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臺(tái)(監(jiān)(jiān)獄)之中,一片黑暗。除了幾個(gè)守衛(wèi)(wèi),沒有一人愿意經(jīng)(jīng)過這個(gè)地方。
鄔果躺在草堆中,睡得正香。“嘎吱”一聲木門打開,腳步聲臨近,鄔果睜開眼睛,他還沒適應(yīng)(yīng)這陌生的環(huán)(huán)境。頸部一疼,鄔果以為自己是睡落枕了,向旁邊輕輕一瞥,一柄長(zhǎng)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冰涼的劍面和疼痛感讓他清醒許多。
“先知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戲謔的聲音讓鄔果反應(yīng)(yīng)過來眼前還有人的存在,抬頭望去,雙目瞪大,嘴巴微張,作目瞪口呆狀。向后挪動(dòng),趴伏在地,“草民見過太子殿下?!?p> “先知大人,風(fēng)(fēng)水輪流轉(zhuǎn)(zhuǎn),可曾想過面臨如此境地?”
沉默無言,太子雖然討厭眼前這個(gè)所謂的先知,但依舊沒有殺人的勇氣。因?yàn)樵跊]有繼承王位之前,他永遠(yuǎn)都只是父王的臣子,他也沒有揣測(cè)夏桀心思的能力。看著這個(gè)像尸體一樣裝死的人,冷哼一聲,走出這骯臟惡臭的牢籠。
聽著腳步聲逐漸消失,鄔果睜開眼睛,眼神里充滿驚恐。他唯一的依仗——木炭1號(hào)遺失在館舍,前往精神世界的通道被小過封閉,如今的他和廢人毫無區(qū)(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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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館舍
伊尹昨日為了處理關(guān)(guān)龍逄歸商之事忙至深夜,故并未離開城東。然而今早到城西時(shí)卻發(fā)(fā)現(xiàn)(xiàn)館舍中人員雖無傷亡,卻是盡皆被下了迷藥癱倒在地。打開最大的那個(gè)房間,空無一人。
他將其中一人搖醒詢問道:“怎么回事?”
“尹,昨夜弟兄們把守在那個(gè)人的住所外,但不知為何突然頭暈?zāi)墾#退^去了?!?p> “看來夏桀還是相信那人啊,竟然在暗中布置人手保護(hù)?!彼栽偹銦o遺策,卻認(rèn)(rèn)為此刻自己低估了夏王對(duì)所謂先知的信任程度。
“你親自去查探一下那人的去向?!币烈愿郎磉吰渲幸幻母?,他依舊認(rèn)(rèn)為鄔果的失蹤十分可疑,他必須要知道鄔果所有的底牌。
“是!”
片刻之后,“尹,我們所布置的情報(bào)網(wǎng)(wǎng)都沒有發(fā)(fā)現(xiàn)(xiàn)此人的蹤跡,似乎已經(jīng)(jīng)不在王都。”
“不在王都?”伊尹心中的謎團(tuán)更加大了,“那究竟會(huì)去哪兒呢?”
