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曦鴻叔禾叔解嬸嬸已經被埋葬好了,風族人的尸體也被焚燒完了。這里的一切又好像恢復了生機。迷鎮去那個石縫里把洛美安藏的包袱找出來,帶回去拿給洛美安。
迷譚和迷夔看見迷鎮出來了,迎上去,迷譚說:“師父,我們兩個人想了想,決定跟你們回去,請你們帶上我們。”
迷夔說:“我們怕你們路上遇到老虎山匪或者風族人,我們就可以一起抵抗,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迷鎮笑笑,說:“可以。我們一起回去,有你們,我更放心。”
迷譚和迷夔高興起來,說:“師父,您多休息,早點康復。”
阿信看見阿所往山上走,于是讓阿成帶好孩子,自己悄悄跟上去。
懸崖邊上,阿所一個人呆呆站了好久。阿信走上來,說:“阿所姐,干嘛站在這里,這里很危險,一不小心掉下去就完了。”
“掉下去也隨它了。”阿所淡淡地說。
“干嘛這樣說。我們都已經打敗風族人了,我們的未來又是滿滿的希望。”阿信說。
“我還有希望嗎?”阿所嘆口氣說。
“有,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外面生活,可以回到故鄉,一切重新開始。”阿信說。
“我都這么老了,哪還有希望,你不是在哄我嗎?”阿所傷心地哭了。
阿信拉起她的手,說:“阿系離開了,這都是我們不想看到的事,生活還是要繼續的,你不能一直沉在痛苦中,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們要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
阿所掙開阿信的手,說:“不要提阿系。”她停了一下,說:“我真羨慕你,你還有一個妹妹,甚至又有一個好丈夫,還有了三個孩子。而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你不要這么悲觀嘛。”阿信說,“阿系干嘛了,你不想提他,他……?”
阿信沒說完,就被阿所打斷了話。
“你們一直都理解錯了,我不是因為阿系才傷心至今,而是我孩子死在了我肚子里。我其實對阿信沒有多少感情,這只是媒妁之言帶來的婚姻,他每次喝醉酒就打我,我恨透他了,他死了我不稀罕他,當初逃亡時,他為了活命,沒有保護我,三個月大的孩子就死在了我肚子里,至今還在。”
阿信聽了,說:“那時你怎么不說,你那時說的話我們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說什么,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那時大家只顧著逃亡哪還顧得上別人。我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機會生孩子了,我的后半生只能孤獨終老,因為這個原因,在秘村的時候我拒絕過某人的追求。其實在我十來歲的時候,就一直喜歡一個人,因為覺得配不上他,就一直把它埋在心里,后來這樣了,就什么條件都沒有了。我恨自己,我自己就是個笨蛋,我恨了自己二十幾年了,我的一生為什么這么糟糕。”
阿信把手扶在阿所肩上,說:“還有什么讓你難受的事都可以說出來,不要憋壞了。”
“我如果說,請你不要介意。”阿所說。
“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介意的。”阿信說。
阿所停了一下,說:“其實我一直喜歡阿成,但我從不敢說出來,我一直覺得配不上他。記起那時認識他,我就深深被他吸引,他的笑容是那么迷人,他的聲音是那么柔美,他的樣子像封印一樣銘刻在我心里,他笑如雪上陽,容似秋中穹,讓我想念不已。所以我很羨慕你。今天我跟你說了,請你不要介意,也不要跟別人說。”
“我不介意,我也不說出去,你放心。阿成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那時我喜歡阿鎮,但他一直遠離我,我傷心過一段時間,后來,他竟跟我說,阿成不錯,讓我嫁給阿成,我看阿鎮對我是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我絕望就嫁給阿成了,在后面相處日子,我也漸漸覺得阿成為人不錯。不過,我希望你真的能拋開過去的不幸,重拾希望,好好生活。”阿信說。
阿所蹲在地上,傷心地哭泣。
“阿所姐,好了,我們回去吧,天就要黑了。”阿信說。
阿信回到屋里,阿成已經把飯菜做好了,阿存帶著阿玖在玩耍。
“阿諾去哪里了?”阿信問。
“去阿孜那里了,她說要晚點才回來。我們吃,不等她了。”阿成說。
阿信把阿成抱住,說:“我以前是不是對你很兇?”
