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時空裂縫-加爾姆

　　水霧蒙蒙，空氣中飄蕩著輕盈的幾縷青煙，嘀嗒的小雨從空灑下，密密地斜織著，仿佛織布機上整齊的絲線，為這豁達豪爽、豪邁奔放的北方蒙上了一縷薄紗。林雪撐起素白的雨傘，走入這詩意的世界，靜靜地聆聽著雨滴落在傘面上發出嘀嗒聲，雖雜亂無章，卻又有著別樣的美妙。

　　走到馬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司機低聲著問去哪里，語調平緩，與車窗外的雨聲融合在一起。林雪說出目的地后，默默地坐在后車座，目光望向車窗外，清澈的眼睛閃爍著別有深意的光影。

　　或是因為雨天，亦或是因為道路通向郊區，一路上車流量很少，在一路暢通無阻后，停在了一片綠化帶旁。司機接過林雪付的車費后，便轉頭按著來的路離開了，大概是因為郊區人少吧，沒必要抱有在這種地方拉客的想法。相較于市區的繁榮，郊區更為人煙稀少，沒有那些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也沒有川流不息的車群，有的是那郁郁蔥蔥的綠草坪和綠化帶，還有空氣中那沁人心脾的泥土與芳草的清新。林雪走到一顆大樹旁，茂盛的枝葉彰顯著自然的活力，雨水滴落在樹葉上，發出沙沙的聲響，或許覺得這樣就不會讓自己淋濕，于是收起了傘，心曠神怡地眺望著周邊的景色。

　　“好久不見，薩提亞。”

　　忽然間，一個身穿黑色西服，個頭高挑的男人從樹后繞了過來，停在了林雪的面前，手中握著一把純黑色的雨傘，幾滴雨水慢悠悠地滑落至地面。

　　“好久不見，龐大。”林雪已經習慣了龐大用這個名字稱呼自己，說不定就如他所說的那樣，這個就是自己真正的名字。

　　“準備好了嗎？快到了。”龐大語氣凝重地問道，眼神中透露著堅毅。

　　“沒想到會在這么美好的地方，真的是暴殄天物啊。”悲憫地看著眼前這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色，林雪遺憾地嘆了口氣。

　　“事后的瑣事就交給我好了，你只需要做好我跟你說的就可以。”

　　“為什么你不自己解決這件事？你完全有那個實力。”

　　“實在抱歉，我們是不允許插手任何一個世界的發展，除非受到了上面的指示，不然，我們永遠是以旁觀者的身份去觀察這些世界的命運。”龐大搖搖頭，用著很平常自然的語調說出這段話，但林雪從他的雙眸中看到了一絲情感的波動，都說眼睛是最不會騙人的，他也一定經歷過什么事情吧。

　　“可是，你還是告訴了我，讓我來出手解決，這不算是一種干涉嗎？”

　　“怎么說呢，這很難為情的，我喜歡這個世界，雖然很落后，沒有魔法，沒有超能力，這個世界的居民都是一群普普通通的物種，只有幾十年的短暫壽命，依賴著所謂的‘科學’在發展屬于他們的社會，可是這種平凡，這種原始，這種粗糙，卻深深吸引著我。我去過很多的世界，可只有這里，觀察著這平凡的一切，讓我覺得充滿了樂趣。”

　　“所以你動了私心，不想讓這里毀滅，又無奈不能自己出手，所以就叫我來？”

　　“是啊，我也不過是很普通地告訴你這個地方要發生的事而已，沒有任何洗腦，沒有任何心靈操控，甚至連情感誘導也沒有，所以，你的行為基本上可以認為是你自發的，與我沒有多大關系，上面也不會追究到我身上。”

　　“說得可真是有道理。”林雪也不想和他糾結這種事，“話說，你就這么相信我能解決這件事嗎？換言之，你真的很了解我的一切啊！”

　　龐大苦笑起來，“因為我們是朋友啊！只是你已經不記得這一切了。”