他走進(jìn)鄔果曾今居住的房間,桌上還留著一本書和一支木炭筆,地上沒有血跡,整個(gè)房間沒有一絲人類留下的痕跡。這種種跡象使得伊尹更加相信鄔果還有后手。
“快,捎口信給商王,莫要急于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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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日前,夏桀出征祭祖時(shí),夜召太子。
“父王?!碧悠鋵?shí)與父親之間的關(guān)(guān)系并不親密。夏桀兩歲即位從未體會(huì)過親情,所以內(nèi)(nèi)心對(duì)自己的孩子也無法釋放父愛。準(zhǔn)(zhǔn)確來說,二人之間最多只是有血緣關(guān)(guān)系的君臣。
“太子,父王明日出征,這大夏偌大的王宮就交給你了。監(jiān)(jiān)國(guó)責(zé)(zé)任重大,莫要苦了自己。由四件事希望你能來記在心?!毕蔫钸@次行軍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保證自己大勝而歸,此舉更像是在托付后事。
“父王請(qǐng)說!”夏桀溫柔的語氣給太子帶來了驚愕,也有些許感動(dòng)。
“第一,關(guān)(guān)龍逄,關(guān)(guān)相是輔佐我大夏兩代君王的忠臣,無論何時(shí)務(wù)(wù)必保護(hù)其一家周全;第二,城東城西兩個(gè)館舍一定要布防,那個(gè)舍長(zhǎng)便是當(dāng)(dāng)年與父王長(zhǎng)談的伊摯,如今是商國(guó)的尹?,F(xiàn)(xiàn)在想必是臥底在王都,定要對(duì)其加以防范;第三,那個(gè)先知莫要相信,不過是一個(gè)空有野心的瘋子,做好表面功夫;第四,學(xué)(xué)會(huì)做戲?!毕蔫罹従徴f出四句話,慈愛地看著自己唯一的孩子。
夏桀又豈會(huì)是無腦之人,二十幾年來坐在朝堂之上,看的人和事情多了自然對(duì)萬事萬物都十分敏感,又怎會(huì)輕而易舉的被一個(gè)現(xiàn)(xiàn)代人所蒙騙?
“父王,第四點(diǎn)為何意?”太子畢竟是住在深宮之人,雖對(duì)外的表現(xiàn)(xiàn)似乎是荒淫無度,但這其實(shí)只是夏桀為了掩飾兒子的才能的最后手段。
“這第四點(diǎn),只可意會(huì)不可言傳,”夏桀站起來扶起仍跪坐在地上的太子,“孩子,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學(xué)(xué)會(huì)去悟?。 ?p> 夏桀強(qiáng)制征伐并不是完全為了美人,最大的目的是為了給太子未來繼承王位鏟除一切可能的障礙。明面上是為了討伐東夷,暗地里卻在準(zhǔn)(zhǔn)備對(duì)商國(guó)用兵。
“太子,若父親此役無法歸來,莫要悲傷。”夏桀對(duì)自身國(guó)力是有自知之明的,大夏根基不穩(wěn)(wěn),只有周邊方國(guó)依舊擁護(hù)宗主國(guó)。其他國(guó)家蠢蠢欲動(dòng),夏桀不能保證在途中不會(huì)遭到別國(guó)放冷箭的行為。
“父親!”太子依舊不肯相信眼前這個(gè)面帶微笑,而立之年卻已有些許白發(fā)(fā)的人竟然是自己曾經(jīng)(jīng)害怕的父親;他更不愿相信曾經(jīng)(jīng)氣宇不凡的父親竟對(duì)此次戰(zhàn)(zhàn)爭(zhēng)沒有必勝之心。
“孩子,到了你該承擔(dān)(dān)大任的時(shí)候了?!毕蔫钪袣馐悖踔嗤癸@。
“父親征討有施怕也是另有原因吧!”太子對(duì)于夏桀的這種突然行動(dòng)十分不解。
“孩子,那個(gè)女人,”夏桀走到窗前,看著群星璀璨的夜空,若有所思,“和你的母親真像?。 ?p> “母親...”太子沒有站穩(wěn)(wěn),跌坐在地,許久無言。
“太子早泄回去吧,好好想想,明日送父王出征!”夏桀作為一國(guó)之主,不能被個(gè)人情感而壞了國(guó)家大事,隨即便恢復(fù)(fù)正態(tài)(tài)。
...
