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綏喝的很醉,其實以她的酒量兩壇酒是灌不倒她的,可能是因為藏了太多心事終于解開的緣故,她只覺得今天心里飄乎乎的,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又如何說起,迷離之際,她覺著一雙溫熱的手掌將她攔腰抱起,鄭綏聽見一聲自鼻腔發出的熟悉的無奈男音。
“吃的真重”
說著,男人又將一雙環在鄭綏腰間的手抱的緊了緊。
陸宜白,陸宜白…
他不是休息了嗎?
“陸宜白,你怎么來了”
鄭綏以為他不會來找她的…
“值夜的那幾個士兵來找我,他們說你喝多了,又放心不下你,也沒辦法攔住你。”
鄭綏揉了揉眼睛,小聲的唔了一句。
“可是你不是睡著了嘛……”
“沒有”,陸宜白眼角一動,吐出兩個字。
他早早的熄了燈,明明滿身勞累卻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這夜他的腦海被眼前的身影占的滿滿當當的,又偏偏怎么趕也趕不走。
“鄭綏,你看你有多霸道。”
陸宜白輕輕嘆息,頗為感慨的看著眼前這人。
幾不可聞的一句話,還是被鄭綏聽見了,不過她領會到的霸道,好像和陸宜白心里所想的不一樣。
“我又沒對你怎么樣,頂多就是幾次三番的占了你色相的小便宜,怎么就霸道了?”
不過,普天之下,周身氣場高貴冷漠的連只蒼蠅都不敢靠近的洵王殿下,明里暗里的被她占了那么多回便宜,好像——是有些霸道呢。
她的手被一陣風吹的有些冰冷,大腦的意識也清醒幾分,她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要仔細的看看面前的這個男人,夜晚的冷風將陸宜白一張白皙光潔的臉部吹的有些微紅,烏黑深邃的眸子卷翹密長,睫毛鼻子還是那樣高高挺挺。鄭綏視線又往下移了移,削薄輕抿的唇還是看了就讓人想要撲上去親一口呢,除了一如既往的優雅高貴,此時還帶著幾分溫和,她看過陸宜白很多遍,紅嬋說再好看的男人看多了也都一個樣,可是偏偏陸宜白這個男人怎么越看越覺得好看了呢。
鄭綏深以為然的覺得老話說的沒錯,這大概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鄭綏把擁住陸宜白的右手抬起,陸宜白剛要叮囑面前的女人小心別亂動,棱角分明的左臉上卻覆上了一只凍的有些涼的小手。
鄭綏的右手不安分的在陸宜白的臉上亂摸,若是以往,陸宜白定是快速抽掉她的手或是斥責,用男女授受不親這種大道理教訓她。
可是這次陸宜白竟開不了口,他看著面前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但依舊明艷的少女,眉眼彎彎,癡癡定定的看著他。
陸宜白胸口一松,他覺得有什么東西好像泛濫開來。
“你他娘的長的真好看,陸宜白,我第一眼見你時,就覺得你好看,我想若是以后能嫁給你,只要看見你這樣好看的星星看見都要眨巴眨巴的臉,怕是就置不了氣的。”
“我師父常常叮囑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可是我瞧著,你就是個好東西。”
“陸宜白,你若是能做我的夫君,就更好了。”
……
“我想對你做些荒淫輕浮之舉呢。”
“陸宜白,我他娘的真喜歡你。”
陸宜白嘴角不自覺地向上翹起,勾出一個完美的弧度,無奈搖頭“鄭綏,你一個姑娘家能不能說話文明些。”
懷里那人無力的擺擺手,又困倦的打了個哈欠,囈語一般小聲嘀咕一句。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講話。”
