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的路程終于抵達汴京,紀齊軒讓人把她先送到客棧,自己則是去了百劍門和寒光府會和。
??????“阮姑娘,公子讓您先歇下他晚些會回來的?!?p> 望舒幫她把琴擺在桌上,又讓膳房拿了些茶果就退出了房間。
???????多虧了紀齊軒每日嚴防死守的盯著她練習,她的琴技也終于有所提升了,至少現在發出的聲音是正常的“琴音”。不過…她的興趣依舊不濃厚,練了沒一會兒,阮泠便覺無趣,叼著一塊云片糕,戴上了斗笠就翻出了客棧。
???????汴京的街頭還是和一年前一般熱鬧,她從前甚少逛汴京的街市,閨閣小姐自小就是盡量不要拋頭露面,如今練琴練得乏味到街上散散心也好。
???????“看一看,看一看,琉璃步搖,珠翠閣掌柜親手打造?!?p> 前面烏泱泱的一大群姑娘圍著,她連跳了兩下都沒看清買的是啥東西,就是那賣東西的聲音是真的亮。
??????“姑娘也來看步搖?按理說江湖俠客應該不需要吧”
看她穿的束腕衣,旁邊的大娘問她。
??????“大娘,這步搖什么來頭,這么多人買?”
大娘搖搖頭,上下打量她一番,嘖嘖道。
???????“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吧,這是宮中的那位瀟貴妃娘娘與陛下的定情之物,現在京城貴女都在花重金打造呢,象征著陛下待娘娘伉儷情深如今這琉璃步搖,千金難求!”
步搖?姑姑喜愛琉璃制品她知道,琉璃剔透像是冰晶一般,但造價卻不貴,不過是靠能工巧匠打造別出心裁的樣式罷了。從前聽宮中的梅姑姑說,曾經宮里的一位寵妃就拿此嘲笑姑姑,說她,小家子氣,琉璃上不得臺面。后來這位寵妃難產而亡,姑姑請人造了個琉璃棺材給她,此后宮里在沒有人敢拿琉璃說事了。
“不過是商家的手段罷了,琉璃的造價才幾何?就算真的是頂尖的工匠打磨也不會超過十金之數,哪里來的千金難求?”
“這步搖可不是一般的步搖,珠翠閣將將開業,那老板的手是真的巧,什么首飾都做的極好。小姑娘你可知道宮中的那位瀟貴妃的首飾就是她做的。”
?????宮中自然是有做這些物什的,工藝也已經是頂尖,這珠翠閣的老板居然可以取代宮中的能工巧匠為瀟貴妃制頭飾已是十分難得了。擠進去是不大可能了,她也就是看個熱鬧。
“快看,老板出來了!”
不知人群中誰喊了一聲,面前人頭攢動慢慢向另一邊看去。
素手執一把雪白的花傘,連走路都極有風韻,一雙攝人心魂的媚眼顧盼生姿,左眼下繪了一朵海棠花,讓她本就嫵媚的面容更加撩人。腰肢軟滑如水,舉手投足之間風姿綽約。
“思思…”
從那濃艷的妝容之下不難看出,這個老板娘就是當年沉月坊的思思,她此時應當是完成任務,而她出現在汴京也一定是有原因的。阮泠剛剛得知坊主榮華是趙家的小女兒,把曾經沉月坊想做的事連起來,若榮華是想重回汴京城向皇室復仇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如此…琉璃制品一向得姑姑喜歡,難道是想從姑姑這里入手嗎?
“你在這里干嘛?”
紀齊軒的聲音悠悠在耳邊響起,他倒厲害,帶著斗笠都認出她來了。
“你如何找到我的?”
他沒有答話,搞得阮泠因為沒練琴心就有些虛,連忙轉了的話口。她壓低聲音湊近紀齊軒,這思思的美貌卻是罕見,哪有男子不動心的,不過調侃一下,奈何紀齊軒就是個冰塊兒臉,眼神依舊淡漠。
“你看那老板娘,可謂是絕代佳人,嘖嘖嘖,怕是汴京城的花魁都比不上她?!?p> “你是想要那琉璃步搖,還是想繼續欣賞她的美貌?
她本想悄悄在他耳邊告知這老板娘身份有問題。奈何紀齊軒實在太高,又不肯側耳,她只得攀著他的肩膀,整個人仿佛掛在他身上。
“那位老板娘有些不一般,也許跟上去可以打聽到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透過笠紗看到那紅的仿佛要滴出血的耳,方才覺得這個姿勢有些不大對頭。
“這位小姐要是喜歡就給買了吧,你是她兄長吧,沒關系,普通的琉璃制品也不貴,花不了公子多少錢的。”
合著是覺得她個子太矮了,看上去就像個小妹妹?
