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離茜母親仍然窮追不舍,向孫婭岐問道,“這位小姑娘,你和小茜是同班同學吧,謝謝你送小茜回家哦,你和我說實話,她這到底怎么弄的?”
幸而兮離茜媽媽注意到了孫婭岐,否則孫婭岐真該尷尬得無地自容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讓尚在出神的孫婭岐有點兒懵圈,她慌忙掃了一眼緊盯著自己的兮離茜——兮離茜眉毛微揚,給自己使了個眼色。
孫婭岐不大確定道,“是……是阿姨……離茜她的確是因為自己軍訓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所以……所以才……”
她又悄悄看了一眼兮離茜,她對孫婭岐剛才的一番話滿意地眨了眨眸子,這才終于使孫婭岐的心放平了一點點。
兮離茜的媽媽半信半疑,“真是這樣???你說是就是吧,你看看你,做事毛毛躁躁的,不當心點,才成了這個樣子。”
兮離茜道,“我錯了還不行嘛,媽,其實我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別賣關子,要說就說,我里面還有菜燉著呢,你的嘴里能有什么好消息?”
“媽,今天我們班進行班干部選舉,然后呢……我——當上副班長啦!”兮離茜洋洋得意,冰袋被嘴角勾起的笑容滑落了幾分,臉上的痛處仿佛全然消失。
“真的?哈哈哈,我閨女真棒!來媽媽抱一個!”話音未落,兮離茜的媽媽鼻尖一挺,臉上突露驚慌之色,心道不好,“呀,菜糊啦!”
兮離茜看了一眼孫婭岐,苦澀而又略帶尷尬地笑了笑。
……
隨后,兩個女生前后走進兮離茜臥室。
孫婭岐對于剛才兮離茜撒謊的事還是不解,問道,“離茜,為什么你剛才不對你媽說實話啊?你剛才不是還說要告訴你爸,讓他給你做主嗎?”
兮離茜的爸爸是文瀛學校的一名生物老師,當初兮離茜考高中時沒有考到拔優班,在初中復讀了一年后,卻還是差十幾分,最后通過他爸爸走關系才勉強到了拔優班,進了“閻王”的班級。
“對啊,我恨不立馬告訴我爸,把楚依祎和湘毓秀這兩個以下犯上的小賤人給生吞活剝了!”兮離茜目露兇狠不甘之色,甚至不像是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生眼睛里發出來的。
“但是……最后那一刻,我突然改主意了。其實原因很簡單,一是現在楚依祎風頭正盛,而我新官上任三把火,二是正值軍訓,我們沒有太多精力時間去糾纏這件事,三是最重要的一條,我們的班主任閆老師,那位‘閻王’,聽說還是出了名的‘愛名聲,要面子’,若這件事鬧大了,結果恐怕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了?!?p> “那你意思是,就不管他們了?”孫婭岐不相信睚眥必報的兮離茜會這么容易就放棄認輸。
“怎么可能???我這一拳頭可不能白挨了,哼哼哼,這仇嘛,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我們來日方長著呢?!贝藭r兮離茜已經在籌謀對策了。
兮離茜這一休假,直到軍訓結束,修整三天,正式開學后教室內才出現了她的身影。
但楚依祎捫心自問,打兮離茜的那一拳雖說瞄準了她的右臉,但實際上她用的力四成不到,就算是因為她練跆拳道,力氣與自己年齡相差不大的女生想比大了些,但也絕對沒有到了一拳就能讓人休養一個星期的程度。
……
拉練前,教官和主要負責的老師叮囑了幾句拉練的注意事項,并再次清點人數,在八點半左右的時候就出發了。
十五個班從高一(1)班開始依次往下排到高一(15)班,兩個拔優班把住首尾,可以看出校長及年級主任的小算盤打得很是不錯。相鄰兩個班之間的間隔保持在一米左右,空隙中間負責打本班班旗的學生昂首挺胸,紅面金字的班旗不大不小,在空中飄飄揚揚,蕩起一層層紅色的波浪。
十五個班猶如一條在地面行走的長龍,見首不見尾,這一氣勢磅礴的景觀引得路人也頻頻回頭觀看,夸張者還拿出手機拍照。
幾位隊伍中的同學埋下頭,咒罵道,“大白天的是不是沒事兒干啊,閑得慌,我們又不是動物園放出來上街游行的!”