半響,她在陸宜白懷中打了個顫,抱住他的手又緊了緊,眼睛微閉,朱唇微啟。
“不過”
……
“我聽你的”
陸宜白嘴角笑意更甚,他看著懷中面容姣好的女子,越發覺得明艷動人,禁不住俯首輕啄在鄭綏的額頭。
眼角的余光撇在了地上橫七豎八的一行字上,陸宜白禁不住低聲笑了起來,伸手撫過懷中人的眉毛,指腹在眉梢輕輕摩挲。
“這句話寫的不對。”
陸宜白好笑的倪著她,搖了搖頭。
“你的心意,我全都知曉。”
他低下頭,溫熱的氣息在鄭綏的耳邊輕聲蠱惑。
“鄭綏,本王也喜歡你。”
一陣風聲吹過,鄭綏身側貼著盔甲的翠綠色玉佩發著寒光鐺鐺作響。
陸宜白心念一動,眼眸微亮。
“此事一結,我便抽空帶你一起去找師父。”
寒冷陣陣中,大片大片月光下印的雪白晶瑩的地面,籠罩著兩個逐漸升溫的人影。
匯合之后,余下的糧草分發給南部諸郡,死傷士兵的統計也告一段落,只待報了州府依照人頭領取撫恤,南部駐守的宋國軍隊也已全部撤離。
由鄭家軍先行回程,兩日后,鄭綏和陸宜白才率領手下的一小批人正式踏上回程的路途。
來事只顧著趕路,沒時間游覽路途的景色,回程時特意應了鄭綏的要求,一樣人放慢了腳程,在沿途的城鎮流連了些日子。
鄭綏和陸宜白回到燕京那日,陸錦紋得了消息,以其為首迎著風雪率著朝中大臣等在了宮門口,隔著數步遠,鄭綏就能瞧見他眉眼中掩飾不住的喜色。
“阿綏!”陸錦紋招了招手,聲音也跟著激動了起來,見鄭綏牽著馬走近,他從身邊侍從手中接過準備好的大氅,一把披到了她的身上,又將另一條白色狐氅遞到寒夜手中,示意著給陸宜白披上。兩人身上本就穿的厚實,此時又添了衣服,活像圓滾滾的兩團雪球。
“夠厲害呀你!聽說那宋兵極其兇狠,沒想到你一到竟然主動撤兵了,還乖乖的把糧草送了回來”陸錦紋上下戲謔著打量鄭綏,語氣里帶著幾分驚訝“以前怎么沒瞧見你有這樣的能耐呢。”
“……”
鄭綏一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見身旁陸宜白還在,才控制住沒有一腳踹上陸錦紋。
“就算我是沒什么本事,這不是還有洵王殿下嘛!”
“你是沒見著,那宋國士兵一看見雄姿英發的洵王殿下,全都一溜煙的跑了,那殿下一出馬,什么牛鬼蛇神通通都……”。
鄭綏一通馬屁還沒有吹完,右肩就被一只手橫攔過來推著向前走。
果然是一番馬屁聽不下去臉都綠了的陸宜白。
這就很尷尬了。
“哎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鄭綏把手扒拉了下來,掙扎道。
“閉嘴。”
陸宜白低聲說了一句。
陸錦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撓撓了頭,別有意味的咳了咳。
“哎呦,這還有這么多人看著呢,公共場合打情罵俏,知道你們感情好,但是皇兄,這恐怕不合適吧?”
“寒夜,你說是吧?”
生怕天雷落在自己頭頂,寒夜把頭縮了又縮,險些埋進了身子里頭。
陸錦紋不怕,他一小侍從可還要命呢。
偏偏好死不死的,鄭綏又嘴欠的跟了一句,“是啊是啊,這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多雙眼睛盯著呢,讓將士們看見多不好呀!”
你可別亂說!我們可沒看見!
聞言,在場將士們忙不迭住的低下頭走路。
“鄭綏,別胡鬧”陸宜白抿唇,耳根紅了紅。
“好,”她撇撇嘴,裹了裹身上的虎皮大氅,收了玩笑,乖乖的跟在陸宜白身后朝宮內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