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猝不及防間,鑼鼓聲敲響了前廳,也敲開了錢禮的腦子。蕭青梧在威脅他,如果不同意聯手對付蕭瑞,她就會把事情都抖出去。剛剛在府門外蕭青梧就算計好了,他只能和她合作。
“哼,本大人還真是小看你了?!?p> “多謝大人夸獎?!睌R下鑼,蕭青梧笑得愈發和煦,蕭瑞始終是個禍害,除不掉,也要咬下一塊肉。
至于錢禮,身份擺在那里,她本不打算招惹,老天垂憐,送來了林琰這尊大佛,給自己一石三鳥的好機會。
掉坑里的錢禮不甘心,但是一時半會沒什么好主意,轉念一想,他只為求財,從哪里撈不是撈呢?
回過神,他忙吩咐道:“方捕頭,請蕭二老爺過府一敘。”
方捕頭應聲退下。剛出府門就撞見了急匆匆趕來的蕭瑞,旋即領他去了前廳。
蕭瑞一眼就看見笑盈盈的蕭青梧,頓時怒火中燒:“你這個瘋子,竟然燒了蕭家老宅?!?p> “二叔,話可不能亂說,我怎會燒了自家老宅呢?”拉了拉肩上的包袱,蕭青梧嘴角勾起一抹譏笑,“昨夜分明是你放火的?!?p> “你什么意思?”蕭瑞察覺到事情不對,蕭青梧忽然出現在錢府,難道……
錢禮皮笑肉不笑道:“蕭二老爺,昨夜有人看見你帶著家仆圍了蕭家老宅。老宅起火必定和你脫不了干系,若是調查起來……”
蕭瑞懂了,無恥錢禮再次倒戈,聯合蕭青梧對付自己,難道最開始就是一個局?
所有人都等著他傻傻往里面跳?
“錢大人,這畢竟是蕭家家事,鬧大了也不好?!彼麥惖藉X禮跟前,“若是大人不嫌棄,小的立刻讓人把萬安街上那家首飾鋪子的地契送來?!?p> 那家首飾鋪子日進斗金,揚州城有頭面的夫人小姐更是常客,看著錢禮放光的眼睛,蕭青梧有些無奈,事情只能到底為止了。
蕭青梧沒看錯,錢禮心動了,他倒也沒立刻應下,而是以一副長輩的口吻道:“青梧??!老話說,做事留一線,日后好想見。再說了,你們畢竟是一家人,拜同一個祖宗,如果繼續鬧下去,那本官就要好好查查火災到底是怎么引起的了?!?p> 蕭青梧不答,忽然,她解開包袱,將兩個牌位整齊擺放在案桌上:“二叔,你好像還沒有拜過爹娘?!?p> 她是個精于算計且十分冷靜的人,每一次都會做出最有利的選擇,及時放棄司徒熙如此,將對爹娘的愧疚化作照顧弟弟的動力亦是如此。
理智告訴她要放棄,偏偏不忍心讓爹娘受委屈。
蕭瑞筆直杵在原地,蕭明壓了自己一輩子,好不容易盼死了他。蕭青梧又冒了出來,簡直陰魂不散??!
他不會低頭,說什么也不會,腰挺得更直了。
想不到蕭瑞骨頭硬起來了,蕭青梧也不勸,笑望著斜對面的錢禮。
作為最大獲利者,錢禮自然不會袖手旁觀:“蕭二爺,死者為大,再說了,畢竟是你哥哥、嫂嫂,拜一拜也是理所當然的。”
官發話,民怎么敢不聽?蕭瑞恨紅了眼,雙膝“啪”地一下磕在地磚上,朝著牌位叩拜三個響頭。
蕭青梧總算是出了口氣,同時暗自下定決心,要讓青和走仕途這條路。商人有萬貫家財又如何?最后還不是落得這般下場。
磕頭后,蕭瑞氣沖沖走了,此事暫時算量。她才想起林琰,倆人商量好半個時辰各自離開,院中銅壺銀箭刻漏指向巳時,早已超過了約定的時辰。
收拾好牌位,蕭青梧當即起身告辭,走至院中,正院方向忽然傳來一聲厲吼:“有歹人闖入府中?!?p> 錢禮當即掉頭去了正院,事不關己,蕭青梧不會管,走了幾步,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嘆了口氣,沿著抄手游廊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后院,方捕頭領著眾捕役圍著一人,那人渾身布滿血痕,手中橫刀也沾染了不少血漬。
蕭青梧躲在假山后,仔細辨認一翻,確認林琰無疑。她不禁惱了,本以為林琰武功不錯,沒想到連幾個捕役都解決不了。沒本事還想充大俠,他哪里來的勇氣?
迅速計算得失后,她貓著腰往出口摸過去。
僵持中,林琰一眼就看見那個沒義氣的小女人,他扯著嗓子喊:“京城醉酒鬧事者大增,朝廷下令嚴格把控批示公文?!?p> 方捕頭幾人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家伙到底在說什么胡話。
蕭青梧懂?。×昼窃谕{自己,如果不救他,重開蕭家酒館的事就落空了。
蕭家酒館是爹爹最在意的事情,她不能放棄。
縮回假山后,蕭青梧開始想辦法。
不僅是她,錢禮也在想法子,他認得林琰,更認得腰間那塊金魚袋,事情變得棘手了。
林琰吊兒郎當轉著手里的卷宗:“錢禮,我已經看過卷宗,周銘借了銀子給胡保。胡保非但借錢不還,還肆意毆打討債的周銘。周順不忍見父親被人毆打,推開胡保致他倒地死亡。”
錢禮冷聲道:“林公子,按照《大唐律》故殺人者,合斬,本官何錯之有?”
“法不外乎人情,周順為人孝悌,不忍見父親挨打,故而反抗。加之胡保借錢不還,還對周銘大打出手。若是在呈上去的案卷中寫明前因后果,而不是寥寥幾筆。大人們必定會酌情處理?!绷昼{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周順殺人不假,但是一切都因胡保而起。
錢禮剛想反駁,耳邊傳來警告聲:“不要動。”他大駭,不敢繼續說下去。
“蕭青梧,你是不是瘋了?竟敢劫持蕭大人。”當方捕頭看見蕭青梧用小刀抵著錢禮脖頸時,他嚇得立刻變了臉色。
蕭青梧也覺得自己瘋了,斜對面,罪魁禍首笑得那叫一個燦爛,她頓時惱了:“林琰,還快滾過來?!?p> 林琰邊走邊笑,他還是頭一次見這么大膽的姑娘。
錢禮在他們手里,捕役們自動讓開了一條路。
“接下來怎么辦?”蕭青梧手有些抖,劫持朝廷命官,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她后悔了,后悔自己太沖動了。
“安心,有我在?!绷昼室恍?,露出一排過分白的牙齒,蕭青梧恨不得拿錘子一顆一顆敲碎了,掠過她狠辣的眼神,他直接看向錢禮,“那就勞煩錢大人準備馬車,送我們出城吧!”
錢禮怕胡嘉,更怕死,他沒有絲毫抵抗,當即吩咐方捕頭準備了馬車。等蕭青梧和錢禮上了馬車,林琰縱身一躍,一甩鞭子,馬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