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太子收到夏桀的口信,離開夏臺回到宮城之中。任何朝代的普通百姓都不會在乎朝代的更迭,他們只需要讓自己活下去就好。城中沒有民眾的反抗,沒有人會反對,畢竟是夏后氏唯一的血脈;沒有人敢反對,因為這終究是維護正統的時代。
沒有過分的安撫行動,太子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穩定如今混亂的朝堂和宮城駐軍。伊尹在聽聞鄔果被帶走后就將明面上駐扎在王都各處的人手找回,以防止有不測風云。太子權力的交接就是這樣順其自然,以其雷霆手段將國家機器恢復到出征前一樣正常運行,然后便是等待著夏桀的回來。
由于信息交流速度緩慢,以至于當夏桀的大軍已經毫無阻礙的回到斟鄩時,伊尹才獲得消息,并且也得知夏人擄走鄔果是為了囚禁他,悔不當初。同時伊尹也覺得自己的身份可能已經暴露了,正欲逃跑時,門口傳來金屬撞擊的聲音。血腥味漸漸蔓延開來,房門打開:“伊摯,跟我們走一趟吧!”
...
夏臺,走廊深處的一個房間
寂靜無聲,草堆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人。除了身上沾有泥土,這人可以說是整個牢房中最特殊的一個。所有駐守的軍士都好吃好喝地招待他,沒有殘酷的刑罰、沒有發餿的吃食,但所有人都知道這里面的囚犯十惡不赦。
鄔果,這個被惡占據了身體的人,絕望了。特別是當脖頸上的傷口從愈合、瘙癢到長出疤痕時,他才明白自己其實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自己就是一個被人利用無數次還幫別人數錢的傻子。
忽然,只覺得耳膜一振,沉穩自如的腳步聲終于還是打攪了鄔果渴望逃出的美夢。他知道是夏桀回來了,初臨官場的太子是不會有這樣的自信,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會有這般氣質,而其他人都不過是假冒偽劣之徒罷了。
“先知,這幾日過得可好?”夏桀揮走了周邊守衛之人,蹲下身看著安靜地躺在冰涼草堆的鄔果,眼神里滿是可憐。
“甚好。”鄔果并未睜眼,他沒有再虛偽地行禮,既然已經有了結局,又何須改變。
“你是第714個人?!閉Z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訴說一個已知的事實。
“什么意思?”鄔果睜開眼睛,驚詫道。
“看來又是一個被過去神當廢品扔過來的人啊!”夏桀站起身來,拍去衣角上的灰塵,轉過身對守衛說:“明日提到刑場去吧!”
“喂!回答我的問題!”鄔果大喊,卻沒有力氣爬起身。
次日清晨,鄔果是被人拖著去接受審判的,沒有任何爭議:大辟!
刑場周圍沒有一人觀看,即使是在烈焰當空的中午,街上依舊沒有幾人經過。
“嘩啦!”一桶水潑在鄔果身上使他清醒了許多,沒有恐懼,只有不解。
“等等!”鄔果努力站起身,看著端坐在法場旁邊的夏桀,“有些事情為何不讓我知道?”
“以后回到圣殿,去問神吧!”夏桀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但還是暗示了他,“你是唯一一個活著走到這一步的人?!畢蔫顢[了擺手,要求行刑。
“我還有一事相求!”看自己無法獲得想要知道的答案,便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何事?”
“請夏王將我遺落在館舍的筆和書送給我?!編w果在試驗夏桀,因為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應該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
可結果還是令他失望了,夏桀只是點點頭,吩咐侍衛將鄔果的物品找到并帶來給他。
“小木小木,世界邊境?!眲偰玫僥咎?號,鄔果就啟用了一天一次的瞬間轉移功能。
“父親,就這樣讓他跑了?”太子上前,有些焦急。
“那是神要找的人,自然會被神帶走;而我們只需要做好能做的就好。”
...
世界邊境,根據記憶鄔果知道這一塊沒有文明的存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空中的太陽被烏云遮掩,雷聲滾滾,似乎是要下雨了。
“鄔果!”突然,天空中閃過一絲光亮,鄔果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這個世界失去了蹤影。黑云散去,一切如初。
圣殿中央,一個背影佇立著
鄔果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轉過身,是和自己長相相同的人。
“你好啊!惡,好久不見!”善微笑著,單純干凈。
“你!”惡大驚,他依舊認為善還被自己禁錮在那片黑暗之中,“你怎會出來了?”
“嗯!”善依舊是那般儒雅,舉手投足都是君子的行為,“我一直都在看著?!?p> “你就不怕我再次把你關進那里嗎?”惡可不愿肉體被奪去,威脅道。
“在這圣殿中,在這光明之中,會有你的一席之地嗎?”
“和他廢這么多話干什么?收了他!”怪不得精神世界的通道被關閉了,原來小過是去那片混沌中把善給就出來了,惡苦笑。到了最后自己還是被算計了?。?p> “惡!”善雖然只是輕吼,但卻充滿了威嚴,“別躲了,我不想逼你?!?p> 精神體的缺失,使得鄔果的肉體徹底癱倒在地,小過扶起他,無言離開。
“惡,你走吧,我不想傷你?!鄙品钚邢榷Y后兵的原則。
“哼!”惡左手黑芒化刃,一刀沖出,刀影宛若驚濤駭浪。
“唉!”善搖搖頭,眼中光芒四射,手中劍影翻飛,劍氣隨著舞動四散開來,但只有一個目標:惡!
劍氣快于刀影,惡的額頭終于還是被合為一體的劍刺穿,黑氣消散,惡亡。
即使是奮力一擊,善也還是受了傷,手背上的那道黑印無論如何也無法被處理干凈。
“善!”空中傳來惡的聲音,微弱但清晰,“我們相爭多年,沒了我,你又豈會獨活。只要你依然存在,我就還會出現,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p> “結束了?”小過走過來,抬頭看著這個精疲力盡的靈魂。
善沒有說話,依舊微笑,看著手上的刀痕遲遲不語。
小過撇了撇嘴,“結束了就進來吧,你也該醒了。”他把鄔果的肉體拖出來,指示善進去重新掌控這具軀體。
...
精神世界中
鄔果盤腿坐在中間,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已經被恢復的世界道:“小過,我成功了?”
“嗯?”小過圍著鄔果轉了一圈,仔細端詳著他,“沒想到你竟然成功了,還真是小看了你?!?p> “說說吧,你看到了什么?”小過很是好奇鄔果成功的秘訣,畢竟這是他帶過的最好的一個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