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車外傳出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阮泠正預(yù)備掀開車簾查看情況,一柄利劍已經(jīng)向她手腕刺來。毫厘之間白光一閃,劍刃已被削斷,她腰上一緊,被攬至車廂一角。
“待著別動。”
他帶上面具,翻身下了車。阮泠手腕翻轉(zhuǎn),銀絲絞斷了車簾,車外已是亂作一團(tuán)。那些人身上穿的似是什么部族的服飾,印象里像是北狄人。這群人瘋了不是,不知道這是去參加武林大會的車隊嗎,也敢造次!
雖然季景宸不讓她動,她也不可能這種情況在車?yán)镒伞?p> “女人,那里有個女人!”
不知他咋咋呼呼的在喊什么,但看樣子要向她沖來了。
季景宸看著不躲反迎的阮泠,又是生氣又無奈。運起輕功,一腳踏上匕首之下那人的臉,借力飛身趕回馬車。
“女人!中原的女人!”
那人的嘴張的快趕上人臉大了,她本來可以銀絲封喉,可想想要戳進(jìn)這么一張嘴里,銀絲收回來粘著腥臭的口水她就有些猶豫。
玄色的披風(fēng)自天而降,將她兜頭蓋住,拉著她站在了馬車之上。
“內(nèi)個,我剛剛是在考慮怎么樣殺他好看一點…”
這時候面子還是重要的…
“中原的漂亮女人!”
阮泠明顯感到季景宸像是調(diào)用了內(nèi)力集中在掌處,在那大個子攀爬馬車之時,迅雷之勢俯身出掌。一掌拍在了他天靈蓋上,那人還未做反應(yīng),膝蓋以下已經(jīng)嵌入沙中,腦袋上也癟進(jìn)去一個坑。
“這是紀(jì)家的玄極掌…”
都說紀(jì)家是以掌法立身近戰(zhàn)為主,除了那神兵煞月她還沒見識過,今日一看真是厲害。
“遠(yuǎn)處沉月坊那邊遭受了最強(qiáng)力的攻擊,這些人雖然武功一般但蠻力卻大,不知為何主力攻擊的卻是沉月坊的車隊。”
一位黑衣男子跑了過來告知情況,阮泠之前到見過他,這人似是會口技,想來應(yīng)該是季景宸的暗衛(wèi)之類的。
“派人去幫個忙…”
話音未落就看見幾個黑衣男子押了兩人,吵吵嚷嚷的過來。
“我都說了,我們不是北狄人,我們是涼州人!”
另一黑衣男子拎著個少女的后衣領(lǐng)反扣著她的手“押”了過來。她一邊喊著一邊骨碌碌的轉(zhuǎn)著眼睛,像是想找出什么破綻。
而身后兩個黑衣男子也押著人,是一名男子,穿的也像是少數(shù)民族的服飾,那人瞪紅了眼睛死死盯著她。
“這是什么意思?”
黑衣男子頷首。
“這兩人是在車隊附近找到的,不知道和這些人有沒有聯(lián)系。”
少女身著寶藍(lán)色羅裙,額間有月牙形的金色額飾,看樣子確實是涼州那邊的服飾,她五官深邃,眉色淺淡倒確實是涼州人的特點。
“她是涼州人,北狄和涼州不和,應(yīng)當(dāng)不是一道的。”
那少女抬眼,看到了面前的中原女子,她的笑容很溫和,像是月牙泉的泉水一般甘洌。
“伊布蒂哈吉——”
身后的男子拼命掙脫,阮泠示意他們放開。
那位涼州少女安撫了她的同伴,握拳放在胸口向她作禮。這是涼州特有的禮儀,阮泠也是雙手作揖。那女子倒是直直的盯著她,一雙淺眸像是流動的琥珀一般通透,許是大漠風(fēng)沙吹得她臉也紅撲撲的,頰邊是一對酒窩倒是為她深邃的五官添了幾分可愛。
“你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
她歪著頭,打量著阮泠,這嬌弱的女子也是武林中人?
“音音乃是蒼梧派弟子,不知姑娘是哪門哪派?”
那女子昂起頭,叉著腰。
“武林大會自創(chuàng)立以來就說過,無論何門何派只要品行端正,武藝高強(qiáng)就可參加。本姑娘自立門派,不搞你們中原人那套,你看著這般柔弱可得當(dāng)心。”
阮泠挑挑眉,這姑娘口氣到不小,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哪個能小覷了,沉月坊還皆是女子呢,你惹惹試試,保準(zhǔn)有驚喜。
“伊…伊姑娘,若是無事就請離開車隊吧,向東走七八里就有客棧了。”
那女子沒有離開的意思,她那同伴看上去像是在等她的意思。
“我叫伊布蒂哈吉,我的中原朋友都管我叫小九,音音姑娘,小九也想?yún)⒓游淞执髸!?p> 阮泠還沒開口,季景宸就已經(jīng)開口扎了一刀。
“以你的內(nèi)力還不如蒼梧派外門弟子,勸你還是不參加為妙。”
她那同伴漲紅了臉,像是要沖上來拼命,小九死死拉住。
“你不要命了,他剛剛把那人頭骨都拍碎了,你想死。”
看那同伴似是很軸,像是不管不顧的樣子。
“九姑娘,家?guī)熅褪沁@脾氣,他不是有意這樣說的,若姑娘真的想?yún)⒓游淞执髸梢灾苯拥侥疤m城報名。”
那女子眼睛一亮,小跑到她面前。
“他是你師父?這么說你的武功也很好了?快快快,阿尤,行禮”
那姑娘和男子單膝跪地,手放在胸口十分虔誠的行禮。
“師父在上請受小九一拜!”