三五日后,鄔果行動(dòng)之時(shí)
由于受到父親的告誡,太子將宮城中大部分人馬分布在館舍附近,監(jiān)(jiān)視著伊尹和鄔果的一舉一動(dòng)。當(dāng)(dāng)?shù)彌w果有反叛之心時(shí),太子學(xué)(xué)會(huì)了遇事應(yīng)(yīng)當(dāng)(dāng)冷靜,不可慌張無措。
他連夜布置好所有的應(yīng)(yīng)對(duì)措施:抽走守衛(wèi)(wèi)宮城之人以營(yíng)造出空城的假象,自己像往常一樣好吃懶做、無所作為。夏桀留給太子的人手并不多,所以他只能將夏臺(tái)完完全全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臨時(shí)受辱也不過是為了那臨門一腳、蓄力一擊。他明白了在政治官場(chǎng)中要學(xué)(xué)會(huì)保全自己,瞞天過海,不被任何人抓住馬腳。
當(dāng)(dāng)伊尹的人將太子送往圜土?xí)r,潛伏在暗處之人便將其救出送往夏臺(tái)躲避。之后,在伊尹和鄔果都放松警惕的時(shí)候,命宮師偷偷給守衛(wèi)(wèi)之人下了迷藥,擄走了鄔果。另外,又派人將王城中的消息送到在戰(zhàn)(zhàn)場(chǎng)前線的夏桀手中。
鄔果心目中的現(xiàn)(xiàn)實(shí),不過是由虛假堆積出來為了讓人相信的東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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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戰(zhàn)(zhàn)途中,顧國(guó)境內(nèi)(nèi)
“報(bào)!”一聲大喝將倚在桌上即將入睡的夏桀驚醒?!疤蛹蛹保 ?p> “何事?”夏桀雖然無法容忍別人嚇跑了自己的瞌睡蟲,但對(duì)太子的事情更加上心。
“先知謀反!”報(bào)信之人上氣不接下氣,說話自然有些大喘氣。
“太子如何?”說話聲音很淡,但眼中滿是焦急。
“太子無礙,已將先知囚于夏臺(tái),”來人慢慢緩過神來,“另外,關(guān)(guān)相叛逃商國(guó)?!?p> ...
出征前夕,關(guān)(guān)府
“關(guān)(guān)相,”夏桀走進(jìn)府門,大步向前,“您這府中冷清了許多啊?!?p> “老臣參見王上,未有遠(yuǎn)迎,望王上恕罪?!闭郎?zhǔn)(zhǔn)備休息的關(guān)(guān)龍逄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拜見突然到訪的夏桀。
“關(guān)(guān)相何必如此見外,”夏桀扶起這位正欲行君臣之禮的老人,“您老了許多?!?p> “什么?”關(guān)(guān)龍逄并非是耳朵不好使,他只是對(duì)這個(gè)說話和善的君王有些不適。
夏桀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位陪伴自己成長(zhǎng)的亦父亦友的朝廷重臣。關(guān)(guān)龍逄在他身上又一次看到了曾經(jīng)(jīng)天真無邪的履癸,竟脫口而出:“小癸。”
“嗯!”夏桀點(diǎn)點(diǎn)頭,攙扶著這位行動(dòng)有些許不便的人走進(jìn)大堂。
“王上深夜前來所為何事?”關(guān)(guān)龍逄不認(rèn)(rèn)為夏王前來僅僅是為了敘舊,必定是有要事相商。
夏桀沉默,而后從口中冒出一句話,“關(guān)(guān)相,您帶著一家人去商國(guó)吧!”
“為何?”關(guān)(guān)龍逄平靜地看著夏桀,臉上并未有些許疑惑。
“有個(gè)老熟人在王都?!毕蔫顩]有挑明,有些話不必明示。
“何人?”關(guān)(guān)龍逄臉色變了變,但馬上恢復(fù)(fù)正常。
“等孤出征之后,此人必定會(huì)前來拜訪。對(duì)了,關(guān)(guān)相,明早也來送送小癸吧?!?p> ...
“叛逃?”夏桀嘴里喃喃道,沒有多說什么。
“告訴太子,盡快掌握局勢(shì),做好兩手準(zhǔn)(zhǔn)備。”夏桀知道這句話太子已經(jīng)(jīng)有能力去理解。
“是!”來人不再休息,騎馬而歸。
“來人!”夏桀坐直身子。
“在!”
“明早開拔,回王都!”夏桀早在到達(dá)顧國(guó)時(shí)停止行軍,就是為了引出有些心思不正之人的異動(dòng)。

建子廿一
本章別名:給夏桀的無腦洗白