阿成轉過來抱住阿信,說:“是有一點點吧,但我還是很喜歡你。”
飯后,迷鎮找來了小刀,藥水和布條,煮了一壺沸水。迷鎮說:“要不你讓自己碰水沉睡。”
“不行的。”洛美安說,“你動手吧。”
迷鎮給了洛美安一塊布,說:“咬住,會很痛的。”
洛美安趴在床上,咬著布。迷鎮把她的手綁住,拿刀開始割。
阿諾在外面聽著洛美安的呻吟聲,很著急。
迷鎮終于把臭人的肉割出來了,包扎好,抱住洛美安說:“好了,這幾天你休息好,多吃飯,沒多久就會痊愈的。”
第二天,迷鎮煮了粥端到洛美安房里,喂她吃。然后他們到后溪邊的草地上坐,洛美安靠在迷鎮身上。
迷鎮和洛美安,迷孜和阿諾的婚禮在同一天舉辦,這天,洛美安和阿諾都穿上了迷族的服飾,打扮的漂漂亮亮。迷鎮和迷孜也打扮好了。阿信給他們主持婚禮,讓迷鎮先把洛美安接過來,然后迷孜再接阿諾,然后他們兩對人一起,給方叔磕頭,接著互相敬酒,最后迷族所有人,坐在一起吃飯。
晚上,在房間里,迷鎮吻了洛美安一口……
這天,迷鎮、洛美安、迷譚和迷夔帶上包袱,與他們分別。大家眼里又是期待又是擔憂,阿所站在人群后面,偷偷摸著淚。
他們四人白天趕路,晚上休息,爬上山崖,越過山頂,淌過小溪,穿過村莊,砍竹為筏,順流而下;摘野果,飲澗水,抓小魚,掏鳥蛋;頂著烈日,迎著大風,躲著大雨;搖竹為樂,打水作歡,爬樹是愉,終于回到巫江郡。
他們在街上鬧市一處石凳上休息,這時,有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說:“娘,我找了你好久,原來你在這里。”
洛美安聽到他叫自己為娘,很奇怪,說:“我不是你娘,你認錯人了。”
那個小男孩抓住洛美安的手,說:“你就是我娘。”
“我不是啊,我都不認識你。”洛美安說。
“這是誰家的小孩,走丟了吧。”迷鎮說,
這時,從鬧市那頭傳來一個聲音:“凱嘉,凱嘉,你去哪里了,凱嘉……”
小男孩聽到有人叫他,回頭一看,開心地說:“娘,娘。”然后慢慢松開手,向他娘走去,抱住他娘,說:“娘,那里還有一個娘。”他娘往那邊一看,也驚呆了,她們長得太像了。她突然快步走來,說:“你是不是洛美安。洛美安。”
洛美安一驚,說:“你是誰啊?”
“我是洛宜安啊。”她急切地說道。
“姐?你是我姐?”洛美安疑惑地問。
“是啊,我們父親是洛向和,你丟了十幾年了。”洛宜安說著抱住洛美安。
迷鎮津津有味地看著她們,說:“宜安,還記得我嗎?”
洛宜安疑惑地看著迷鎮,說:“你是誰呀?”
“他是我丈夫。”洛美安說。
“我們以前一起玩過,我是迷族人。”迷鎮說。
“我是跟迷族人玩過,但都不記得是誰了。”洛宜安說。
洛宜安把他們請到家里,說:“當時逃亡時,你還很小,你還被風族人抓去一段時間,我們救你出來后,不論我們逃到哪里,都被找到,后來我們走散了,我這邊一群人就沒有人追過來了,那時我們潛入一條河里,順流而下,就到了丹江口,安穩到現在,只是后來母親父親過世后,誰也不想當族長了,于是我們就分散了。我和洛勁儒就到古洞口生活,后來聽說迷族人水族人和搖族人聯合殺死了風族族長,我們就回來了,幾天前修了這房子。是不是風族人一直在追殺你們啊?”
