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兮冷漠地看著他，“吃果子。”

　　柳苔一頭霧水，“什么果子？”

　　只見蘭兮伸出另一個(gè)握拳的手，緩緩展開，那是兩顆連枝的果子，“你吃嗎？”蘭兮的手掌通紅，不知是汁液的紅還是血紅。

　　柳苔偏過頭對(duì)著天嘆口氣，“真的有病。”

　　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和顏悅色地問蘭兮，“你到底在干嘛？你不要一個(gè)人搞這些亂七八糟的，說出來，也許我還可以幫你。”

　　蘭兮眼里突然有了光，“我在復(fù)活葉哥哥。”

　　柳苔從剛剛的擔(dān)心，一下變成冷嘲熱諷，“那你還不如去死呢。”

　　蘭兮聞言，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往前走。

　　柳苔見蘭兮不吵不鬧，跟個(gè)木頭人一樣，沖上前，扯著她的手拖到烏山的懸崖上。

　　“來過這里吧？”柳苔真想把蘭兮摔進(jìn)懸崖，又生怕她自己就往里跳，“沒掉下去過吧？有些問題你根本就沒思考過。為什么思真從崖底回來后百年來都沒有出過烏山？”

　　蘭兮知道，“因?yàn)樗麗凵狭四m仙子。”

　　柳苔冷哼，“葉漆名字出處為何？”

　　蘭兮疑惑地看著柳苔。

　　“這些文人騷客取名字啊就愛引經(jīng)據(jù)典，倒是把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柳苔將一個(gè)石子踢下懸崖，“正好，同你出自一處。”

　　蘭兮愣愣地說，“漆之所藏者黑。”

　　“對(duì)。漆之所藏者黑，思真把你的親愛的葉哥哥從懸崖里救出來后將他改名為葉漆，他藏的是什么？”

　　蘭兮眼珠懷疑地看著那深不見底的懸崖，“墨蘭仙子的心丹？”

　　“這么說也對(duì)。”柳苔笑了，“只是……墨蘭仙子真的存在嗎？”

　　蘭兮心被猛地一擊，手一顫漿果脫出，往懸崖墜去。

　　柳苔將蘭兮的下頜往上一抬，合上蘭兮驚恐的嘴，“果子掉了，你敢下去撿嗎？”

　　“可是話本子里說……”蘭兮說一半，思索起來，“話本子不過是說書人人說他想說的，撰書人撰他想撰的。”

　　“為什么說霜葉智慧呢？大智若愚不是咋咋呼呼的傻逼，是要?jiǎng)e人相信他所想讓別人看到的。我想他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太無聊，就是為了維護(hù)他的小城主。”

　　“他不過是添油加醋。”

　　“是，墨蘭仙子最開始可是出自思真之口。”

　　“師父怎么會(huì)暴露自己心愛的人，讓別人抓住他的把柄？”

　　“你看你也不傻嘛，怎么會(huì)想著為葉漆尋死？”柳苔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你看這個(gè)懸崖，不就是個(gè)懸崖？”

　　眼前的懸崖似乎正興奮地等待輕生者，像個(gè)吸血鬼渴望新鮮的血液，讓人望而生畏。

　　“師父散布墨蘭仙子的訊息，不過是為了給就地起家一個(gè)理由？”

　　“沒錯(cuò)。你說好巧，他不過是在曾青丘見到了你姐姐寧榆的絕色，只是覺得如果該有一個(gè)借口應(yīng)該是生得如此，又逢青丘出生一只叫寧蘭的狐貍，便有了墨蘭仙子的畫像。可惜，無中生有是個(gè)不好圓的謊，思真選擇用死亡來結(jié)束它。”

　　“所以……我跟墨蘭仙子相像，是因?yàn)槲腋憬阆嘞瘛碧m兮有些喘不過氣。

　　柳苔挑眉，“所以啊，你不過是被利用的一個(gè)棋子，不必太過傷心。”

　　蘭兮的眼里充滿了懷疑，“那你呢？你也被利用了？”