　　“的確什么也不記得了。包括我這一身奇怪的力量，也不知道是為什么。”林雪看著自己的雙手，腦海中又回想起當初在時空漩渦中輕而易舉地抹殺了那個怪物的一幕，那股奇特而又強大的力量并沒有令她一點陌生和恐懼，而是非常嫻熟自如地使了出來。這就是真正的自己嗎？一個強大的屠殺者？

　　或許是看到了林雪此刻內心的自我懷疑，龐大用著安慰的口吻說：“我認識的薩提亞，是一個懲惡揚善，一身浩然正氣的圣靈之都的公主。”

　　“安慰我就不必了。”林雪苦笑，“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已經不在乎自己究竟是誰了，我很喜歡林風這個弟弟，我也很享受做他的姐姐，我沒有任何奢求，能夠一直生活在那樣的溫馨和睦的家庭中，便足矣。”

　　“但這一切都不會太久。”

　　“我只想珍惜當下。”

　　龐大默默地看著她，心中交織著復雜的情感。在上次和他們看完電影后，龐大找了個時間將林雪約了出來，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她，他清楚自己這么做并不會讓她恢復記憶，因為他沒有資格，也沒有任何能力去干涉到時間在她身上留下的懲罰，而這么做，也只不過是出于私心，她應該知道這一切，她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一直留在那個男孩的身邊，因為她從來不屬于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也從來沒有給她留出一片落腳點，即便如此，這一切的一切又注定將會被毀滅，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將會在異魔出現之時，化為虛無。如果可以，他也曾想過帶她離開，帶她去見時間管理局的局長，他相信那個神秘的大人會有辦法解決這一切，可那又如何？該死亡的終究要死亡，該毀滅的終究會化為虛無，沉默在時間的廢墟之中，在這茫茫的浩瀚宇宙，回歸到最基本的粒子。

　　“你覺得命運能夠改變嗎？”林雪望著遠方，心事重重。

　　“一切都是注定的，改變不了。”龐大搖了搖頭，否定道。這樣的問題，他聽過的太多太多了，早已麻木。

　　突然間，金光乍現，遠處的天空被撕開一條巨大的口子，這刺眼的光便是從這口子噴射而出的，一瞬間，整個烏云密布的天空都被這金色的光芒所籠罩。

　　“終于來了。”

　　龐大將雨傘立在地上，緊接著，一道藍色的光流從傘柄末端直沖云霄，如激流涌入平靜的湖水，那股藍色的光流在金色的天空中激起陣陣漣漪，隨后，這極為刺眼的光芒便在一瞬間消失了。

　　“現在我們在一個鏡像空間，在這里你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你的能力，不用擔心會對主世界造成破壞。”龐大看著不明所以的林雪解釋道。

　　“這就是那把傘的功能嗎？”林雪指著他那柄立在地上的黑色雨傘，幾道藍色的光流若隱若現，“我還以為就只能遮雨呢。”

　　“可不是雨傘這么簡單的。”龐大別有深意地說道，嘴角微微上揚。

　　天空中的那道口子不斷擴大，從一開始時的裂縫狀逐漸擴張成一個巨大的圓形，圓形中，紫黑相間的粒子流以渦旋地方式在流動，而最中間，只有一片漆黑，猶如一個黑洞，虎視眈眈地看著這個世界。那個黑洞還在不斷擴張，直到最底端碰觸到地面時，擴張停止，隨后，一個巨大的身軀從中緩緩走來，手中提著一把碩大的戰斧，鋒利的斧刃散發出冷徹的銀光，下半身披著厚重的鎧甲，反射著金屬材質的光芒，而上半身卻是裸露著，沒有任何保護，但卻堆滿了健壯碩大的肌肉，頭上戴著一副由人頭骨做成的面具，兩個眼睛處窟窿如深淵一般，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被吸進去，萬劫不復。

　　“就一個？”

