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娃娃?”
姑娘,沖著四周喊道。
可惜,周邊空無一人,只聽得回聲在山谷中回蕩,不聞回應。
一顆百年古樹,郁郁蔥蔥,樹的中間已然空缺,樹旁邊,躺著一名剛剛滿月,嗷嗷待哺的男嬰,只見那發白如雪的男嬰身上,僅僅裹著一層蠶絲做成的小被子。
如此,溪邊劃來一木筏,其上載有村姑打扮的姑娘,正焦急望向樹下,尋著哭聲,姑娘來到男嬰身旁,滿臉通紅,雙眼緊閉,哭聲震天。
姑娘,見無人回應,便抱起男嬰,奇怪的很,男嬰似是有感應般,牢牢的盯住眼前的姑娘,嘴角竟然有一抹令人不易察覺的微笑。
夜逐漸深入。
山林中冷氣襲人。晝夜溫差之大,白如夏,黑如冬。
溪水逐漸遠去,木筏擱淺在一灘嫩綠色沙泥中,此時,山門自行打開。走出來一尼姑打扮的老婆婆,開口道,
“小柒,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住持,這是我從河蠱樹下撿到的,你來看,好可愛的男嬰,我當時在溪水中抓魚,突遇到的。”
身著滿是補丁襤褸衣衫的主持,小心翼翼地將男嬰捧于手心,嬌嫩的嬰兒,眉目清秀,昂貴的桑蠶絲小被子緊緊地裹著,待主持用右手掀開扣在男嬰頭上的小帽子,只見,小嬰兒的臉漲紅,眉毛緊縮成一團,小眼睛里冒火般,櫻桃小嘴里吐出一顆潔白無瑕地小球。
“呀,這是什么?”
小柒驚奇地看著主持捏過閃光的小球,那小球在柔軟的夜色下,熠熠生輝。
“小柒,這是龍脈之物,今日之事,切不可外傳。”
主持將小球塞入自己的懷中,轉身抱著小嬰兒去了屋內,留下充滿疑問的小柒站在原地。
其實,小柒也是來自于河蠱樹,那時候的小柒亦是主持在河蠱樹中撿到的,只是小柒當時已然不是嬰兒了,四五歲的光景,穿著雖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富裕小家的裝扮,不知何故,被丟棄于河蠱樹之中。
主持將小柒一直當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撫養,但又比一般人家的母親嚴厲些。
自小,小柒就會熟讀《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僅如此,小柒還做得一手的好飯菜,種得一手的好莊稼。
寺廟遠離市井,香客因其路途遙遠,來此上香的自然少些,香火錢也就寥寥無幾。
為了生計,主持堅持自給自足,引導著小柒和其他尼姑做些活計,以供養自身。
“主持,這是今天山羊下的奶,無能師太已經將其用滾燙的沸水煮過了,說讓我端來給這嬰兒喝的。”
小柒手中端著一碗嫩白的羊奶湯,里面加了些許甘蔗汁,再加上沸水的熬煮,自然少了些許腥膻之氣。遠遠地聞著,竟然還有一絲香氣。
主持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
打著蓮花盤坐的主持,繼續閉上滿是皺紋的雙眼,懷中的龍脈之球穩穩地鑲嵌在心間。
男嬰,真有些餓極了,一聞到勺子里濃郁的奶香味,吧唧吧唧張開嘴喝了起來,都不用哄,咕咚咕咚的下了肚。
“這娃子,前世肯定是個酒癮子,這吃奶的勁頭,就跟酒蒙子似的。”
小柒心想道,不小心噗嗤笑出了聲,引得吃飽喝足的嬰兒的小嘴也咧開了笑,咯咯的笑聲逗得小柒心里暖暖地。
許久都沒有這么開心過了,主持阿婆平時嚴厲無比,從未見過臉上有過笑容,寺院里其他的尼姑鑒于主持阿婆的威嚴,自然平時也是板著個臉。
小柒深覺自己的笑聲有些突兀,轉身望了望正在打坐的主持。
殊不知此時的主持,已經深入佳境,元身雖在,但是靈魂已經進入到一種忘我的境地,在龍脈之球的牽引下,氣沉丹田,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深入洞穴,豁然開朗,只見遠處的大海之聲,拍打著海邊的巖石。
順著拐彎之處,深入到極點,竟然是一處溫和的境地,海風透過縫隙吹進來,暖暖地撫摸著臉龐。
一種油然而生的幸福的感覺從心間升騰起來,順著夾縫流淌進來的海水,在此刻也有了溫柔的一面,安靜地躺著。
一個身著綠色衣衫,臉帶惡龍面具魁梧的身影,從海水里升騰起來,泥沙俱下,在洞穴中掀起一番風雨。
“主公,阿媚見過主公。”
“你來了,可取到龍脈之球?”