“他們是一直追殺我們。后來我們一起殺了他們的。”洛美安說。
“是你們啊?”洛宜安興奮地說。
“是風族人在我手臂上換了臭人的肉,才一路找到我們的。”洛美安說。
“在哪?”洛宜安拿起洛美安的手臂來看。
“挖掉了。”洛美安說。
洛宜安的丈夫洛勁儒做好了飯,他們七人圍坐一起吃。飯后,洛宜安整理了兩間房給他們住。
“你們知道搖族人到哪里了嗎,拿著風族族長風溢頭顱的那幾個搖族人。”迷鎮問。
“前天看見他們在街上。”洛宜安說。
“好,我們明天就去他們風寨。”迷鎮說。
第二天,迷鎮、洛美安、迷譚、迷夔、洛勁儒一起出發去風寨,洛美安穿起古嬸嬸送給她的迷族服飾,洛宜安留在家帶孩子。他們一到風寨大門前,就看到了搖超等人。
搖超把風溢的頭顱拿出來,往地上一扔,大聲喊:“風溢已經被我們殺死了,你們欠我們的必須要還了,請你們負責人出來。”
這時從里面走出五個年紀六七十歲的人,說:“我們就是風族的長老。迫害你們的是族長,與我們無關,既然你們已經把他殺了,那就兩清了,請你們回去。”
搖超說:“你們害了我們十幾年,殺了我們多少人,我們幾乎被滅族了,你就這樣輕輕的把罪責推開,推得干干凈凈,真是可笑。”
迷鎮走到搖超旁邊,搖超見了他高興起來,說:“你們來了呀,他們竟然不肯承擔殺害我們的責任。”
迷鎮向他們喊話:“你們風族人迫害了我們三個族落,迷族、搖族、水族,現在你們好好看看,我們都來了,你們殺死那么多人,搶掠我們的東西,燒毀我們的家園,你們沒有收到懲罰,天理難容。”
“你們要怎樣,發起進攻嗎?”一位長著胡子的長老說。
“我們不會用你們用過的殘忍手段對付你們,我們是來談判的,請你們備好桌椅。”迷鎮說,然后帶領大家走進去。
他們看外面人眾多,連普族人也來湊熱鬧,于是找了大桌子放在大院里,大家都坐上去。
這時一個風族男子說:“他們殺死了族長,我們應該為族長報仇,還管他們那么多干嘛。我兄弟跟過去人都沒回來,肯定被殺了。”
“對,去的所有人都被殺了,一共兩百八十人,你們確認一下對不對。”迷鎮說。
這時那個人拿著刀過來砍迷鎮,迷鎮趕緊施展迷術,那個人一刀砍了下去,迷鎮把迷術解除,他一看,原來砍死的是自己人,怒火沖天。
“想再來一次,再砍死你們的人嗎?”迷鎮說。
他不甘心,施展他的風術。搖超趕緊一把抓起他們的一個人,扔過去,把他打倒,那兩個人摔在地上,手腳骨折了。
迷鎮開始說了:“你們欠我迷族九百多條人命。”
搖超說:“你們欠我搖族一千一百多條人命。
洛勁儒說:“我水族人至少三百人被你們打死的。”
“聽到了吧,你們一共還欠我們兩千多條人命。如果你們不賠償,我們誓不罷休。”迷鎮說。
一個最年長風長老說:“都說是族長自己做的事,與我們其他人無關。”
“怎么就無關了?不是風溢自己一個人殺我們的,是風溢帶著你們風族的人殺我們的,你們心里想想,自己參加了沒有。”迷鎮說。
“坐在我對面的這位大叔,我記得你,在碴門溝把我堂叔踢下去。”搖達恒說。
那個人竟說:“我確實殺過人,那是族長下命令讓我殺人,你們要我老命嗎?”
“我們曾經殺害過你們三族,畢竟是我們不對,你們要怎么樣的補償,你們說。”一個頭發花白的風長老說。
他們幾個人一商量,說:“一,寫一千份道歉書貼遍天下;二,在縣府中心大道致歉,發誓不再害我們三族;三,賠償一百萬銀兩用于我們三族修復家園。”
“那三天后我們縣府大道見,我們會把東西準備好的。”白頭發風長老說。
“我們有那么多錢嗎?”風族人都問他。
“我是族長的叔叔,他造的罪肯定要他還,我會想辦法的。”他說。
……
陽光燦爛地照著大地,深秋的天湛藍湛藍的,山上紅葉飄飄,江水清凈,緩緩東流。洛美安潛入水中,抓了一條魚,向迷鎮扔去,迷鎮用籃子一接,魚就進了籃子。迷鎮大喊:“水涼,該起來了。”于是他也跳入了水中。
迷譚和迷夔坐在他們的房子里,迷夔說:“要不我們去街上溜溜,看看干點什么好。”
“好。”迷譚說。于是他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