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王都的冬日，陽(yáng)光和煦。君無(wú)雙的別苑外，幾株紅梅在微風(fēng)(fēng)中搖曳，發(fā)(fā)出沙沙輕響。
宋傾蕪的傷勢(shì)在覃璃的悉心照料下恢復(fù)(fù)得很快。
這幾日，她常在院外的小亭中靜坐，或翻閱君無(wú)雙讓人送來(lái)的各地簡(jiǎn)報(bào)(bào)，或只是望著遠(yuǎn)(yuǎn)處王宮的飛檐發(fā)(fā)呆。君無(wú)雙事務(wù)(wù)繁忙，但每日總會(huì)(huì)抽空過(guò)來(lái)一趟。
有時(shí)(shí)是清晨，他帶來(lái)一瓶據(jù)(jù)說(shuō)是蒼梧宮廷秘制的金瘡藥，放在石桌上，一言不發(fā)(fā)，看著她手臂上已結(jié)(jié)痂的傷痕，確認(rèn)(rèn)無(wú)礙后便轉(zhuǎn)(zhuǎn)身離去，步履匆匆，像一陣不容挽留的風(fēng)(fēng)。
宋傾蕪也不多言，只在藥瓶的微涼觸感中，感受到一絲極淡的、屬于盟友的關(guān)(guān)照。
有時(shí)(shí)是午后，他處理完緊急政務(wù)(wù)，帶著一身清冽的松墨氣息步入亭中。宋傾蕪便會(huì)(huì)放下手中書(shū)卷，自然而然地為他斟上一杯清茶。
兩人相對(duì)(duì)而坐，話題總是圍繞著天下棋局：南姜某位搖擺的宗室動(dòng)(dòng)向，北境戎狄的異動(dòng)(dòng)，或是中山暗衛(wèi)(wèi)大規(guī)(guī)模在周邊尋人。他們交換情報(bào)(bào)，推演局勢(shì)，如同兩位高明的棋手在推敲下一步落子。
陽(yáng)光穿過(guò)梅林，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亭內(nèi)(nèi)只有冷靜的分析和偶爾茶杯輕碰的聲響，氣氛專注而平和，無(wú)關(guān)(guān)風(fēng)(fēng)月。
一日，宋傾蕪注意到君無(wú)雙眼底一絲不易察覺(jué)的疲憊。她未置一詞，只是將面前一盤(pán)覃璃剛送來(lái)的、還帶著溫?zé)岬木曼c(diǎn)(diǎn)心往他面前推了推。君無(wú)雙手指微頓，抬眼看她。
宋傾蕪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隨手之舉，目光已重新落回?cái)傞_(kāi)在石桌上的南姜邊境地形圖。君無(wú)雙沉默片刻，終是拿起一塊，無(wú)聲地吃了。
陽(yáng)光暖融融的，竹影婆娑，亭內(nèi)(nèi)一時(shí)(shí)只余下極輕微的咀嚼聲和紙張翻動(dòng)(dòng)的窸窣。
又一日傍晚，起了風(fēng)(fēng)，帶著涼意。宋傾蕪只穿著單薄的素衫坐在亭中看信。一件帶著體溫的墨色披風(fēng)(fēng)無(wú)聲地落在她肩上，遮住了微涼的秋風(fēng)(fēng)。
她側(cè)(cè)首，君無(wú)雙已在她對(duì)(duì)面坐下，手中也拿著一份密報(bào)(bào)，仿佛那披風(fēng)(fēng)是憑空出現(xiàn)(xiàn)，與他無(wú)關(guān)(guān)。宋傾蕪攏了攏披風(fēng)(fēng)，指尖劃過(guò)光滑的錦緞內(nèi)(nèi)里，只淡淡說(shuō)了句：“多謝。”便將注意力重新投入信中關(guān)(guān)于燕昭近期糧草調(diào)(diào)動(dòng)(dòng)的消息。
君無(wú)雙的目光在她攏緊披風(fēng)(fēng)的動(dòng)(dòng)作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也垂眸看向手中的紙頁(yè)。
披風(fēng)(fēng)上清冽的雪松氣息，若有似無(wú)地縈繞在她鼻尖。
