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檢查!依祎,你昨晚又去那個了?”不用多想,湘毓秀的“那個”指的就是——打架,開學后的這兩個月,楚依祎干過的打架的事沒有五起也有三起了。
每次都只是一些小摩擦,盡管她有時還是會手誤把人打傷了,但她打得也都是那些以大欺小,囂張跋扈的小混混,說好聽點算是懲惡揚善,并未太過追究。
如果實在不巧,被值班老師或督察員看見了,也是被通知寫幾千幾千字的檢查,去教務處交檢查的時候,被“心靈凈化”幾句就算完事了。
“不用那么大驚小怪的,昨晚收拾那個渣男的時候剛好被路過的督察員逮了個正著,我就知道今天肯定又會讓我寫檢查,所以昨晚提前寫了點兒。即使他不用我寫,也可以為以后做準備嘛。”
湘毓秀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表現出什么表情,笑了笑,說道,“嗯,這的確是個好主意?!?p> “讓你都這么說了,那這肯定是個好主意!”
隨之,一陣爽朗的笑聲傳出。
高一(15)班。英語早自習中。
“下面我們抽查一下單詞和語法的背誦結果,被點到名的同學依次往講臺上走。”
司然再次被老師毫無懸念地叫起來抽背單詞語法,這其中的緣由,倒不是因為司然表現不好,而是因為這位老師與司然的英語成績死磕到底的決心。
至今英文這個死局在司然的身上沒被破開,那就是——普遍男生的英語水平要低于女生的英語水平。
司然清楚地記著,他初中的一位老師曾講過,在某些生理方面或本體特性上來講,男生的協調能力和語言的學習能力要遜色點兒但也有人說過,語言的學習更偏向于理科思維,因此數理化成績好的,英語不會太差。
對于這兩種說法,雖說都排除了特例的可能,但司然都不甚贊同,但他沒有能夠反駁這兩句話的證明,也就是實例,自然會拜倒在英語跟前了。怎么說也是年級前十,但那八十多分的英語成績實在讓人不可思議。
然而,這一奇怪定理在葉小欒的身上仿佛不復存在似的,他的成績出乎意料的均衡平穩,他并沒有什么特別出色或明顯劣勢的科目,盡管在別人看來,他的每一門成績都是優勢,那種猶如沒有缺點的感覺太恐怖了。
也許相比高低起伏,平坦穩定才是取勝之道吧。葉小欒在這次的月考中,想比年級第一名,僅僅差三分。
司然拿起筆記本背在手后,面帶笑意,大步流星地走向講臺,他也已經習慣了。隨后,又有幾個人陸陸續續被叫了上去,過程雖然不太完美,在第一排同學們的通力合作下最后倒也勉強下臺了。
司然左顧右盼,意識到自己這個位置剛剛好被老師前面的一個學生擋住,于是無所顧慮,用胳膊肘戳了戳同桌史伍。
“十五,小欒最近怎么樣了,我給他的抱歉你轉達了沒有?”
“托您的福,小欒最近狀態還算不錯,像平時一樣少言少語,只是他已經好幾天沒理我了,唉。”
“哎呀,十五,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隨便打探別人的事,但我也是關心則亂啊。”
“司然,我和小欒說了,你也是無意的,小欒其實也沒什么,他怎么會真生氣呢,只是心情比較低落不想與人交談罷了,也不用想太多了,我和小欒可是把你當好兄弟的。”
司然臉上明媚的笑容現了出來,“我當然知道嘍!”說罷,還用拳頭搗了史伍胸口一下。
這時,司然的前桌一臉壞笑地扭過頭來,說道,“聊我們班葉小欒呢?加我一起唄,我對他可真是心服口服,不管年級第一名有多沖?!?p> 司然道,“加你一起?小欒可不喜歡別人在他背后談東談西的,只不過……我們只是在夸他呀!”
三人三臉壞笑瞬間蕩在彼此眼神里。
前面那位寸頭男生道,“其實這幾天葉小欒心情煩悶的原因還有一個,你們應該也了解一二吧?!?p> 停頓一兩秒后,司然與史伍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學生會副主席?”
那位寸頭男生有些心有顧慮地看了看坐在斜前方的棠緲,結合他倆的反應,做出反應,繼而才緩緩開口道,“看來這件事也并非是完全捕風捉影了??慈~小欒那樣子,無疑是將學習放在第一位,哪有什么功夫去操學生會的閑心,可現在他平白無故地被通知成了學生會副主席,關鍵是他連學生會選舉都不知道,這八成就是我們副班長的手筆?!?p> “她喜歡小欒,這么做無非是想和他有長一點時間在一起罷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吧,以小欒的能力,難道他會調和不好與學習之間的沖突?”史伍對于棠緲的印象還是不錯的,雖然不是很親近,但棠緲身上釋放出的的魅力總讓人忍不住想與她多說幾句話。
司然聽見史伍這些話,也點了點頭,顯然,他也很想知道接下來那位寸頭男生會說什么。
“我當然不會懷疑葉小欒的能力了,只不過呀,你們也說出來了,我們副班長蓄意安排要讓自己和葉小欒近距離接觸,換做是你們,會是什么感覺?”
