏謙,魏謙如今的模樣,又能對我形成多大威脅?”
梁王冷哼一聲,命常青退下。
門外的慕容清音轉(zhuǎn)(zhuǎn)身,暗暗握緊了手。
魏訊竟然要殺盈盈。
只要有她在,她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魏憶潼,絕不!
“王妃,您這么在這兒?!背G嘁姷介T口慕容清音,問道。
“哦,我來找王爺,王爺如今在作何?”慕容清音換上一副淡定的神色道。
“王爺正在畫消寒圖?!背G嘁賄吇卮鷚賄吔o慕容清音打開書房的門,“王妃請進?!?p> 見慕容清音來了,魏訊的眸中露出幾分喜意:“你鮮少主動找我?!?p> 慕容清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不是必要的時候,你以為我想?”
魏訊的神色也冷了下來:“慕容清音,你非要這么和我說話?”
慕容清音不理會他,徑直說道:“一月后便是長寧公主下降的日子,我只是來問問你備什么禮罷了。”
魏訊道:“你同趙孺人商量吧,府中的事不是有一半都是她在管嗎?”
慕容清音知曉他是想引她吃醋,不以為意的“嗯”了一聲,轉(zhuǎn)(zhuǎn)身離去。
見她如此,魏訊氣得掀了案幾,硯中的墨水傾倒在宣紙上,即將完成的九九寒梅消寒圖一下子被毀去。
魏訊本想將這張圖贈給慕容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