數(shù)(shù)日后，一封沒(méi)有署名的密函被悄然送至君無(wú)雙案頭。
城外十里，望月坡。今夜子時(shí)(shí)，恭候大駕。
欲知故人舊事，請(qǐng)(qǐng)親身前來(lái)。若君膽怯，視此信如廢紙可也。
故人二字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入君無(wú)雙沉寂已久的心湖。他眸色瞬間變得幽深難測(cè)，指腹緩緩摩挲過(guò)那兩個(gè)(gè)字，周?chē)目諝夥路鴝寄郎藥追幀?p> 宋傾蕪恰好也在書(shū)房，正與他核對(duì)(duì)一份南姜官員名單。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氣息的細(xì)(xì)微變化，目光掃過(guò)那張信紙，看清了內(nèi)(nèi)容。
“看著像陷阱。”她放下名單，聲音平靜無(wú)波，直接點(diǎn)(diǎn)破。
“我知道。”君無(wú)雙的聲音低沉，聽(tīng)不出情緒。他將信紙置于燭火上，火焰瞬間吞噬了那挑釁的字句，只余下一縷青煙和焦糊的氣味。“但故人二字，值得一探。縱是龍?zhí)痘⒀ǎ慘純?cè)~嗆畏繳袷ァ！?p> 宋傾蕪看著他眼中那份不容動(dòng)(dòng)搖的執(zhí)(zhí)著，那是屬于蒼梧君王的意志，也是屬于那個(gè)(gè)執(zhí)(zhí)著尋人的君無(wú)雙的執(zhí)(zhí)念。她站起身，語(yǔ)氣不容置疑：“我同你去。”
君無(wú)雙抬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審視：“你的傷……”
“無(wú)礙。”宋傾蕪打斷他，活動(dòng)(dòng)了一下手臂，動(dòng)(dòng)作流暢有力，“皮肉小傷，早已愈合。對(duì)(duì)方既是沖著你來(lái)，又提及故人，恐怕所圖非小。多一個(gè)(gè)人，多一份策應(yīng)(yīng)。”她的眼神清澈而堅(jiān)(jiān)定，是盟友間的支持與考量。
君無(wú)雙沉默片刻，最終頷首：“好。”
子夜，望月坡。
這是一片荒涼的土坡，亂石嶙峋，枯草在夜風(fēng)(fēng)中簌簌作響。一輪冷月懸于天際，灑下慘淡清輝，將坡頂兩道挺拔的身影拉得細(xì)(xì)長(zhǎng)。
君無(wú)雙一襲墨色勁裝，身姿如松。宋傾蕪則是一身便于行動(dòng)(dòng)的深青色衣衫，與他并肩而立，氣息沉凝。
然而，約定的故人并未現(xiàn)(xiàn)身。四周死寂，只有風(fēng)(fēng)聲嗚咽。
突然，坡下四周亮起數(shù)(shù)十支火把，火光跳躍，瞬間將兩人包圍！火光映照下，姜玦那張因暴怒而扭曲的臉出現(xiàn)(xiàn)在坡頂另一側(cè)(cè)。他死死盯著并肩而立的兩人，尤其是看到宋傾蕪那張清絕冷靜的面容時(shí)(shí)，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君無(wú)雙！”姜玦的聲音因極致的恨意而嘶啞，“好！好得很！我原以為你是個(gè)(gè)癡情種，踏遍四海只為尋一個(gè)(gè)死人！沒(méi)想到啊沒(méi)想到……”
他的目光如淬毒的刀子，狠狠剮向宋傾蕪，“你蒼梧君的手，原來(lái)早就伸得這么長(zhǎng)了！赤炎門(mén)……我苦心經(jīng)(jīng)營(yíng)多年的赤炎門(mén)！是你！是你指使她干的！”
他最后一句幾乎是咆哮出來(lái)，指向宋傾蕪的手指都在劇烈顫抖。赤炎門(mén)看似是普通的修真門(mén)派，但專為姜玦暗殺宿敵，搜集朝野要員密辛，多數(shù)(shù)人因?yàn)槭諶艘員壞貌磺鼜乃?p> 如今赤炎門(mén)核心力量被連根拔起，幾乎斷掉他爭(zhēng)奪南姜大位的半壁倚仗，這錐心之痛，在看到君無(wú)雙與宋傾蕪一同出現(xiàn)(xiàn)的瞬間，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什么故人消息，什么合作可能，全被滔天的恨意淹沒(méi)！