　　柳苔的嘴角劃出一個(gè)弧度，“我說我是思真派往千頃城的臥底你信嗎？”

　　蘭兮此刻覺得自己必須理智，眼前的柳苔和霜葉那個(gè)說書人并沒有什么區(qū)別，她指著自己的心口，“這個(gè)，他們守護(hù)著的，到底是什么？”

　　“冥旋之眼。”

　　“冥……冥旋之眼是什么……”

　　柳苔放開蘭兮的手離去，“我不告訴你。”

　　蘭兮急匆匆地跟上柳苔，“你告訴我，不然我就從這里跳下去。”

　　柳苔饒有興致地看著蘭兮跟到自己身后，此時(shí)兩人離懸崖絕壁有十丈遠(yuǎn)，“你跳，再往前走點(diǎn)，百米沖刺跳進(jìn)去。”

　　蘭兮咬咬牙，真的奔跑著沖下懸崖。呆瓜還需要自己的血吊命，柳苔應(yīng)該不會(huì)看著自己這么輕易死掉。

　　“媽的！真是算計(jì)我。”柳苔惱了一句，追上蘭兮的步伐。伸手，她飄起的衣袖卻從手中溜走。

　　蘭兮才不會(huì)這么傻，無緣無故地賠上性命，她抓住峭壁上的藤蔓藏起來。

　　沒想到的是，柳苔沒有站在懸崖上呼喊，而且隨著她一起跳入懸崖。

　　“我他……”蘭兮覺得自己還是自負(fù)了，眼看柳苔就要墜入深淵，蘭兮松手順著藤蔓往下滑，腳上用力一蹬，抓住柳苔的手。兩人重重打在巖石上，蘭兮的手被藤蔓勒出鮮血，滴入懸崖。

　　這滴血誘惑起懸崖下無盡貪婪的氣息，一股濁氣涌上來，難聞嗆人。

　　蘭兮對(duì)上柳苔壞笑的眼，沖他踹上一腳，“告訴我冥旋之眼是什么，不然我放你下去給那些戾氣加餐。”

　　“你不會(huì)。”柳苔自信滿滿。

　　“我會(huì)。”蘭兮故意放松手掌的力。

　　柳苔表現(xiàn)出驚慌的樣子，“是嗎？那給它們來份大餐。”說罷，他的手反倒一用力，硬把蘭兮從藤蔓上拽了下來。

　　這一刻，蘭兮覺得自己絕對(duì)不能死，她還沒復(fù)活葉漆。她的性命本就不是草賤，當(dāng)葉漆再次選擇用自己的生命保護(hù)她的時(shí)候，她的命就鍍上了金光。

　　蘭兮對(duì)著同樣也在墜落的柳苔喊道：“我不想死，怎么上去？”

　　“早想通就沒這么多事。”柳苔操起春劍刺向巖石，減緩下滑的速度直至停止。

　　蘭兮有點(diǎn)心疼春劍，“暖涼可能會(huì)比較結(jié)實(shí)。”

　　柳苔白她一眼，抽出暖涼，暖涼盤旋而上刺向頭頂?shù)膸r石。柳苔是在用劍作梯，步步為上。

　　就在蘭兮以為此事已了，方才那股濁氣像受了刺激一般瘋狂席卷上來，圈住柳苔和蘭兮就往下拽。兩人沒來得及反應(yīng)，直直墜了下去。

　　“咔嚓。”

　　好疼，蘭兮覺得自己骨頭斷了。

　　這里沒有一絲光，黑得伸爪不見五指，蘭兮突然想到和葉漆在加陽城的情景，不禁笑了一聲。手腕被一處力握緊，蘭兮慌忙抽手。

　　“是我。”柳苔聽見蘭兮的聲音，準(zhǔn)確地找到她的位置，“你還笑得出來。”

　　蘭兮看不見他，只能感覺身邊有著這里唯一的溫度，她的手掙扎無果，“你別拉我，我骨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