“成了任人擺布的玩具?!筆肺猷嵵仄涫碌貙刃乃牒翢o保留地地說了出來。
司然先是愣了愣,說道,“哈哈哈,十五,倒是沒你說那么嚴重,不過讓一個自己不感冒的女生擺弄那種感覺確實不美妙。”
……
前面的寸頭男生看見兩個人的反應,比自己還說得透徹和直白,心里大驚。三個人陷入了一陣無語中。
那個寸頭男生名字叫梁錫,也是司然和史伍他們的“結拜兄弟”了。
史伍心里默默想道,“看來得幫幫小欒了……”
片刻后,梁錫又說,“對了,你們聽說了嗎?昨天晚上梧桐的人好像又打架了?!?p> 聞言,司然回想起昨晚楚依祎和羅玉蕓匆匆離開的場景,不由得又是一陣苦笑。
史伍倒是挺驚訝道,“是嗎?我記得前幾天不是剛打過一次嗎?還被老郝當成反面教材來教育我們呢,這就又來了?
“誰知道呢,人家們忙著行走江湖呢,你還是就好好學習吧。說起來,司然不還是梧桐的嘛,那我們當然也能算半個了!”梁錫道。
“說起來,我也只聽說過梧桐老大是個女生。司然,你知道嘛?”史伍道。
司然摸了摸下巴,他當然比誰都清楚,但楚依祎也曾說過不讓他說太多,便也只是搖搖頭,“我也不清楚?!?p> ……
……
隨著令人向往的下課鈴聲響起,沉穩壓抑的班級瞬間爆發,有的一眨眼間就跑出教室撒歡去了,有的則像被人蒙頭敲了一棒子,軟軟的趴在桌子上閉目休息。
史伍猛地起身,眼眸一閃,落在葉小欒的身上,此時他的旁邊正有一位男生,在葉小欒耳邊說了兩句話,葉小欒面帶微笑點點頭,薄薄的嘴唇一張一合,就趕忙合起課本,急匆匆向教室外走去。
史伍見狀,立即調轉方向,跟了上去,等到他出去時,卻已經不見了葉小欒的身影。
正當史伍猶豫要不要去尋找時,葉小欒已從樓道盡頭從容不迫德緩緩走來,臉上還是一副平靜得出奇的模樣,史伍大喜,心中卻不禁暗罵一句,“什么時候都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樣子?!?p> 史伍幾步上前,說道,“小欒,剛才你出去怎么了?”
葉小欒說道,“沒什么,還是學生會的事情罷了,他們向我轉達了一些消息,還讓我中午課間操時去教務處一趟?!?p> “教務處?教務處找你能有什么事?不過又是安排你做東做西的吧,小欒,依我說,你對于這個職位是完全可以拒絕的,我看出來你并不是情愿的。”
葉小欒淺淺一笑,“我知道你了解我,雖然剛開始不能接受,但仔細一想,卻也沒多大害處,說不定還能鍛煉一下自己,讓我一刻不停地忙起來,可能也會不去想其它的一些事?!閉f到最后一句時,葉小欒的清澈的眸子里浮起一層黯淡。
“還有,學生會副主席本來就是一年重新會選舉一次的,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不了明年我不干了,他們還能攔我不成?”
“呃……就是,大不了咱攤牌嘛哈哈哈哈哈……”葉小欒的話就像是一支鎮靜劑,總是恰到好處地安慰到每一個人。
……
上午,暖暖的太陽照進來,和著略帶濕潤的風,悄悄闖入了教室,剛剛好照在了窗戶旁的楚依祎身上,她現在正趴在桌子上頭枕胳膊美美地睡覺。
不一會兒,那陽光似乎實在看不慣楚依祎懶洋洋的樣子了,索性一把陽光灑在她裸露出的上半張臉上。
楚依祎薄薄的眼皮終究還是擋不住陽光,只見她微微挪了挪頭,把臉深深埋進了兩條胳膊保護的港灣里,又繼續進入夢鄉。
而楚依祎身旁的湘毓秀驚了,本來楚依祎剛才動的時候她就以為她要醒了,但發現她只是翻翻身而已,瞬時臉上的慌亂再次出現。
如果平時湘毓秀自然不會說什么,只是任由著楚依祎,而且楚依祎也很聰明,課后經過湘毓秀的點撥訓練課程也完成的差不多。
但這次就不同了,因為此時至少有四十雙眼睛在緊緊盯著楚依祎,其中,包括最強大的化學老師的目光。
說起她們這位化學老師,自從楚依祎第一天上課起就對她的印象嗤之以鼻。她是一位女老師,個子矮小,皮膚是色重點的小麥色,茂密蓬松的頭發用黑色頭繩簡單扎起來,看上去整體很不協調。
其他還好,這位化學老師最恐怖的一點是她的脾氣竟與她們的班主任“閻王”不分伯仲,更貼切的比喻來說,就是猶如隨時都可能會爆發的火山,學生們盡量不會去招惹她。
好死不死,楚依祎這次又撞到了槍口上,老師本來還在為昨晚自習楚依祎擅自跑出去沒有和她親自打招呼的事而氣惱,現在竟又光明正大在她的課上睡覺,自然是忍無可忍。
雙手背后,化學老師扔下手中的卷子,朝楚依祎走去,湘毓秀見狀,心里早已驚呼“依祎快醒啊,依祎快醒啊”,當然楚依祎這是聽不到的。
湘毓秀看見不斷靠近的化學老師向自己打個手勢意思是不要叫楚依祎,抬起的手只能緩緩放下。
但,放下的手并沒有因此停下,這雖說是下策,卻絕對管用——湘毓秀纖細嬌嫩的食指和拇指在楚依祎的大腿上相互擠壓用力。頓時,楚依祎醍醐灌頂般清醒,與同桌湘毓秀面面相覷。
楚依祎終于看見了班里同學們的目光,還有面前老師的目光,幾乎是瞬間彈起來。
“睡醒了么,這一覺睡得還好?”化學老師正惡狠狠地盯著楚依祎,那模樣,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楚依祎裝作若有所思,說道,“嗯,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