他只明白了——君無(wú)雙才是幕后黑手，宋傾蕪是他最鋒利的那把刀！
“給我拿下！”姜玦厲聲下令，眼中是瘋狂的殺意，“尤其是那個(gè)(gè)女人！留活口，本宮要親手剮了她！”
數(shù)(shù)十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從四面撲上，刀光在月色與火光下閃爍，直指中央兩人。
攻勢(shì)凌厲，招招致命！
君無(wú)雙眼神一厲，腰間長(zhǎng)劍瞬間出鞘，寒光乍現(xiàn)(xiàn)，如游龍般蕩開(kāi)數(shù)(shù)道襲來(lái)的兵刃，劍勢(shì)沉穩(wěn)(wěn)凌厲，護(hù)(hù)住宋傾蕪一側(cè)(cè)。
宋傾蕪亦未坐以待斃，她身形靈動(dòng)(dòng)如風(fēng)(fēng)，避開(kāi)要害攻擊，手中不知何時(shí)(shí)多了一把短匕，格擋、反擊，動(dòng)(dòng)作簡(jiǎn)潔狠辣，雖未恢復(fù)(fù)巔峰，卻自有一股懾人的氣勢(shì)。
兩人背靠背，在包圍圈中激戰(zhàn)(zhàn)。刀劍交擊之聲不絕于耳，火星四濺。君無(wú)雙的劍法大開(kāi)大合，如淵渟岳峙，守住核心；宋傾蕪則如穿花蝴蝶，以巧破力，專攻敵人關(guān)(guān)節(jié)(jié)破綻，配合默契無(wú)間。
然而，對(duì)(duì)方人數(shù)(shù)眾多，且都是死士，悍不畏死。激斗片刻，宋傾蕪因顧及未完全恢復(fù)(fù)的肩傷，動(dòng)(dòng)作稍滯。一名死士覷準(zhǔn)(zhǔn)時(shí)(shí)機(jī)(jī)，狠辣一刀直刺她腰腹！君無(wú)雙正被兩人纏住，回援稍遲！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另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側(cè)(cè)翼突入，目標(biāo)(biāo)卻不是宋傾蕪的要害，而是她因格擋而露出的脖頸！刀鋒帶著森冷寒意，瞬間抵在了宋傾蕪纖細(xì)(xì)的咽喉之上！正是姜玦身邊武功最高的那名貼身護(hù)(hù)衛(wèi)(wèi)！
“住手！”姜玦的厲喝聲響起，帶著殘忍的快意。圍攻的死士瞬間停下攻勢(shì)，將兩人死死圍在中心。
冰冷的刀鋒緊貼著皮膚，甚至能感受到金屬的鋒銳。只需輕輕一送，便能血濺當(dāng)(dāng)場(chǎng)。
君無(wú)雙的劍勢(shì)驟然停住，他猛地轉(zhuǎn)(zhuǎn)頭，看向被刀挾持的宋傾蕪，眼神瞬間變得無(wú)比銳利冰冷，周身散發(fā)(fā)出的寒意幾乎凍結(jié)(jié)了周?chē)目諝狻?p> 宋傾蕪卻仿佛感覺(jué)不到那致命的威脅。她的身體甚至沒(méi)有絲毫緊繃，依舊站得筆直。她甚至微微偏了偏頭，避開(kāi)刀刃上一點(diǎn)(diǎn)反光，那動(dòng)(dòng)作隨意得如同拂去發(fā)(fā)絲上的塵埃。
她的目光平靜地越過(guò)持刀的護(hù)(hù)衛(wèi)(wèi)，直直看向坡頂狂怒的姜玦，臉上沒(méi)有恐懼，沒(méi)有驚慌，只有一片深不見(jiàn)底的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似無(wú)的、近乎嘲弄的淡然。
“君無(wú)雙，”姜玦的聲音因得意和恨意而微微發(fā)(fā)顫，他死死盯著君無(wú)雙，“現(xiàn)(xiàn)在，我給你兩個(gè)(gè)選擇！”他伸出兩根手指，在慘淡的月光下晃了晃。