　　林雪看著眼前這一副野蠻戰士的打扮，雖然個頭有兩米米多高，樣子看起來嚇人了些，但林雪卻絲毫沒有感到畏懼，甚至覺得對方的長相又些可笑。

　　“這一個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毀滅這座城市。”

　　“如果他構成了那樣的威脅，會被核平的。”林雪說道，在她看過的電影中，反派一旦能夠威脅到一座城市，軍方總會用核彈來解決，比如《復仇者聯盟》，再比如《環太平洋》，總之這樣的電影很多很多。

　　“落后的科技，也只能在這個世界稱得上恐怖。對于眼前的這家伙來說，連皮癢的程度都達不到。”

　　“好吧，你要這么說，那我可就有點興趣了。”

　　自從上一次在時空漩渦中秒殺了那個怪物后，林雪對自己的能力有了更多的認識，使用上也更加地嫻熟，體內中似乎有著某種沉睡已久的感覺在那一次遭遇后蘇醒了過來，可她對這一切卻沒有一點的排斥和恐懼，仿佛這就是天生屬于她的一部分，或者說，這就是真正的她。擁有如此強大力量的自己，曾經又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呢？龐大口中的那個懲惡揚善的自己，是真正的自己嗎？從那時起，對于自己是誰的這個陳舊的問題，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散去。但現在，她只想去干掉眼前的這個家伙，昂昂斗志如烈火般在她心中燃燒了起來。

　　“鏡像空間嗎？”

　　那個龐然大物一步一步向他們二人走來，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四周陌生而又很奇妙的風景。鏡像空間是每一個時間管理局的人員都能夠使用的基礎技能，其目的就是為了避免一些操作對其他世界產生不必要的影響。而在空間之外的人，并不能直接感受到鏡像空間的存在，但對于一些強大的存在，鏡像空間對他們來說就只不過時一層塑料膜，輕而易舉地就能撕開。空間的強度與施放者自身的實力有關，越強大的管理員，所釋放出來的鏡像空間也就越“結實”，甚至能夠干擾到空間內部的人產生幻想。

　　“23號鏡像世界的魔城首領加爾姆，你不應該來到這里的。”龐大用著警告的語氣說道。

　　“哦？時間管理局的人嗎？真是哪里都能看到你們啊。”加爾姆不以為意地說道。

　　“竟然存在能把我卷進去的漩渦，怕不是你們做了什么手腳吧，我可知道你們這些狗屁管理員是沒權利這么做的，這是想挑起戰爭嗎？我加爾姆最喜歡殺戮了！”那個大家伙停下腳步，將斧柄末端插在泥土中，一副不可一世囂張的模樣，絲毫沒有把龐大放在眼里。

　　龐大面無表情，對方那一番的出言不遜，絲毫沒有對他的情緒造成任何波瀾，像這樣挑釁的話，他已經聽過無數次了。說到底，他只不過是個觀察員，靜靜地看著一切的發展，記錄著這與自己無關的這一切。而時間管理局在必要時是可以輕易抹除主世界以外的任意鏡像世界，戰爭什么的，對他們來說，從來不存在，也不曾存在過。

　　“你不屬于這個世界，所以還是盡快回去吧。”龐大好言勸道，這件事如果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那是最好不過的了，當然，他心里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

　　“回去是自然要回去的，不過，也要等我玩夠了之后再說。”加爾姆捏了捏指骨，發出噼啪的響聲，“你旁邊的，是你們局里的新人嗎？看起來夠弱的啊！”

　　“你走不出這鏡像空間的，所以你的對手也只有我們兩個，勸你還是從你身后的那個口子鉆回去吧。”

　　“謝謝提醒。”加爾姆回身打了一個響指，那巨大的口子便快速地縮小，最后化為一個光點消失了。

　　龐大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這家伙是真不打算回去了。于是便給了林雪一個眼神，然后向后撤了兩步。