阮泠整個人僵在原地,她好似沒說什么話吧。她轉(zhuǎn)過頭想求助季景宸,可他抱胸斜倚在車架上,顯然不想管這事兒。
“算你狠…”
阮泠上前扶她起來,話還沒說出口。
“師父受了禮就不可反悔。”
一句話沒說就多了個徒弟。
“伊布蒂哈吉,她矮的還不如頭羊,你和我學(xué),我教你!”
羊?她如今不過十五歲,身高是正常的吧,說她還不如羊高就過分了吧!
“你這樣的莽夫,壯的跟頭熊一般,本姑娘照樣能一只手打三個!”
阿尤氣的吹胡子瞪眼睛,用他那不標(biāo)準(zhǔn)的中原話蹦出兩個字。
“來!打!”
所以,在整個車隊亂成一團(tuán)的時候蒼梧派這邊的居然主動打架。
阮泠背過一只手,另一只手伸出勾了勾手指,阿尤立刻紅了脖頸,笨重的跑過來。
臉大的鐵拳沖她臉來,都說胡人沒有什么憐香惜玉一說,如今見到倒是真的了。側(cè)身躲過,一腳踩到他膝蓋上從他頭頂飛過。
“這招在中原叫跳山羊!”
阿尤轉(zhuǎn)過身看那小姑娘背著手站在他身后,毫發(fā)無損還在挖苦他。
“躲誰不會,你這般怎么打過我!”
阮泠點點頭。
“看你躲得掉我嗎?”
飛沙揚起,衣袂翻轉(zhuǎn),帶起煙沙,腿風(fēng)橫劈而來。阿尤迅速反應(yīng)過來手臂擋下掃來的腿,阮泠借了此力扭轉(zhuǎn)身形,橫掃劈腿結(jié)結(jié)實實連著自己的力道掃到了他脖頸間,當(dāng)然她避開了致命處。
阿尤一頭扎進(jìn)沙里,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爬出來,正了正頸骨發(fā)出了清脆的骨骼聲,連頭都有些懵。
“公…不,伊布蒂哈吉,這位女師父的武功確實厲害,阿尤敗了,還請女師父寬恕阿尤剛剛的無禮。”
阮泠叉著腰,雖然知道這性格是胡人的特點還是耿耿于懷那句話。
“好了,沒事兒。只是——再說本姑娘和山羊一樣高我就把你揍成山羊!”
元栩跑過來的時候,看到面前的景象,一劍柄敲到她頭上。
“泠泠,什么情況了你還玩,你是心真的大!紀(jì)公子,你不管管她,車隊亂成一團(tuán)了她還在這兒打架?”
季景宸百無聊賴的用匕首敲了敲車架,像是滿不在乎后面的車隊亂成什么樣了。
“后面再亂,我還是能保她在這里玩玩的。”
阮泠揉著額頭試探的問了句。
“那個…亂成什么樣了?”
元栩看著這幾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人氣的吐血。
“沉月坊被人攻擊,但好在傷亡不多,其他門派也在統(tǒng)計傷亡情況。每個門派的掌事讓我來請紀(jì)公子拿主意,是繼續(xù)前進(jìn)還是就近修整。”
這個北狄來的很奇怪,明明對他們造成不了什么威脅卻依舊來攻擊,也不盜取財務(wù),這就很奇怪,況且,那北狄人嘴里似是念叨著什么…中原女子?那這么說中原女子最多的就是沉月坊,也是她們受損最為嚴(yán)重。
“繼續(xù)前進(jìn),過了陽關(guān)就是東陵的國界,這些北狄人再厲害也去不了的。”
季景宸的決定倒是讓人有些意外,已經(jīng)損失這么嚴(yán)重,為何還要選擇前進(jìn)。
元栩得了令立刻回后面的車隊去。
“你們兩個?”
小九連忙拉著她,緊緊的攥著她的袖子。
“師父,師父就讓小九跟著車隊就好,小九自己有馬,不會打擾師父的,我們兩個就跟在車隊旁不會給師父添麻煩的。”
她看向季景宸,畢竟是蒼梧派的車隊她做不了主。見他沒有拒絕,阮泠方才點點頭并叮囑道。
“一定要跟緊車隊,外人問起就說你們是涼州采買的商戶,千萬不要掉隊了。”
北狄人還是危險的,他們兩個武功平平若是掉了隊還不知會怎么樣呢。
黑衣男子帶他們?nèi)フ荫R,阮泠也跟著上了馬車,望舒姑姑來把那被她攪碎的車簾撤下,重新釘了新的車簾。
“大公子,車隊繼續(xù)前進(jìn)了。”
那黑衣男子憑空出現(xiàn)一般告知完情況,就飛身離開沒了影子。
“這種情況還要繼續(xù)前進(jìn)嗎?”
見他眉頭緊鎖阮泠料到這件事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此次武林大會必有蹊蹺,我們?nèi)缃裨诒钡胰说牡亟缛菀壮鲆馔猓说夭灰司昧簦乙呀?jīng)吩咐他們盡快趕路,最好在天黑以前過了陽關(guān)。”
北狄不可能毫無緣故的攻擊車隊,剛剛她也覺得可能是沖著沉月坊而來。她需要找個空檔給雪娘捎個信,問問她沉月坊經(jīng)這次突襲損失了什么。
“看來,是有人算準(zhǔn)了此次武林大會只有小輩參加,故意來找茬的。”
不是說為什么都來請示季景宸,還不是因為絕大多數(shù)的小輩沒辦法拿主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