“第一，美人……”他指向宋傾蕪，眼中是赤裸裸的惡意，“你親手了結(jié)(jié)了她，本宮便當(dāng)(dāng)赤炎門(mén)之事從未發(fā)(fā)生，甚至……關(guān)(guān)于你那位故人的消息，本宮也可以考慮告訴你一二。”
“第二……”他故意拖長(zhǎng)了語(yǔ)調(diào)(diào)，笑容猙獰，“……你就眼睜睜看著她血濺當(dāng)(dāng)場(chǎng)！然后，我再慢慢跟你算總賬！選吧，君無(wú)雙！是要這個(gè)(gè)毀我臂膀、斷我前路的蛇蝎美人，還是要你那虛無(wú)縹緲的故人消息，或者……你自己的命？！”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diǎn)(diǎn)。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君無(wú)雙身上。
被刀抵著要害的宋傾蕪，卻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忽然極輕、極淡地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她清冷的臉上綻開(kāi)，宛如冰湖上掠過(guò)的一縷微風(fēng)(fēng)，短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cuò)(cuò)覺(jué)。
然而，就在這抹淡笑出現(xiàn)(xiàn)的剎那——
風(fēng)(fēng)，停了。
搖曳的火把，凝固成靜止跳躍的橘紅焰苗。
空中飄落的枯葉，詭異地懸停在半空。
姜玦臉上猙獰的表情、護(hù)(hù)衛(wèi)(wèi)眼中兇悍的殺意、死士們緊繃的姿態(tài)(tài)……一切的一切，仿佛被無(wú)形的琥珀瞬間封存。
整個(gè)(gè)世界，連同時(shí)(shí)間本身，在宋傾蕪周身丈許范圍內(nèi)(nèi)，陷入了絕對(duì)(duì)的、令人靈魂戰(zhàn)(zhàn)栗的停滯！
那抵在她喉間的刀鋒，距離刺破肌膚只差毫厘，卻再也無(wú)法前進(jìn)(jìn)半分！持刀的護(hù)(hù)衛(wèi)(wèi)，甚至連眼珠都無(wú)法轉(zhuǎn)(zhuǎn)動(dòng)(dòng)，只剩下凝固在瞳孔深處的驚駭與茫然。
絕對(duì)(duì)的死寂籠罩了這片被凝固的空間，只有坡頂中央的宋傾蕪和君無(wú)雙，似乎不受這詭異力量的影響。
君無(wú)雙眸子里閃過(guò)震驚！他并非第一次見(jiàn)識(shí)(shí)宋傾蕪的手段，但這種近乎操控時(shí)(shí)空法則的力量，依舊超出了他的認(rèn)(rèn)知。他看著宋傾蕪平靜無(wú)波的側(cè)(cè)臉，那纖細(xì)(xì)的身影在這一刻仿佛蘊(yùn)(yùn)含著足以傾覆天地的偉力。
宋傾蕪沒(méi)有看任何人，她的目光依舊落在姜玦那張凝固著狂怒的臉上，聲音清冷，如同玉磬敲擊在冰面上，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傳入君無(wú)雙和……似乎意識(shí)(shí)并未完全凝固、只剩下無(wú)邊恐懼的姜玦耳中：
“姜太子，”她的語(yǔ)氣平靜得可怕，“你該慶幸，此刻抵在我喉間的，只是刀，而非你的命。”
這句話如同驚雷，狠狠劈在姜玦殘存的意識(shí)(shí)里！他無(wú)法動(dòng)(dòng)彈，無(wú)法言語(yǔ)，只有無(wú)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臟！他從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