　　看著面前纖瘦的林雪，加爾姆絲毫提不起興趣。

　　“大塊頭，不要瞧不起人啊。”林雪摩拳擦掌起來，對戰斗的渴望已經愈加強烈，“還有，我可不是什么管理局的人，在下林雪，請叫我姐姐大人。”

　　“這個世界的人起名字都這么難聽的嗎？”加爾姆意外地吐槽了一句。這讓林雪頗感意外，臉上滿是黑線，在這個時候吐這種槽違和感實在太強了吧。

　　“你走開，讓那個家伙來。”加爾姆沖林雪擺了擺手，然后指向站在一旁，并沒有參與到其中的想法的龐大，“我一直都想和時間管理局的人較量一下，但這幫家伙總是不出手，毫無戰斗欲望，真是一幫懦夫。”

　　聽到懦夫兩個字，龐大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雖然只是很細微的一下，卻還是被加爾姆捕捉到了，如同落入火藥中的火星，立馬炸了起來，只見加爾姆拿起斧頭，朝著龐大的方向沖了上去，所過之處，留下一陣爆裂的旋風。

　　“無視我？”

　　被對手完全無視的林雪，情緒一下子像小孩子一樣不開心了起來，待加爾姆如野牛般從自己身邊沖過時，林雪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后頸，接著使用強大的念力，將其甩回了原來的位置。顯然加爾姆沒有料到會這樣，從地上爬起來時，竟還有些暈頭轉向，但在甩了幾下腦袋之后，便恢復了過來。

　　”爾姆饒有興趣地打量起眼前這個纖瘦的女人，對于剛才那一甩，意猶未盡。

　　“你們魔城都像是你這種大腦發育不健全的大傻子嗎？”林雪露出嫌棄的表情，然而，在她說這話時，剛才抓住對方的那只手卻一直在微微顫抖，那一甩，幾乎使出了她所有的力氣，而對方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受到多少傷害，這讓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盡管眼前這家伙的言行舉止就像個傻子，但其實力，從那一甩，便探出了五六分。可以想象的到，如果一旦讓這家伙進入了市區，將會造成毀滅性的破壞。

　　“你果然很有趣。”加爾姆雄赳赳氣昂昂地揮斧而上，后頸處卻襲來陣陣劇痛，盡管這點程度還不足以讓他皺個眉頭，但他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體內藏著不可估量的能量，想到這里，加爾姆更加欣喜若狂，在魔城已經是打遍天下無敵手的他，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他這般斗志昂揚了。他已經開始期待這場戰斗了！

　　面對加爾姆坦克一般地沖鋒，林雪略微后退了幾步，深吸一口氣，然后將念力的力量集中于加爾姆的胸前，此刻，這股聚焦于一點的念力就如同張緊到極致的弓弦，一觸即發。似乎感受到了胸前的異樣，加爾姆猛然加快了速度，與此同時，林雪將那股念力釋放出去，只聽一聲雷鳴般的炸響，加爾姆胸前霎時間凹陷了進去，傳來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但這并沒有致使其停下，在頂著這股強大的念力沖擊下，加爾姆掄起手中的巨斧，騰空而起，直朝林雪的面門劈去。

　　攻擊竟然無效？！

　　林雪急忙后撤步，腳面剛離開地面時，迎面而至的斧刃從臉前劃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頓時，強勁的沖擊波帶著碎石和泥土沖天而起，突然間，還在上揚的泥土中閃過一道銀光，林雪下意識地用念力筑起一道緊致的空氣盾，只聽見砰地一聲，還沒落地的林雪便被砸飛了出去，空氣盾也被這一記橫掃劈成了碎片。在撞斷了兩棵樹干后，林雪才落到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拖痕。好在她及時用念力保護著了自己，否則現在后背一定皮開肉綻了。

　　對手好強！

　　林雪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起來，盡管在剛才受到那猛烈的一擊后及時做出了保護措施，但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全身的關節都好像長滿了骨刺一般，稍稍一動，便是鉆心的劇痛。倘若真要是結結實實挨了那一下，自己現在肯定已經掛彩了。不能再掉以輕心了，林雪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眼前的這個家伙和上次的那個怪物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她現在必須拿出全部的實力來對戰，絕不能倒在這里，家里可還是有一個可愛的弟弟在等著她回去呢。