綠色的身影,背對著阿媚,那阿媚便是主持的靈魂,聽聞主公的問話,阿媚從懷里將龍脈之球取出,雙手托著,主公揮一揮綠色的衣袖,龍脈之球便順著氣道流轉到主公的面前。
“是好東西,就是它了。”
主公呵呵一笑,其力道差點震碎洞穴頂上的巖石,嚇得阿媚一把攀住身旁巖石上的一株海草,生怕自己被震碎了一般。
“好了,你走吧,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我再細說了吧。”
未等話音落地,主公揣起龍脈之球就遁入了海底。
可惜,不知為何,興許是遁入海底的法術不熟練的緣故,主公的一條尾巴竟然還在海面上留著,那尾巴上有細細的黑白毛,毛茸茸的像極了一只海老鼠的尾巴。
“不好,這是假的主公。”
阿媚心底一驚,涼透了半截身子,說時遲那時快,一把揪住那海老鼠的尾巴,只聽見大海的深處傳來“吱吱”亂叫的聲音。
“我的天,誰揪我尾巴?能不能輕點?”
脫去了龍袍的海老鼠差點被打回原形,一名英俊的男子,帶著一條尚未收回去的尾巴,被阿媚一把抓了出來。隨著那龍脈之珠也露出了水面。
一巴掌呼到男子的身上,海老鼠疼極了,咧著嘴巴,哎呦哎呦的叫著,
“你能不能輕點,看著挺淑女的一人,咋這么狠?”
海老鼠說道。
“混賬東西,這龍脈之球也是你等妖孽可以擅自得到的?快說,我家主公去哪里了?”
阿媚惡狠狠地說道,眉眼間透著一股英氣。
“我,我哪里知道你家主公,我,我只不過是路過海邊,不小心撿到這身衣服,里面藏著一封密函,再過幾步,有一本石書,上面說是有一顆什么龍脈之球,不日,誰擁有了這顆龍脈之球,就可以一統天下為王。”
海老鼠哆哆嗦嗦地回憶著,英俊的臉龐上不時地有汗珠子掉落在地上。
“海邊?你確定你沒說謊?”
聽聞海老鼠的解釋,阿媚心底閃過一絲不安,但是為了不讓海老鼠看出自己的恐慌,假裝咳嗽了幾聲,以示鎮靜。
“我,我,我哪敢說謊,你看你都把我尾巴上的毛快揪干凈了,再這么下去,我豈不是光禿禿的老鼠了,要這么回去,我家父王還不打死我?”
海老鼠說道,疼得尾巴通紅通紅的,像一棵烤紅了的紅薯干。
“父王?難不成你父親是鼠國的皇帝?你是翠香?”
阿媚隨即稍微放松了自己手中的力道,盡量不再弄疼眼前的翠香海老鼠王子。
“是,是,是,我是翠香,不過我現在改名字了,叫龍葵,請你不要叫我翠香,這么土的名字,我可不想聽見。”
翠香撅了噘嘴,一張有棱有角的臉龐上,眉頭緊鎖,似是對自己的名字有很大的憎恨一般。
“我不管你叫什么,快帶我去你發現衣衫等物的地方去,如若你今日撒謊,看我不揪下你的老鼠尾巴來。”
阿媚似乎并不關心眼前男人的名字,她更加擔心自己主公的安危。
翠香海老鼠王子,在阿媚的脅迫下,順著洞穴的縫隙,夾雜著海風,一路上不知經歷了多少海風的侵襲,幾天幾夜的功夫過去了,方才到了目的地。
“就是這里,我當時發現衣物的地方,海邊附近有一顆大大的松樹,那松樹也是奇了怪,竟獨自長在海邊上,松針落了一地,外面的根部布滿了鮮紅的血液,也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主公。”
翠香低著頭,小聲說道,指了指屹立在海邊的松樹。
阿媚一聽有鮮血,著實心里驚慌了一番,如若真是自己家主公遭遇了不測,那自己在寺廟的這幾十年的蹲守豈不是白費了心機?
順著翠香的指引,阿媚飛到了松樹面前。
只見這顆垂垂老矣的松樹,枯得有些不成樣子了,眾松針掛不住般嗖嗖的下落,枝干滿是鮮血,雖然干了許多,但仍然有血從樹枝的中間流下來。
“這怎么回事?”
阿媚自言自語道,一股不妙的想法在心間升騰起來?難不成主公變成了松樹?
“阿媚,你來了?
正當阿媚躊躇不決之際,一聲渾厚的男中音從身邊傳來。
阿媚和翠香驚了一身冷汗,那翠香海老鼠不愧是鼠界的王子,嗖的一聲,趁阿媚不注意的空當,飛快的朝著海邊跑了。
“是你嗎?是主公你嗎?”
阿媚急切地回過身來,到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別找了,我就在你的面前。”
說著,那松樹抖了抖身上的松針,只見落了一地。
“主公!”
阿媚一下子撲到松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