眼前這個(gè)(gè)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可以隨意拿捏的棋子，她是……是超出他理解范疇的恐怖存在！
那凝固的時(shí)(shí)空只維持了短短一息，卻漫長(zhǎng)得像一個(gè)(gè)世紀(jì)(jì)。
當(dāng)(dāng)風(fēng)(fēng)重新開(kāi)始流動(dòng)(dòng)，火把繼續(xù)(xù)跳躍，枯葉簌簌落地時(shí)(shí)——
“啊！”一聲驚恐至極的慘叫從持刀護(hù)(hù)衛(wèi)(wèi)口中爆發(fā)(fā)出來(lái)！
他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灼傷般猛地縮回手，手中的刀“哐當(dāng)(dāng)”一聲掉在地上，整個(gè)(gè)人踉蹌后退，臉色慘白如紙，看向宋傾蕪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gè)(gè)從地獄爬出的惡鬼！剛才那瞬間的絕對(duì)(duì)禁錮和瀕死的恐懼感，徹底擊潰了他的心神。
包圍圈的死士們也被這詭異的一幕震懾，下意識(shí)(shí)地后退了半步，陣型出現(xiàn)(xiàn)了瞬間的混亂和動(dòng)(dòng)搖。
姜玦更是渾身僵硬，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大口喘著粗氣，看向宋傾蕪的眼神充滿了驚魂未定的駭然和更深的忌憚！
剛才那如同夢(mèng)魘般的凝固感，讓他徹底明白了自己招惹了何等可怕的人物！
君無(wú)雙身邊這個(gè)(gè)女人……不，她根本就不是人！
君無(wú)雙抓住這瞬間的破綻，身形如電，瞬間移至宋傾蕪身邊，將她護(hù)(hù)在身后，手中長(zhǎng)劍寒光凜冽，直指心神劇震的姜玦，聲音冷冽如九幽寒冰，帶著不容置疑的王者威壓：
“姜玦！鬧劇該結(jié)(jié)束了！”
姜玦被他的氣勢(shì)所懾，又驚魂未定，色厲內(nèi)(nèi)荏地吼道：“結(jié)(jié)束？君無(wú)雙！她毀我赤炎門(mén)，斷我根基，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你們休想……”
“赤炎門(mén)依附燕昭，為虎作倀，截殺商旅，刺探他國(guó)，本就該死！”君無(wú)雙打斷他，語(yǔ)氣斬釘截鐵，“至于斷你根基？”他冷笑一聲，深邃的目光如同能洞穿人心，直刺姜玦此刻最大的軟肋，“南姜國(guó)主昏聵，宗室強(qiáng)(qiáng)藩林立，權(quán)(quán)臣各懷鬼胎。你這位太子殿下，位置坐得可還安穩(wěn)(wěn)？尤其是在失去赤炎門(mén)這重要的江湖臂助之后，你的好弟弟們，還有那些覬覦儲(chǔ)(chǔ)位已久的叔伯們，怕是已經(jīng)(jīng)蠢蠢欲動(dòng)(dòng)了吧？”
姜玦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君無(wú)雙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精準(zhǔn)(zhǔn)地捅在了他最深的恐懼上。南姜內(nèi)(nèi)部的傾軋，失去赤炎門(mén)后的被動(dòng)(dòng)，正是他此刻最大的心病！
君無(wú)雙將他的反應(yīng)(yīng)盡收眼底，語(yǔ)氣放緩，卻帶著更重的分量，如同在陳述一個(gè)(gè)必將實(shí)(shí)現(xiàn)(xiàn)的預(yù)(yù)言：“姜玦，本王可以向你保證一點(diǎn)(diǎn)——”
他微微一頓，一字一句，清晰無(wú)比地送入姜玦耳中：
“南姜，未來(lái)必定會(huì)(huì)是你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