　　然而，林雪殊不知，看似剛才占了上風的加爾姆，此時也是強忍著胸前的劇痛，硬撐著站在原地，依賴著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才沒有讓自己瑟瑟發抖的雙腿跪倒在地上。果然，眼前這個女人很強大，與她那副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相稱。也許，這個女人真的能讓他享受一場久違的酣暢淋漓的戰斗。

　　“你很強啊！”林雪站穩了身姿，剛才的疼痛已經全部消散了，但她沒心思驚訝于自己這超快的恢復能力，因為眼前的對手，她必須全力以赴。

　　“竟然沒有死，氣息還如此穩。”加爾姆說話間甩了幾下斧子，他已經準備好接下來的戰斗了。

　　林雪微微一笑，旋即，腳下發力，仿佛離弦之箭，沖了出去，電光火石之隙，一記直拳朝對方的臉上打了過去，在加爾姆試圖側臉躲開這一擊時，腳下忽然間像是踩了棉花糖一樣，身體瞬間失去了支撐，搖擺了起來，林雪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正中面門，將加爾姆整個人打倒在地，在轟鳴聲中，巨大的深坑被加爾姆的身體砸了出來。攻擊并未停止，林雪緊接著操控念力，將其身體不斷地往地面深處摁下。此時的加爾姆，只覺得身上仿佛承受了億噸的力量，令他絲毫動彈不得，這就是那個女人的力量嗎？在他處于完全震驚的狀態時，身體已經被念力壓在了地下一百米之深，而這個深度還在不斷增加，任憑他如何發力，也拗不過壓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女人的念力。忽然間，下墜停止了，加爾姆準備起身反擊，然而，在身體還沒有做出反應時，背后突然傳來穿刺的劇痛，這劇痛，瞬間瓦解了他的力氣，甚至連防守的力氣都沒有了，任其那源源不斷地劇痛襲遍全身。

　　林雪操控著大量的碎石組成一根又一根地石錐，在念力的加速下，石錐以超音速地速度砸在加爾姆的身上，在一聲一聲的音爆中，林雪清楚地聽到了從地底下傳來的極為痛苦的呻吟聲。

　　戰斗差不多結束了。

　　在最后的一個超大號的石錐砸下去后，林雪停止了攻擊，屏息凝神地望向那個被砸出來又幾乎被填上的深坑。然而，沒過幾秒鐘，地面忽然顫動了起來，坑中的碎石如同沸水中的氣泡，劇烈的跳動起來。林雪感到一陣不安，剎那間，加爾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深坑中騰躍而出，將手中的巨斧朝著林雪猛地一甩，一陣近乎慘白的銀光直逼而去。

　　林雪在被對方強悍的抗擊打能力震驚同時，快速做出后空翻的動作，斧刃旋轉著擦著衣角砸在地上，攻擊未果，便立即回到了加爾姆的手里。林雪在站穩身姿后，用著錯愕地眼神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加爾姆。

　　“變得有趣了！”加爾姆愈加興奮，身上的肌肉變得更加隆起。

　　林雪腳下發力，蹬出十幾個G的加速度，加爾姆也不退縮，迎面而上，電光火石間，雙方便已你來我往地交戰了幾百回合，然而，本就不擅長體術的林雪，很快就處于了下風，最后在加爾姆的一記雖破綻百出，卻力大無窮的重拳下，林雪再一次被打飛了出去，而這一回，她沒能及時用念力保護自己，結結實實地砸進了地面以下，巨大的撞擊力讓她的內臟在身體中劇烈震蕩，一口鮮血從嘴里噴了出來，染紅了衣角，眼前的世界頃刻間變得昏暗。