從熱鬧的城市市中心,一路西行,穿過一個個紅綠燈,馬路上人流和車輛漸漸減少,相反的是,路邊多了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綠化帶,恍惚間覺得空氣也清新了那么幾分。
雖然中途時不時會飄來一陣微雨,但倒也無傷大雅,對拉練沒什么影響。
不過卻發生了這樣一件事:一個學生橫穿馬路時,沒有注意到側面極速駛來的摩托車,摩騎托車的人趕忙剎車,然而好死不死,地面由于下雨比較滑……最后的結果是,那名學生安然無恙,反而摩托車和人被甩了個狗啃泥。幸虧那人的胳膊肘和膝蓋都有防護措施,頭上帶著頭盔,且這里已經快屬于郊區了,來往車輛不多,所以沒出什么大問題。
楚依祎現在后悔極了今天早上沒有聽她奶奶的話,沒有穿上一個舒服耐臟還透氣的鞋子,現在她的白色帆布鞋和腳已經被一路上的淤泥和小石子兒不知道親密接觸了多少回了。
一句野語——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的不就是她嘛,楚依祎可算是領教了。
唯一值得樂觀的是,楚依祎的旁邊有湘毓秀與她作伴,能說說話,打鬧打鬧,打發一下漫長無聊而且痛苦的拉練。
楚依祎自從進了這文瀛學校的大門,時間不長,可受的傷竟是一層加一層的。
她從湘毓秀口中得知,湘毓秀來自于一個農村的小家庭里,家里有三個孩子。湘毓秀的上面有一個已經快要成家的姐姐,下面有一個剛上六年級的弟弟。因為她的爸媽身也不好,只能依靠那幾畝田地維持,所以生活很拮據,一家人個個省吃儉用,有時收成不好時,甚至會到了捉襟見肘的程度。
楚依祎現在不覺地有點兒可憐面前這個女生,目光下意識的從上到下迅速過了一遍,雖然她知道這是一種不太禮貌的行為。楚依祎同時又非常佩服湘毓秀,即使是在家庭不富裕,生活窘迫的的環境下,湘毓秀的成績卻仍然很優秀,楚依祎記得湘毓秀在拔優班的班級排名應該是在前五名的……
……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突然,湘毓秀的眉毛微皺,一只手悄悄揉著肚子,嘴角抽動幾下。楚依祎注意到她有點不對勁,于是追問了幾次之后,才知道原來是湘毓秀的劣質鞋子十分硌腳,而且這幾天恰恰是湘毓秀的生理期。
走了這么長時間,她的面色很差,本來就十分白凈的臉上又蒙上了一層白霧。
“要不,我向教官打報告吧,你等我……”說完,楚依祎準備穿過隊伍去找教官。
“依祎,等一下!”湘毓秀一慌,趕忙拉住了楚依祎,才沒讓她沖出去。
“一會兒就會休息的,我沒事,我可以再忍忍,你不要去了?!?p> “那一會兒到底是多久?絕對不行?!?p> “我沒關系的,你……你昨天剛和一位教官鬧了別扭,別去了……哎,依祎!”
楚依祎那說一不二的性格可不是說攔就能攔住的,她很快就找到了跟在隊伍外側面的教官。
“報告!教官,有一位同學腳崴了……”
教官轉過頭一看,正是昨天自己班里丟了的那名學生,“這丫頭不會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腳崴了?嚴不嚴重?我去看看?!?p> 楚依祎乖巧老實地將教官引到了湘毓秀那里。教官關切地問道,“你腳崴了?怎么樣?”
楚依祎搶在了湘毓秀前面開口,“不光腳崴了,肚子還難受,教官,她挺嚴重的……”
教官也看出湘毓秀的氣色的確不同于其他同學,說道,“那這樣,你坐到車里去吧,休息一下,剩下的路程不用走了?!?p> 在拉練過程中,學校就是擔心可能會出現類似湘毓秀這樣的情況,所以通常都會在隊伍的后面跟一輛車。湘毓秀向后望去,一輛車不緊不慢跟在隊伍末尾。
“你去吧……”楚依祎在湘毓秀耳邊小聲嘀咕了一句。
湘毓秀卻對教官說道,“教官,我可以繼續堅持,我不想坐車?!?p> “你不愿意?”教官滿臉疑問與吃驚,現在的學生大多都嬌生慣養,走兩步路叫苦,如果能有坐車拉練這樣的好事,一般是不會放過的,但現在這個女生竟然拒絕了,不管什么原因,實在是見的不多。
“毓秀,你聽教官的,快上車去吧,不要硬扛著?!?p> 湘毓秀對楚依祎回復一個微笑,繼續對教官說道,“謝謝教官對我的關心,不過,我想和同學們一起走。”
湘毓秀這句話一出口,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詫異的目光。
唯獨有幾個女生眼神冰冷,這不免又讓人想起了請假的兮離茜,讓人以為兮離茜正是因為今天要拉練所以才故意不來,否則病總不會一絲不差就生在這幾天吧?那幾個冷嘲熱諷、說湘毓秀和楚依祎“惺惺作態”的,沒錯的話就是兮離茜的死黨了。
湘毓秀的舉動再次無形中拉來了某些人的仇恨,但如果答應了坐車休息,反而會更加受人詬病,總之已經是進退兩難了,她還不如陪在楚依祎身邊呢。
何況湘毓秀和楚依祎一樣,也不是一個在意別人看法的人。
楚依祎也有點意想不到,頓了頓,說道,“教官,既然她不想坐車,那能讓我陪她走慢一點兒嗎?”
“嗯……也可以,我也不強求了,那你們就走慢一點兒吧,但也必須得跟上大隊伍。還有一點,千萬要記住,一有不對勁立即跟我打報告?!?p> “明白。”楚依祎和湘毓秀兩個女孩兒相視莞爾一笑。
“那個……依祎,其實——我暈車!”
“原來如此呀,哈哈哈哈。”
湘毓秀從初中開始到縣城讀書,每個周末放假都會搭乘公交車回老家,已經歷時三年之久了,她就算再不習慣,又怎么會暈車呢……
……
“世間最美的艷遇,是遇見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