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鎮(zhèn)是典型的江南水鄉(xiāng)建筑,水鎮(zhèn)一體,晚風吹來,帶走了行人身上的暖意。
七月正值旅游季,街巷里人很多,幾人索性選擇了游船觀光。
船體分前后兩排座位,只能各坐兩人,團子和白云蕓坐在前排,沈年和白易言坐在后排,船尾的船夫帶著草帽,披著汗巾,撐著竹竿控制著平衡。
團子從沒坐過江南的烏篷船,激動地上竄下跳,船在水面上晃個不停。
沈年抱了抱胳膊,小心翼翼地和旁邊的人拉開距離。
船體狹窄,又晃動得厲害,兩人胳膊還是不可避免的碰在一起。
溫熱的,熱的沈年心里直發(fā)癢。
旁邊的白易言單手撐著船沿,盯著遠方的風景不說話。
沈年咳了咳:“白老師。”
“嗯。”
簡單的單音節(jié)。
沈年絞盡腦汁:“那個……我的漫畫已經(jīng)簽約了,真是謝謝白老師呢。”
白易言的聲音沒有波瀾:“它的成功和我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沈年鼓起勇氣看向他的側(cè)臉:“還是要謝謝你,是你告訴我要怎樣去做選擇。”
白易言將目光從外面收回來,對上沈年的眼睛,語氣放的很慢:“因為我是你的老師。”
沈年呼吸一窒,眼睛有點酸。
我知道你是我的老師啊。
但是……
那又怎樣呢?
兩人都沒有說話,看著對方心思各異。
忽然船猛地一晃,沈年還來不及驚呼就失去了重心,直直朝白易言摔去。
沈年緊緊閉上了眼。
然后摔進了一個溫熱的胸膛。
沈年急忙睜開眼,然后抬起頭,對上了白易言喜怒不明的雙眼。
而自己的手正按著他的胸部,體溫透過襯衣傳過來,熱熱的。
沈年忍不住別過頭。
要死!
白老師會怎么看她這種禽獸行為啊!
而白易言的手正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的腰,體溫透過裙子,燙得沈年心里癢癢的。
沈年呼了口氣,咬著牙把手從他胸膛拿起來,然后反摟住他的腰。
抬起頭,鼓起勇氣湊到他耳邊。
“白老師,我可以追你嗎?”
船晃其實白易言也嚇了一跳,船晃起來他立馬反應過來抓住了船沿,剛穩(wěn)住了身子去看旁邊的人,就看到她閉著眼猛地摔過來。
白易言只來得及扶住她的腰,扳正她的身子,防止她撞上船沿。
正準備起身,就見她反手抱住了他的腰,臉上的神情他并不陌生。
幾乎同時,白易言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
她湊到他耳邊,聲音軟糯,帶著一絲顫抖。
她說。
我可以追你嗎?
她的頭發(fā)有幾根調(diào)皮地躲在他的領(lǐng)口,癢癢的。
晚風吹過,水面劃下陣陣漣漪。
河邊道路兩旁有很多攤販在叫賣,利落地把冒著熱氣的糕點包起來再送到游客手里,前排的團子還在吵吵鬧鬧拉著白云蕓笑作一團。
因為兩排中間又一個小小的屏風,所以他們并不知道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沈年還趴在白易言身上,說完那句話已用盡了她的力氣和勇氣,手腳也開始發(fā)軟,索性把頭擱在他的肩膀。
對她來說,現(xiàn)在一切聲音都遠去了,只有自己的如雷的心跳回響著。
他微低著頭,輪廓再晦暗的夜色里卻格外清晰。
垂著眼眸,看不清神色。
沈年忽然泄了氣,直起身來。
不再說話。
白易言沒有了沈年的重壓,也直起了身。
剛剛扶在她腰側(cè)的手放在船沿上,用力握緊。
烏篷船靜靜地駛過,沈年扣著手指默不作聲。
“沈年姐姐!”
“啊?”沈年嚇了一跳,愣愣地抬起頭。
團子從屏風旁邊探過頭來,笑得一臉無害:“前面有姑嫂餅,我早聽別人說過了,你要吃嗎?”
沈年搖搖頭:“不用了,你吃吧。”
團子滿臉的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我舅舅買給你,對不對?”
沈年“啊”一聲,感覺到白易言的目光投過來急忙搖頭,不敢抬眼去看他,只好把團子推回前排,然后縮起身子降低存在感。
團子笑著縮回身子,沖著船夫:“爺爺,我們?nèi)ツ琴I糕點!”
“好嘞!坐好啦!”船夫爽朗一笑,撐著竹竿劃過去。
賣姑嫂餅的是一個大約40歲左右的女人,穿著藍印花布裁制的衣服,裹著頭巾,面前碼放著一排排棋子形狀的點心。
見到白易言一行人過來,忙操著不熟練的普通話招呼來。
夜色漸沉,幾人買完餅就準備回客棧了。
團子在搖晃的船上也開始犯困,靠著白云蕓不再說話。
沈年接著眼觀鼻鼻觀心,一時船上只有風吹過的聲音。
忽然沈年覺得手里多了一樣東西,定睛一看,是一包姑嫂餅。
抬起頭,身側(cè)的白易言正看著她點了點頭,然后別過頭去。
沈年心里有些軟。
他竟然因為團子的一句話就真的給她買了點心。
他一直都在拒絕自己,還說不要離他太近。
可是。
他這么好。
怎么舍得放棄。
沈年打開紙包,里面的糕點還帶著一點溫熱。
沈年吸了吸鼻子,擠出笑容。
“謝謝。”
白易言沒有說話,仍然看著遠處的燈火,和平時一樣清冷孤傲。
只有唇邊一絲他也未曾發(fā)覺得笑意,暴露了他從方才就開始撞動不安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