　　在一旁的龐大見到林雪的落敗，無奈而又失落地搖了搖頭，同時開口說道：“薩提亞，你并不是一個戰士，不要試圖和對方近距離交戰。”

　　躺在坑中無法動彈的林雪，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在聽到龐大的那句話后，她心中產生了共鳴，事實的確如此，剛才與對方那一番你來我往地互搏，她根本沒有占到一點便宜，對手就像是覆蓋了極厚的裝甲，她的拳頭落在對方身上如同雨點一般，毫無殺傷力，并且，在交手中她也明顯地發現了在挨過了她剛才那一番石錐的攻擊后，對方的防御能力明顯有了質的提升，再這么下去，失敗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如果你打敗不了那家伙，這個城市就會被毀滅的，你所依賴的那個家庭也會被毀滅，你心愛的弟弟也會被殘忍地殺死。”龐大故意說出這番殘忍的話，試圖去讓林雪重新站起來。

　　“我知道啊！”

　　林雪大喊，但每一個字聽起來都是那么的無助和無奈。她何嘗不想快速打敗眼前這家伙？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強大了，可以在十幾個回合就將對方打趴下。她以為自己在打敗了上個怪物后，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戰斗意志。但眼前的現實卻是自己被揍趴在地，嘴角流著鮮血，身上的力氣好似被抽光一樣，動彈不得。

　　失望地瞧了躺在地上的林雪最后一眼，縱然那個女人給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創傷，后背上依舊是灼燒般的劇痛，但此刻，那個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夠再站起來繼續戰斗的樣子。剛有的興奮感，也漸漸地蕩然無存了。

　　“果然，最后還得是你我之間的戰斗。”眼前的對手已倒下，自然便會尋找下一個對手，加爾姆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一直旁觀的龐大身上，兇惡的雙眸中卻閃過一絲別樣的目光。

　　“我是不會和你打的。”龐大搖搖頭，“如果你非要纏著我，那我只能回局里待著了，你應該清楚，再怎么囂張，也不應該和時間管理局對立，否則，你所有的存在都會被瞬間抹除的。”

　　“區區一個時間管理局。”加爾姆撇撇嘴，但心里很清楚，那的確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每一個知道多重時間線存在的世界，都多多少少知道時間管理局的存在，無論是哪個世界，時間管理局都被視為至高無上的存在，即使是最兇惡的惡魔，也不會去挑戰他們的權威，因為他們所有的存在都在其監視范圍之內，只要他們愿意，自己立馬就會被抹除所有的存在。所以，加爾姆一開始上來說的那一番挑釁的話語，也不過是腦子一時發熱，沖動罷了。

　　“如此，我便只好出去找對手了，倒是看看這個世界有沒有能讓我好好打一場的。”說著，加爾姆便準備離開龐大的鏡像空間，雖然龐大的實力不可小覷，但還不足以困住一個魔城首領。

　　就只有這樣了嗎？

　　龐大無計可施地站在原地，無論如何，他的原則始終是永遠都不能出手參與任何局外的事情，哪怕現在加爾姆在自己眼前屠殺無辜的孩子，他也只能冷眼旁觀。插立在地上的雨傘，因為龐大的內心的情緒波動而微微顫動了起來，注意到這一幕的加爾姆投去了詫異的眼光，難道這家伙真要動手了嗎？自己可還沒真做好要和時間管理員戰斗的準備，但若真是如此，那也只好上手了。加爾姆停下腳步，虎視眈眈地望向龐大，陣陣微風悄然刮起。但旋即，龐大恢復了以往的平靜，雙目微閉，眉梢微微低下，因為那個人再一次站了起來。

　　“為了控制住這股力量，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氣呢。”

　　忽然間，林雪的聲音再次響起，加爾姆訝異地回身看去，只見渾身散發著血紅色光芒的林雪再一次站了起來，而這一次，加爾姆的表情因為恐懼而變得扭曲，因為他從那個女人的身上感受到的再也不是潛在的強大，而是象征著死亡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