“公子你快看看,這琉璃海棠步搖,做工精巧,價格公道,我看令妹應是十分合適?!?p> 笑話,本小姐連斗笠都沒摘下來,你是如何看出我合適的?紀齊軒倒是拿起那琉璃步搖擺弄起來。
“小姐看上去是習武之人?!?p> 那嬌柔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方才美的不可方物的女子已悄悄來到她身后。
“若是喜歡,思思便送予小姐?!?p> 隔著斗笠,已逝斯人又活生生站在眼前,只是時移世易,她們再沒有什么交集了。
“思思姑娘客氣了,這海棠步搖雖精致,但我不喜歡琉璃制品。正如姑娘所言,我常年習武,且琉璃易碎,多謝姑娘好意?!?p> 她這邊將將說完,紀齊軒就遞了銀票把那簪子買了,一個琉璃制品活生生賣了二十兩!
“師父,這琉璃步搖真的不值這個價,只是汴京城的姑娘們趨之若鶩,他們才如此哄抬物價?!?p> 將那步搖別在她露出的發髻上,那剔透的琉璃串隨著晃動還會發出清脆的響聲。
“管它價格幾何,你喜歡不就好了嗎,行了,逛的差不多了,回去吧?!?p> 轉身之時,窄腰上別著的匕首露了出來,她心道不妙。
“公子留步!”
她就知道,匕首非要奪去不可。見思思走上前來,阮泠立刻閃身到他面前,鞠躬作揖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思思姑娘。”
思思見她對自己似乎十分防備,并沒有強行靠近,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跪了下了,磕頭行禮。
“公子,思思的父親從前是一位鐵匠,思思本名姓李,您是否有印象呢?”
沉月坊入坊就要抹去姓氏,對外統稱姓容,如今這凄凄然的表情神態都讓她覺得十分熟悉,玩剩下的套路唄。
“你有何求?”
不是吧,真的有這樁子事嗎?她只能默默的往回退。
“公子,您竟然還記得!思思別無他求,只希望從此伴公子左右,余生能有依靠。”
額,不是她想說什么,只是汴京的民風再開放,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說吧。
“嘖嘖嘖,這位公子當真有福氣,你看那思思姑娘,要我說,連汴京城的第一花魁都比之不足。”
這四處已經響起了議論聲,遠處望舒帶著幾個弟子已經前來,就連元筠師兄和元栩師姐也湊了過來。她只能又往后躲,這下子是話都沒法說了,她扯了扯紀齊軒的衣料希望能提醒他。
“帶她走吧。”
阮泠聽到這話一臉震驚,思思怎會真的和紀家有關系呢?她提醒他了的,這老板娘是有問題的。
“謝公子!”
她面露喜色,映著一張如花的容顏在驕陽之下明艷奪目。
回到客棧,她先行回了房間,在腦海里面不斷回憶曾經的事。若是思思真的和紀齊軒有什么瓜葛,為何當初盜匕首是她去執行呢?事實只有一點,就是思思冒充了那位鐵匠的女兒李思思。其實關于她去盜匕首這件事她一直有個疑問,就是為何紀齊軒會認出她?興許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個圈套。
“音音姑娘,我是思思?!?p> 叩門聲伴著婉轉的語調,阮泠無奈前去開了門。只見美人端著一方木案站在門口,案上擺著幾碟小菜和一碗白粥,顯然是來送飯的。
“我見你晚上沒吃什么,就到客棧老板那里要了些吃食。”
不大習慣面對思思,加之如今防備著所以不愿意一起用飯。望舒姑姑每晚都會放些點心到她房里,晚飯可以不吃,但晚上會餓,不過靠點心也可以堅持。只是…現在該怎么辦?
“我不大習慣喝粥,謝謝思思姑娘的好意。”
她端著粥站在門口咬著下唇,眼中似是十分失望,此時望舒姑姑正巧走來,端著她素日里愛吃的云片糕。
“我知音音姑娘不大喜歡我,從前思思因為容貌也不乏姑娘討厭。只是你是紀公子的學生,我們今后相處的時日還長,還希望姑娘不要另眼相待?!?p> 哇塞!這段話說的她瞠目結舌。不是思思的任務能力怕是不大好,或是她從前真的不怎么了解思思。
“思思姑娘,阮小姐是公子的學生,你是公子收留的客人,哪里來的規矩讓客人給主人送東西的?!?p> 望舒姑姑穩穩地屈膝,把云片糕遞給她,接過了思思手里的木案,示意思思一同離開。
“雖說不該說這句話吧,但思思姑娘,我見過的像你一般容貌的姑娘比比皆是,另眼相待倒不至于。說句自大的話,音音認為自己的容顏也不遜于姑娘,既知往后相處時日還長,就井水不犯河水,相信姑娘是聰明人。”
說完,端著云片糕就關上了門,心道自己實在是太不要臉,居然說的出這種話。
吃了些點心,預備練練琴,她的琴藝略有進益,雙手的配合也愈加默契,她此番前來雖然不能參加比試,但能得見一眾江湖高手倒也不虛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